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有些着急:“这怎么行,至少要吃一些。”
徐洛音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少夫人留步!”
是如松的声音,她和绿袖对视一眼,疑惑地转过身,绿袖嫌弃地问:“你又来做什么?”
徐洛音蹙眉道:“绿袖,不得无礼。”
绿袖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
如松又搓了搓手,歉然道:“少夫人,方才小的没去问大公子的意思,还请少夫人见谅。”
徐洛音心中微动,轻声问:“那你现在过来是……”
“大公子请您去书房一同用膳,”如松忐忑地看她一眼,“不知少夫人是否愿意?”
她微微颔首。
如松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学着酒馆小二的动作,殷勤笑道:“少夫人这边请!”
徐洛音又被他逗笑,让他先走,又偏头看了眼绿袖,抿唇道:“你回去面壁思过,今日不必服侍了。”
绿袖猛地抬头:“少夫人……”
“等我回去再说。”
说完徐洛音便抬脚往书房去了,没再管她。
往常纵着她也无妨,但是如今世易时移,若是再口无遮拦、行事高调,迟早要出事。
收拾好情绪,她推门而入,烛光铺洒在地面,又渐渐隐去。
徐洛音抬眸看向端坐在书案前写字的男人,许是入了神,他并未发现她,徐洛音得已多看了他一会儿,柔和的光线将他浸染得神仪明秀,惹她心动。
她情不自禁地唤了句夫君,话音婉转。
沈韶停顿了下,搁下笔看向她,温声道:“怎么像只猫似的,连个声音也没有。”
“还不是你太入神了,没看见我。”
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嗔意,还有几分薄怒,眸中也含着盈盈水光,比以往灵动不少。
沈韶轻咳一声,知道她为何生气,所以连忙站起身,拉着她坐到软榻上。
“是我忘了与如松说,”他边打开食盒边道,“以后你可以随时过来,如松不会再拦你。”
他第一时间解释,徐洛音顿时不气了,缓声道:“好。”
不过她抿了下唇,还是忍不住问:“夫君是真心让我进书房的吗?”
他愣了下,笑道:“当然是真心的,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将你拦在门外。”
徐洛音垂眸没说话,与他一起将食盒里的东西摆到几案上,心里却叹息一声。
因为是妻子,所以可以进书房,若是换成别人是他的妻子,自然也是可以进的。
顿了顿,她又觉得有些荒唐,她的气从何而来,刚让绿袖行事低调一些,她自己却犯了同样的错误,奢求的太多,不好。
沈韶已经吃了几口,见她迟迟不动,不由得问:“怎么不吃?”
徐洛音回神,淡笑道:“方才吃了许多点心,现在还不太饿,夫君多吃一些吧。”
沈韶便没强求,独自用膳。
今日一番忙碌,许是真的饿了,他的动作比平常快一些,但依然举止斯文,赏心悦目。
徐洛音见他吃得香,忽然也有些想吃了,便拿起了筷子,陪他一起用膳,偶尔打量一眼书房的布局。
这里应该是他平常休息的地方,一旁搁着被褥,偶尔应该会宿在此处,由两个并排的书架隔开,倒也安静。
书架前面便是书案了,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没有多余的东西,连墙上的字画都很少。
唯一的点缀便是两盆长势不错的云竹了,为古朴安静的书房添了几分生机。
她仔细看了看,觉得实在是过于简单了。
沈韶解释:“书房是学习的地方,须得沉下心,别的东西只会让人分心,不如不要。”
徐洛音点点头,有些感叹,怪不得他十七岁便是状元郎,这份心性,或许连而立之年的男子也做不到。
沈韶很快便吃好了,他站起身道:“你慢慢吃吧,我还有事务要处理。”
“好。”
徐洛音看着他走到书案前坐下,忽然发现她的位置很巧妙,可以借着书架的缝隙看他,却不会被他发现。
于是她放下筷子,忍不住捧着脸去看他。
他提笔写字,侧脸沉入暗处,高挺的鼻梁上却荡着暖光,模样沉凝。
真好看呀,徐洛音忍不住探出指尖,在半空中描绘着他的朗目疏眉,一笔一划,印在心里。
察觉他要停笔,她连忙低头,掩饰般的拿起一枚红豆糕送入口中,装作正在用膳的样子。
等他低头,徐洛音再次抬头去看他,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沈韶偶尔能捕捉到她的视线,但等他望过去,她却低着头,并没有看他。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她反应快。
沈韶便没再去看,静下心忙着手中的事——给壑州知府写信。
壑州知府曾是沈韶的同窗,关系不错,偶尔也有书信往来,所以让他帮忙照拂徐家人一二,不是什么难事。
算算日子,明日让徐洛音见家人一面,后日徐家人便要前往壑州了。
这是他几经周旋后的结果,一日都不能再拖了。
他收敛心神,书信一气呵成。
等待墨迹干透的时候,沈韶转了转手腕,温声问:“阿音,吃好了吗?”
稍停,却没人回答他,书房里异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