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情有些许尴尬,徐洛音正了正神色:“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虽然她并没有觉得男人嗜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见他介意,还刻意隐瞒,她还是承诺不会说出去。
“多谢你,”他温声开口,“想吃些什么?我请你。”
徐洛音眨眨眼,神色轻快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便点了一份方才他点过的东西。
沈韶多看她两眼,忽然道:“够吃吗?”
徐洛音愣了下,这才想起酒楼那日,二哥说她平常用膳要用两碗。
她面色微红,连忙解释:“是我二哥胡说,我吃的很少的!”
一向优雅端庄的姑娘情急之下也有了几分张牙舞爪。
并不显得张狂,而是……可爱。
他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这个词更合适。
他眸中浮现点点笑意,颔首道:“我知道。”
徐洛音也发觉自己太过急切了,忙低下头,望着面前的空碗。
空碗?
完蛋了!她刚喝了一碗八宝甜粥,又点了那些点心,岂不是在他心中坐实了她平日里吃两碗饭的罪名?
徐洛音心间微恼。
幸好,云婆婆很快便过来了。
见他们坐在一起,云婆婆讶然道:“你们俩竟是认识的?”
徐洛音顿了下,眸光微黯,不知该怎么开口。
沈韶看了她一眼,这才颔首笑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今日倒是巧,在这里遇到了她。”
朋友……
后面的话她全然没听进去,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他说他们是朋友。
徐洛音怔了下,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她攥紧指尖,勉强稳住身形。
等她回神,云婆婆带着笑意的目光望向她,然后便道:“依我看啊,可不是偶……”
“云婆婆,我来吧!”徐洛音连忙打断她,故作镇定地接过她手中的点心。
“唉,你呀。”云婆婆笑着摇摇头,将空碗收走,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她松了口气,云婆婆的眼睛可真是毒辣,一眼就看出她在特意等沈韶。
不过她连续来三天的事情沈韶并不知情,他应该没有发现她的心思吧?
徐洛音悄悄抬眸看他一眼,他神色轻松,似是捕捉到她的视线,一双清隽的眼睛望过来,如和煦日光拨开了山间的云雾,定定地与她对视。
她心间慌乱,指尖微颤,那盏名为绿潭飘雪的茶也撒了大半,顺着木桌滴滴答答,绽开几朵水花,清香扑鼻。
沈韶眉宇紧锁,关切道:“有没有烫到?”
徐洛音摇摇头,讷讷道:“没。”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她有些懊恼,垂眸欲解下腰间丝帕,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已经攥着一方湖蓝色巾帕擦拭了。
她不好意思道:“还是我来吧。”
他没应声,不疾不徐地将那处擦干净。
最后将湿透的巾帕折起来时,执笔的长指在极好的料子上拂过,更显矜贵,衬得那双手如瓷一般。
她抿了下唇瓣,有些过意不去,边抬手边轻声道:“这条帕子,我帮你洗吧。”
“没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
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指尖相触,蹭到温热的指腹,指甲在夕阳的映衬下,光泽如玉。
徐洛音下意识收回手,攥的紧紧的。
她、她怎么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正羞愤难当,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指尖相触的瞬间,心头酥酥麻麻的感觉。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而且还是她一直爱慕着的男人。
她的身子后知后觉地轻轻颤了下,将指尖攥的愈发紧。
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他瞧出来她的情难自禁。
正胡思乱想着,一直沉默的沈韶将巾帕推到她面前,道:“多谢徐姑娘了。”
徐洛音稍稍抬眸,却见他面带笑容。
她嗯了一声,垂眸将巾帕收到袖中,藏得深深的。
拈起一块蟹粉酥,轻轻咬一口,唇齿间瞬间便充斥了香甜,可她却品尝不到,走了神。
他为何不收回手呢?他为何要对她笑呢?
“好吃吗?”他的声音中隐隐带了几分期待。
徐洛音回神,将口中的蟹粉酥咽下,轻声道:“好吃的,很甜。”
虽然她并没有品出什么味道,但是心中的甜早已胜过唇齿间。
他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吃不惯。”
为何会这样说?徐洛音一头雾水地望向他。
沈韶看了眼四周,铺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在,他依然压低声音道:“在灵州时,你似乎并不喜欢吃甜食。”
徐洛音怔了下,恍然想起灵州的那些时光。
频繁的梦魇折磨着她,什么都吃不下,几乎到了滴水不进的地步,看见甜食更是干呕得厉害。
后来他送她护身符,又亲口告诉她,拐子已经关进大牢,她的梦魇这才好了一些,只是送来的甜食她依然很少动。
也怪不得他会这么问。
不过她确实不怎么爱吃甜食,可是实话也不能与他说的。
想了想,她轻声道:“是回到长安后喜欢的,我觉得长安的甜食比灵州的好吃。”
听到她这样说,他脸上果然多了三分笑意,颔首赞同:“灵州什么都好,唯独甜食做的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