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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彦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放下书本往窗边走去,“你在做甚?”
小娘子做毁了一个灯笼,正恼火,闻言赶紧将败品藏在身后,“没什么,我在看书。”
说完不待陆彦生回话,抱着东西一溜烟跑了。
唉,想做个花灯怎么这样难啊,小娘子很苦恼,这是彦生痊愈后的第一个节日,她想亲手做一件礼物送他。
可看着手中又丑又皱的灯笼,这怎么送的出手。
作者有话说:
午好
第30章
中秋至, 这次秋收是难得的丰收之秋,陆家的晒谷台、仓库里堆满了新打的粮食,仓库空了这么些年, 已经很久没有充盈过了。
陆二太爷高兴, 陆家上下的主子、下人,以及安山村的村民们都高兴,到了中秋节二太爷决定大操办一场。
人们盼着过节,喜欢热闹,大概是这样生活便有了盼头,人嘛, 总要有些惦记的、牵挂的东西。
而今暂时让陈五娘惦记的就是做花灯了。
每天早上,当果儿去了私塾, 陆彦生也去书房温书, 小娘子就拿上竹篾、细麻线, 以及小刀宣纸等物在院里寻个僻静的地方,埋头苦干。
做灯的第一步是要用竹篾扎成骨架, 然后用细麻绳扎紧, 陈五娘原想做兔子造型的灯, 可惜难度太高了, 只好退而求次, 扎最常见的圆柱体。
骨架没问题以后,要仔细的糊上宣纸, 糊纸前在宣纸上写画出想要的图案即可。若想花灯更美, 则用小刀在宣纸上雕出花纹,待夜幕降临, 点上灯中蜡烛, 烛光透过缝隙照出来, 亮晶晶的很好看。
……
中秋夜月如银盘,水映圆月,秋风习习,月圆人也团圆。祭月结束以后,陆宅上下和安山村的村民们到了河边。
“燃灯喽——”
随着小孩儿的一声高呼,二太爷点燃了一丈高的灯架,这灯架用竹竿制作而成,上悬灯笼,内至蜡烛,点燃后火树银花,格外璀璨绚丽。
灯笼上还贴着灯谜,猜中的人可取下这盏灯笼提回家去,不仅如此,还能得到额外的奖励,每一个灯笼上都编了序号,奖励将凭序号领取,一般是红头绳、鞋垫、月饼等常见的东西,二太爷备来给大家助兴的。
考虑到识字的是少部分人,所以这灯谜简单,并不拘泥于猜字、典故,反而放了很多俗语上去,识字儿的人帮着读题目,不识字的也能猜。
灯光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好像河中也有一个大灯架似的。
人们团团围拢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猜着谜语。
若陆彦生独自来,祭月点灯后他必定即刻就回,不凑此等热闹,但有陈五娘在,这热闹是非凑不可。小娘子扯着他的袖子,“快走快走,我们也去讨个彩头。”
传说猜灯谜得来的灯笼挂在屋檐下,有保平安之效。
陆彦生担心人多挤到了陈五娘,掰开她扯袖子的手,将其牢牢牵紧,然后让陈五娘跟在他的背后,他伸手拨开人群,往里面走。
“老七,你也凑这热闹啊,挤什么,我猜一个送你好了。”
在往最好的位置靠近时,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陆六爷陆彦昀,他一边拼命的往里面挤边劝陆彦生退出去。
陆彦生沉声道,“那不一样。”
陆六爷是个活泼随和的性子,平日里和陆宅上上下下的人打成一片,关系极好,因此下人们都不怕他,加上节日的气氛感染了大家,情绪有些上头,不仅没人让陆六爷,反而将他挤入人堆看都看不见了,只剩下陆彦昀大呼“让一让,踩到我了……”等等声音。
反观陆彦生这边,见七爷也要猜灯谜,周围的小辈、下人们纷纷避让,自动让出一条小道来。
“南京沈万三,北京枯树柳。”有人念道,这是一个谚语灯谜。众人愁眉不展,正苦苦思索中,七夫人探出头来,笑着举起手朗声道。
“下句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负责核对谜底的鲁青点了点头,“七夫人猜对了。”旋即用竹竿将这盏灯笼挑下来递给陈五娘。
这灯笼小巧精致,上面还有花鸟鱼虫吉祥图案,陈五娘看了一会儿,将其递给陆彦生,“这个给果儿,我再去猜一个给自己。”
陆彦生又陪她挤了一遭。
“狗吃豆腐脑下一句是?”
“闲不住!”
“恭喜七夫人,又答对了。”鲁青又取一盏灯递给陈五娘,这回灯上画的是嫦娥奔月的图,比刚才那一盏更漂亮。
“这下好了,果儿一盏我一盏。”
果儿和学堂认识的伙伴们一起玩去了,陈五娘扫视一圈没找到他,便和陆彦生先回去了。
在回听雪堂的路上小娘子很雀跃,一手提一盏灯不停的打量,脸上的笑容浮现后便没下去过,她蹦跳着走在前,陆彦生行的慢一些,落在她后面几步。
果儿一盏,陈娇自己一盏,独将他遗漏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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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彦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寂寥,也有些发苦,他虽然不喜好这些玩意儿,以前也不喜过节,可眼睁睁看着小娘子将他遗忘,心里还是不悦。
陈五娘走得很急,想快些回到听雪堂去,她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陆彦生没跟上来,回眸一看,七爷站在不远处正往河边看。
灯架上的灯笼不多了。
“七爷,走了,你为何发呆啊?”小娘子问道。
哼,陆彦生脸上失了表情,心中正生闷气,原是不想答话的。可转念一想,他若不说,陈娇又怎猜得出他气恼的原因。于是低声道,“你过来。”
小娘子提着灯蹦跳着朝他奔来。
“随我去猜灯谜。”陆彦生接过陈五娘手中的一盏灯,将她空出来的手牵起说道。
“不是才猜完吗?”小娘子晃了晃陆彦生的手臂,“随我回去吧。”
陆七爷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我还没有花灯。”
他说的时候极其认真,还有些委屈,陈娇将他忘记了。小娘子抿着唇,仰着头,眼神深情地望着陆七爷的眼睛,灯火阑珊,他的眼瞳还是那么亮,那么好看,看得小娘子心立刻软了,不忍再骗他。
“你有,我为你做了一盏,只不过不漂亮,还请你不要嫌弃。”
这本来是个惊喜,陈五娘故意冷落,就是想等七爷失望的时候再将花灯给他。而今见他黯然神伤,小娘子的心也难过了,决定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
陆彦生瞪大了眼睛,俄顷,笑了。
原来他才是被惦记最深的那个,刚才的不悦顷刻消散,余下的只有暖意,“不嫌弃的,你做的我都喜欢。”
回到听雪堂后小娘子立刻取出花灯递给陆彦生。
看到灯的那瞬间,陆七爷疑惑地蹙眉,问灯上画的三只黑山羊是什么。
“什么黑山羊?”小娘子也疑惑了,难道她将灯藏在厨房里不慎被人弄脏了么,赶紧探头来瞧。
陆七爷指着灯壁上的三个黑影子给她看。
“这个是你,这个我。”小娘子看清后窘的脸都红了,指着最小那个道,“这是果儿,希望我们仨平平安安,一直快乐。”
只不过小娘子画技实在有限,把人肖像画成了黑山羊。
陆彦生默然。
陈五娘瞥他一眼,“陆七爷,你想笑便笑吧,我就知道这灯做的很丑。”
话才说完,陆彦生果然笑了,恼得陈五娘一直瞪他。随后陆彦生长臂一揽,将小娘子搂在胸前,沉声道,“我笑不是嘲你灯笼做得丑,而是因我高兴,中秋是团圆夜,我和你第一次团圆,我很高兴。”
陆彦生的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儿,小娘子身上是香甜的玫瑰花味,两者相融,苦涩中透着清甜,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陈五娘双手抱住陆彦生的腰,也笑了。
今夜只有一件憾事,让陆彦生盯着帐顶久久不能入眠,便是他补药吃的还不够多,身子恢复的还不够快,尤其是腿还不够有劲儿,有些耗费体力之事尚不能为。
“唉——”
……
五日期限已到,杂货铺的帐送到了,有了微薄的营利。
小娘子翻看着账册,虽经过两个多月的刻苦学习,这账本、书本等物翻阅起来还是很困难的,许多字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陈五娘要结合上下语境去推测,甚至翻阅字典,或者问陆彦生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读错。
账本送来了,她要留着慢慢看。听周管事总结是赚钱了,且生意很不错,便安心下来。
“随着归乡的人多起来,县城里的旧货铺子也便多了,但他们没咱家那么多货,卖的东西少又贵,还是咱陆家的生意最好,每天早上还没开铺门,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到了晚上,直到宵禁前客人才走,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周管事说完由衷的夸道,“多亏七夫人有远见,抢占了先机。”
做生意做买卖,早一刻值千两。
陈五娘把账本合起来,离约定的两个月还有二十来日的时间,很是急迫,“营利要完成目标超过之前的,还需挣多少银子?”
周管事沉吟片刻,“至少四十两银。”
旁边陈五娘也翻出了酒坊前两个月的总账册翻阅起来,周管事回答的不错,酒坊虽然生意不佳,一月只卖几十斤酒,但这酒是存货,本价及其低廉,低的可以忽略,扣除伙计们的工钱,两个月能赚四十两,而杂货铺一直缺货,一月挣个一二两罢了。
小娘子皱眉想了一会儿,问,“酒坊的生意还是那么差吗?”
周管事顿了顿,“比之前更差了,之前只有陆家酒坊开门卖酒,前些日子另外一家文氏酒坊也重新开门,卖的比咱们低几十文,抢去不少生意。”
“文氏不是早两年就没库存了吗?”
陈五娘问道。
这些消息还是周管事打探来的,所以他清楚的很,暂时也没闹明白文氏酒坊的酒是从何处来的,“我再派人去打听。”
', ' ')('陈五娘点了点头,不过眼下酒坊不是重点,还是尽快处置这批旧货要紧,时机是不会等人的,“既然酒坊生意不好,干脆挪出地方卖旧货吧,如此杂货铺、酒坊都售卖旧货,赚的会更多,也能早些超过四十两的利润。”
周管事问,“那酒坊还卖酒吗?”
“卖啊,在角落卖,能卖一点是一点儿。”钱多钱少都是钱,陈五娘并不会因为挣大钱而忘小利,这钱就像棉花中的水,多挤一滴就是一滴。
“是。”周管事出去了。
……
他走到院子里看见王森拿着喷壶在给南瓜浇水。
南瓜九月可收,现在已经长的很大了,金黄色的果实饱满,健康,看来王森这小子将它们照顾的很不错。
周管事冲王森吹了声口哨,那小子扭过身子,摸着头憨憨傻傻的笑了。周管事越瞅他倒是越顺眼,立刻想起女儿的终身大事来。
于是上前攀谈,要再探一探这小子的底细,如果不错,早些通知他家里大人,就把亲事定下来,至于这小子乐意不乐意嘛,周管事没多想,就凭他女儿天仙似的容貌,这小子见了准走不动道。
王森还不知道他的终身大事在周管事心里已经定了七八成,还冲人家嘿嘿笑呢,一半是怕,一半是敷衍。
二人说了两句,周管事准备走了,冷不丁回头望了一眼,见主屋檐角下挂着三个灯笼,前两个还算不错,至于后一个嘛。
“谁把那丑灯笼挂上去的,怎么还有黑山羊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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