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霄听了这话,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摇了摇头道:“哪儿有那么容易啊!”三十年前的事,可不是那么好查的,况且还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想要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可比他们想得要难多了。
周小米和周翼虎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云霆霄说的有道理,其中的艰难要比他们想象的大得多。
“少东家,那位……”周小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停了一下,才改口道:“不知少东家见过那位老夫人没有?”
事关重大,周小米到底没直白的把那人的身份说出来。
云霆霄摇了摇头,“这位夫人似乎身体不太了,当年的事或许让她备受打击,所以多年以来,她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的,很少露面。不过,有人说这位夫人年轻时候的容貌,跟你爹爹很相像。”
周翼虎的呼吸一滞,随后又想: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单是相貌相似也不能说明什么。
周小米有些拿不定主意,又想到先前云霆霄鼓动周翼虎去当兵一事,不由得问道:“你何时走?”
神来之笔的一句,让某人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
“两日后动身。”
周小米不由得看向周翼虎,“大哥……”周翼虎的心思,她是知道的,眼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决定很可能会有所改变。
果然,周翼虎脸上的犹豫之色更甚。
云霆霄把手里的茶碗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本不该过多说什么!但是看到你们这样,我是真忍不住了!”云霆霄哗啦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平静温和的道:“好男儿就该建功立业,这有什么可说的?即便你们与京城那家没关系,那又如何,出人头地的事儿,还用得着想?”
周小米嘴里不是滋味,可是眼下周翼虎的出路似乎都拴在了云霆霄的身上,他一个连军户都不是的白身,就是想去参加武举,可惜连资格都没有。
“哥,咱们回去说话!”周小米拉着周翼虎,旋风一样的离开了云霆霄的屋子。
门板被砰的一声合上。
“过河拆桥。”云霆霄嘴角直抽抽,却也大概能猜出周小米的决定。
周小米把周翼虎拉进自己屋里,把房门关好后,转头便对周翼虎道:“哥,你跟他走吧!”
周翼虎没说话,眼眶是微红的。
“哥,其实不用他说,你我心里也有数,这是一条必走之路。”周小米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道:“其实,你没来找我之前,我已经把能想的,该想的都想过了!这是咱家的机会。”
屋里青得可怕。
“哥……”
周翼虎抬头看她,没说话,可是眼神里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哥,想想老宅人的所作所为,想想咱爹咱娘受的委屈,想想窦家,想想刘家!”周小米有些激动,“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回到那里,将要面对更多的挑战和危机……三哥即便是有状元之才,他也需要成长的空间。”
她无法再说下去了,她相信她说要表达的一切,周翼虎能想明白。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周翼虎的面前,爹娘被辱,他们兄弟几个过着被奴役的日子,三弟差点丢了性命,小米好几次差点死在自己的亲人手里。那年的元宵节,家人经历了惊魂一夜,周小米失踪后林氏的恐慌和自责的样子一直印在周翼虎的脑中。还有窦家……
周翼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唇角带上了微笑,少年眉目间的愁云渐渐淡去,眼睛里有了从没有过的清明之色。
周小米看了,心里突然就有了底。
“小妹,我是放心不下家里!”对于前路的艰辛和危险,周翼虎从没有犹豫和害怕过,人是割舍不下家人,但是跟家人的未来相比,这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先前的犹豫也都被一记重锤敲散了。
“我很明白。我是长子,就该为这个家,为爹娘,为你们,拼一拼。”没有比军营更锻炼人的地方了,没有比军功来得更快的迁升了。
周小米热泪盈眶,觉得周翼虎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自己先前那些话可能会给他很大的压力,她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却是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行了!”周翼虎整个人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你与其要安慰我,不如想想怎么劝娘,以她那个脾气,怕是不会同意我走。”
周小米破涕而笑,只道:“傻哥哥,先斩后奏呗!你就跟娘说,你与少东家到外头历练一番,她自会同意的。”等闯出了名堂,一切水到渠成时,再交底也不晚。
周翼虎点了点头,抬头看她,“你主意最多,也向来机灵,千万帮我照看好这个家。”
周小米郑重点头,“大哥放心。”
兄妹俩说了一会儿话,李氏便来敲门,只说周大海回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惦记着闺女身子的李氏。
兄妹两相看一眼,扯了扯衣襟,若无其事的出了房门。
李氏已经进了正房,正与林氏坐在临窗大炕上说话呢!周大海在一旁陪着,咧着嘴笑,活脱一个毛头女婿的样子。
大概正说着林氏怀双生子的事。
周翼虎和周小米进屋后,都亲热的围在了李氏的跟前,上前叫人。
李氏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