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嫂子,你哭够了吧!”嚎了半天,林得胜都替她累得慌。
林氏假模假样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才扁着嘴道:“里正,你可得给我作主啊!这周大海那闺女,是要反天啊!”
周秀儿把眼睛一瞪,大声道:“林叔,天底下敢打老人的小辈可不多,她周小米是个什么东西,连我娘都敢打。”
一旁的吴氏悄悄的撇了撇嘴,暗想着,小米那丫头是不好惹,可她也不是逮谁咬谁的疯狗,婆婆指不定又干啥缺德事儿了,人家才会跟她拼命的。这两年,吴氏也看明白了,公婆这心啊,一半在自家男人,儿子身上,一半在周秀儿身上。她这个又懒又馋又胖的小姑子,一个人可顶了两个人的宠爱,她要是不嫁出去,那她家大宝啥时候能有出头之日啊。
吴氏没吱声,想着婆婆到底干了啥事,能把三丫那孩子逼得跟她动了手。
林得胜刚从作坊那边过来,林氏被打肿的脸和那一院子的狼籍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会相信许氏的一面之词才怪呢!
“老嫂子,好好的,你去大海家作坊那儿干啥去了?”找打啊?
许氏心虚,却又道:“那,那大海是我儿子,虽说分家了,可我还是他娘吧,我上他家坐会,看看不行啊?”
周新贵没吱声,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太高,似乎是生气了。
“那咋不行呢,那是你儿子,你这个当娘的去他家坐坐,再合适不过了。”林得胜笑笑,又道:“老嫂子,你不去大海家大房子里跟儿孙们说话去,跑人家作坊里干啥啊!”
许氏老脸一红,舌头像被咬掉了似的,吭哧了半一,才道:“我,我还没去过呢,瞧瞧不行啊!”
“你好好说话,跟林老弟横什么?”周新贵冷不丁的出声,看着是在斥责许氏,实则是在变着法的替许氏说话呢!
“林老弟,你嫂子啊,这是在孩子们那儿受了气,心里不好受呢!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周新贵一张嘴,就把过错推到了大房那边。
林得胜点了点头,“嫂子心里不好受,我了解,要不然,她也不能把大海的作坊给砸了不是。”
周新贵眼皮一跳,“咋的,你把大海家的作坊给砸了?”
许氏心里一哆嗦,不敢去看周新贵,只道:“哪儿有的事儿,是三丫那丫崽子扑过来掐我,打我,这才把东西碰掉一点。”
周新贵跟许氏过了三十多年日子,哪里会看不出许氏的心虚和不自在?他暗暗叹息一声,心想这人啊,就是不长记性,自己暗中跟她说多少回了,只要她不撒波,不闹,当老人就是占理的,她咋就记不住呢!
“碰掉一点?”林得胜冷笑一声,“那黄豆撒得到处都是,豆腐包踩得乱七八糟的,酱菜缸都打碎了,还有大海媳妇,脸上那巴掌印子,啧啧。”
许氏越听心越虚,这事儿她可没跟当家的学。
吴氏暗笑,她就说嘛,小米那丫头咋这么大胆子,无缘无故的敢把婆婆按在身子底下打,要不是婆婆去惹人家,把他们给逼急了,人家能跟她动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周小米要是知道了吴氏的想法,一定会吓一跳,向来见不得别人好的吴氏,怎么会有了替他们说话的想法呢!其实啊,这吴氏还真不是无缘无故的要替大房说话,她是动了跟大房交好的心思。她可是听说了,大房请了一位学问特别厉害的先生回家当西席,教那三个孩子功课教的特别好,所以吴氏想着,自己应该跟大房交好,最好能说动他们,让大宝跟大房那三个孩子一起读书。
周翼宝已经八岁了,上私塾快两年了,字倒是认识了几个,人也比以前懂事了不少。许氏可喜欢的不行,见谁都说她大孙子出息了,有学问了。可是吴氏不傻,她知道上私塾的孩子没法跟吃小灶的孩子比。私塾里就那么一个夫子,要教十多个孩子,哪能个个兼顾?人家大房请的西席就不一样了,一共就教三个孩子,肯定比在私塾里教的细致。
吴氏就想着跟大房好好拉拉关系,把周翼宝送到大房去,跟他三个堂兄一起上课,最好还能留在大房吃饭,听说人家那伙食老好了,油水足,还都是细粮,连秫米都不吃了。
那多好啊……
吴氏做梦的工夫,许氏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数落起大房的各种不是来了。
“……里正,你给评评理,有没有这样当人家儿子,媳妇的?眼瞅着那丫崽子朝我扑过来,一下子给我扣地上了!外头多冷啊,地上还没开化呢,冰凉冰凉的啊,掐着我的脖子不让我喘气,她是想掐死我啊。”许氏越说越激动,“那林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长着一张狐媚子脸,一肚子坏子,就知道挑唆,让大海跟我们老两口离心!现在大海也不听我们的了,挣钱也不交……”
“嗯哼!”周新贵故意大声的咳嗽了两下,打断了许氏的话。这老娘们,嘴上没有把门的,越说越离谱了。
许氏低下头,不说话了。
周秀儿十分没眼色的道:“叔,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他们这眼里根本没有老人,今儿还敢跟我娘动手,明个怕是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了,你得教训教训他们,不管咋说你是里正,还是他们的长辈,他们不敢不听你的。”
林得胜暗暗摇了摇头,问周秀儿,“你想让我怎么教训他们啊!”
周秀儿转了转眼珠,得意的道:“罚他们钱啊,最好让他们身无分文,看他们还敢不敢不孝顺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