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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琉璃市又下起了漂泊大雨,站在玻璃墙前,水幕朦胧了双眼。章羽凝望着滂沱的雨帘在眼前划过,忽然觉得池念就像这道水幕,咫尺之距,却永远看不清深处藏着什么,也没有东西能够拨开。她不对任何人敞开自己,封闭着,蜷缩着,独自前行着。以前自己睡沙发,池念还会拉到房间,现在毫不在意,这种冷视让章羽凝每天都失眠。既然这么放不下,她不如主动一点吧。违背自己的心意很难,因为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上心,章羽凝羽凝绕过床头走过去,发现她正在擦鼻血,就连耳边都有未擦干的血渍。心,猛然疼了,如万蚁啃噬,像被猛兽撕咬,稀烂。她痛心疾首地望着正吃力擦血的池念,脚步沉重得无法动弹。池念只是淡定地抬头,从容地擦完后,用湿纸巾清理鼻口,她闭合了垃圾袋的口,平静地躺了下去。难怪最近池念每天都会拎着垃圾袋放到门口,难怪她总是早早回房间,难怪她总是不在自己眼前出现,不把憔悴的病容展露出来。章羽凝走到床边,双腿跪地,趴在她身边,嘴唇微微颤抖,哽着声音问:“池念,你到底怎么了?”“不知道,也许快死了吧。”池念苦笑,却一脸无畏。 生日礼物池念平淡的语气,透出对生死的无惧,对世事的泰然。她一定知道身体情况,只是把所有事情都掩于口中。她瞳孔布满血丝,脸上煞白如纸,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像久病不愈的人,奄奄一息地躺着。章羽凝忍不住拉过她的手,满怀愧疚地问:“你这样是被我气的吗?”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跟池念对视,她无法直视池念那张孱弱不堪的脸,没办法去看那些满脸岁月折磨的痕迹,还有那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那本不该承受的病痛折磨。池念是不是承受了很多痛苦,她是不是才是那个受难的人?不报复了,不要咄咄相逼了,她为什么一定要对池念这样,章羽凝妥协了,认输了,不想继续这样下去。只要池念好好的就行,如果自己真的能救她,试药也好,活体实验也罢,她都可以。她难受极了,比曾经过那些天寒地冻的苦日子还难受。同时,她也恐惧之极,担心池念会没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池念。想到这些,章羽凝情愿自己去死,情愿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人是自己。池念却伸手过来,抬起她的下颚,逼她对视。她眼眶泛红,像是泪意涌动,更像在承受血泪交加的痛楚。“我的身体是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被你气的,你我约定时间内,我会好好的,你也答应我好好的就行。”章羽凝鼻尖一酸,身体前倾,将池念拉进怀里,紧紧抱着。“我不乱来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吗?”
池念安安静静地靠在她肩头,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章羽凝乖乖地坐着,抚摸着她发丝,小心地问:“明天再去医院看看好不好?”“你想让我看,我就去看吧,但结果可能与上次一样。”“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有些病人类还没攻克,甚至没有名字,我这样的虚弱,不明缘由,也看不好。”“我不信,人定胜天,医学领域所有的疑难杂症都是根据病况研究出来的。”章羽凝坚持要去医院再检查,她觉得池念的病情在加重,也不再怀疑这些话的真伪,是真是假重要吗?池念说她快死了,她不想让池念死,她不要这个在失去池念的世界里独活。“好,过两天吧。”池念终于答应了,她总在竭尽所能地满足自己所有。章羽凝扶着她躺下,池念表情柔和,没精打采地靠着,眼皮微微抬了抬:“上来。”章羽凝点点头,褪去多余的衣服,几乎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爬进被窝后,主动抱着池念。这次不是被池念靠着,而是她睡在池念的肩旁。她想把池念就此握住,可不管如何用力,都像握着一把沙,越想用力,沙子就越容易从缝隙中流走。“你不气了?”池念抱着章羽凝,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谁在宽慰谁,谁在陪伴谁,又是谁给谁当依靠。“不气。”哪里还气得出?章羽凝每次的暴脾气和伤人的语言,都像打在棉花上面,池念最重的话也就是指责她的不轨行为,包容度高得无法解释。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更加希望池念对自己言语行为苛刻一些。“小章,你有什么愿望吗?”池念忽然发问。“愿望?”“嗯,想想。”章羽凝似乎没什么愿望,那些不切实际的,她连想法都不会让自己有,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愿望成真。池念为什么要问这个呢?“我没有愿望。”“人都是会有愿望的,你也有。”章羽凝微微仰头,望着池念的脸,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她缓缓回答:“非要说愿望,那希望你身体康复。”“你”池念惊讶之余眼中透着一丝惊喜,随即会心一笑:“除了这个,可以想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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