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钦带着疑惑起床,房门一打开,客厅里,是他妈妈跟他面面相觑。
季慧秀一脸憔悴,眼睛又红又肿,脸上的妆容带了一夜也不再精致,一改她平时的随性的态度,“徐恪钦…昨晚胡盟在酒吧巷子里,被人打进了医院…”
徐恪钦刚睡醒,垂着眼睛往沙发上一坐,“是嘛?”
“现在人刚醒,还躺在医院的。”
徐恪钦心中有数,昨天那一顿打,要不了胡盟的命
季慧秀摸了一把脸,“那地方是赌场,他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了解吗?哪儿敢报警啊,他只敢在医院嚷嚷,又不知道是谁打的他。”
季慧秀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肯定是因为他在外面得罪了人,才会这样的,欠了一屁股债,不知道他胳膊有没有事,不然以后连工作都保不住…”
“跟我说有什么用,报警吧。”徐恪钦很了解像胡盟这类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不愿意跟警察打交道,打架是家常便饭,挨打更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他妈妈来找他的目的也很单纯,肯定是要钱。
季慧秀一直过着跟徐恪钦伸手的生活,徐恪钦从不过问她在外面的事情,钱从自己手上绕个弯儿,再到别的男人兜里,那就当她是买了乐子,可是现在明显是拿着钱去给胡盟救急,怎么都说过不去,连季慧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加上,自己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徐恪钦不接招,还让她报警,摆明了是不打算帮忙,这让季慧秀更加难堪。
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自己出门晨跑的时间,徐恪钦故作不耐烦道:“没别的事了?我准备出门了。”
“徐恪钦!这个钱,你就当是你借给我的。”
“借你的?”徐恪钦听着觉得好笑,“你拿什么还?你工作吗?还是他有能力还,你都说了,他胳膊不知道有没有事,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我就算他胳膊没事,工作也没丢,他那样的人,我能指望他日后还钱?”
季慧秀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她当然知道这个钱还不了,可是她又没别的办法,生怕徐恪钦一走了之,她一激动,一把拉住了徐恪钦的手。
徐恪钦发出吃痛的“嘶”。
她这才发现,徐恪钦手上的伤,“你怎么也弄伤了?”
徐恪钦的人际圈子很狭窄,性格一向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打嘴仗居多,几乎没有动过手,看这包扎的架势,伤得还挺严重的。
徐恪钦下意识收回手,和他妈妈拉开了一点距离,既然有些事情他敢做,哪怕是被他妈妈找上门来,他也有办法应对,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被胡盟察觉,胡盟也只会向他要钱。
“你从进门到现在,话里话外都是跟我不相干的男人,注意过我吗?”徐恪钦知道他妈妈没那个脑子,也想不到那么多,但是占据话语权,才会将她有些疑惑彻底打消。
被徐恪钦指责后,季慧秀脑子更宕机了一样,钱啊,在医院的胡盟啊,在这一刻,确实从她脑子里滚了出去,“去门诊看看吧,你这是自己包的?”
徐恪钦转过身去,“别白费心思了,要钱没有。”
“你非得这样吗?我都这么求你了!”
听着季慧秀带着哭腔,徐恪钦回头认真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为了他求我?他挨打你不应该高兴吗?”
“我就想着他能变好,我说了我不想再折腾了,天下男人都一个样,不管怎么换都一样的,只要他能变好,我也不强求其他的。”
徐恪钦不理解他妈妈的意思,“你自己都说一个样,没男人会死吗?”
“我喜欢他行了吧。”不只是喜欢,还加上自己怀孕了,自己年纪大了,跟徐恪钦说这些,他根本不会懂,是妥协,是无可奈何。
徐恪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眉心一跳,反复将他妈妈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情情爱爱的,他听了犯恶心。
人到底是依据什么证明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喜欢,是性冲动?那他又算什么?是他妈妈这样低三下四,失去自我的付出讨好?那算什么喜欢?家里养的一条狗,也会主动讨主人的欢心,和狗有什么区别呢?
无可救药了。
“我打的他。”
季慧秀愣了几秒,扑上前推搡徐恪钦,“你是不是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我觉得没必要,你愿意跟他生活,愿意挨他的打,我不该替你出头。”徐恪钦语气透着失望,他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瞥到了厕所门是关着的。
他盯着门几秒,大步朝厕所走去,扭动了一下门锁,果然有人,“郭啸。”
听到徐恪钦叫自己的名字,郭啸心脏一沉,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强迫自己镇定一点,随后打开厕所门。
“阿姨…”
郭啸在厕所蹲得手脚发麻,刚刚冲了厕所,人还没缓过劲儿来,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想要出去看看,没想到听到了季阿姨的声音,不仅如此,很快又传来了徐恪钦跟他妈妈的说话声。
胡盟这个名字,自己不熟,但是从徐恪钦和他妈妈的对话里,很难猜不到,是季阿姨现在对象的名字。
难怪最近没见过季阿姨,原来是在对象家里住着。
郭啸不想偷听他们讲话,可是他俩渐渐起了争执,他这个时候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包括了徐恪钦承认打人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