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挤在水榭中央赏菊吟诗,还有人撑着菊舟在湖面上嬉闹。
而芙姝贪凉,她只身坐在偏离水榭的某个廊亭,枕着胳膊昏昏欲睡。
身后是一小片竹林,与假山相映衬,吹起来的风十分凉爽。
窸窸簌簌的声音响起,幽径某处走出一个人来。
是吴王。
芙姝并不意外他会出现。
箫殷在距离她三臂的地方坐下,随即唤来侍从斟茶。
她刚要坐直,青年便轻按住她的手臂,摇头道:“女郎大可随心所欲。”
芙姝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没理会他说的话,端正坐姿,捧起一杯茶慢慢啜饮。
“此茶用的是徽州贡菊。”她道。
花瓣颜色洁白而肥美,蒂绿而鲜艳,茶汤味道十分清甜。
“女郎果然心明眼亮,在下听母亲说过,宫廷内的贵族惯常饮用的亦是贡菊而非杭菊。”
“是。”芙姝随意应付两句,远远望着水榭中的人群,却未看到陆玄简。
这是走了?
她四处观望了一圈,都未见到他的人影。
“女郎……其实你与我大可不必如此生疏。”箫殷面上带笑,手指缓慢摩挲着袖侧,心绪涌动。
他知道芙姝本性娇纵放荡,又不喜按常理出牌,只能耐下性子与她交谈。
他记得她方才那与老儒生对峙那一遭,眉目间皆是上位者的风华,虽然画了皮,但仍旧很美,美得令人挪不开眼,亦令人忍不住想要征服……
芙姝终于抬起眼皮看他,青年长得略白,睫毛很长,敷了粉的眉目携着三分阴柔,一笑起来便极尽风流。
“天下四分五裂,宗室之间相争相间很辛苦,不是吗?”箫殷屏退了下人,摆出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芙姝微微皱眉。
她的眼底蕴着淡淡的疑惑,十分可爱。
箫殷顺势用手中的扇子挑起她的下颌,语含诱哄道:“女郎要的只是一个幕后之宾吗?若你想,在下大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更加完美的栖身之地……若你想,在下身后的名与利,皆是你的。”
将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女子纳入更为隐秘暧昧的内宅,再磨掉她的爪牙,将双方利益捆绑在一起,此后便无需再担心猜忌。
芙姝一把攥住那木扇,言语中携着不容侵犯的冷意:“箫殷,你不该如此挑逗我。”
她竭力按捺下将他一脚踹进水里的冲动,平静道:“箫殷,出征在即,你今日做出此举,不仅会让我怀疑你的本性与决心,更会让我很难继续信任你。”
她顿了顿,随即毫不留情道:“毕竟狼走千里吃人,狗走千里吃屎。”
“冒犯了。”他温和地笑了笑,心绪却愈发激动,“在下只是觉得女郎本应如雄鹰翱翔天际,如今只作飘蓬之身,身侧无良人相伴,着实可惜。”
芙姝即刻否定了他的想法:“飘蓬之身随处可居,更能择明主而事。而且,箫郎怕是不知,能在天上翱翔的大多是雌鹰。”
说罢,芙姝微微抬起下颌,凑近他,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见芙姝仍不肯低头服软,箫殷的耐心一点点耗尽。
雌鹰?雌鹰亦可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