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太太问林薇怎么回事,林薇正要说,却看到莎丽迈着两条瘦伶伶的腿悠悠闲闲的从房子后面绕过来了。
一时间,林薇和女佣,面面相觑,韦伯太太更闹不清这唱的是哪出。
莎丽眼看着这三头两面的架势却很淡定,说:“我和林薇下午去俱乐部打保龄球了,我走的时候忘记还鞋子,她帮我去还。”
女佣还想解释,被莎丽瞥了一眼,就不响了。林薇也被这小丫头震住了,有点明白她的意思——我跟林薇是一起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禁心生佩服,这谎扯的有故事有细节,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这丫头他日必成大器。
事情总算给圆回来了。五点钟,林薇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莎丽吧嗒吧嗒的跟出来,林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顾自把自行车推到大路上。
“林薇。”莎丽终于还是开口把她叫住了。
“啊?”
“明天下午别看书了,出去玩,好不好?“
林薇闻言抬头看看莎丽,莎丽也看看她,一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咱俩心照不宣”的样子,这言下之意就是要她投桃报李了。
“哦,别太远。”她这样回答,跨上车走了。说谎是不好,被要挟更加要命,但她少不了这份工作,也只能折腰了。
夜幕降临,林薇又赶去ash。
丹丹见到她,就对她说:“知道吗?两楼东面那间包厢在打扫了。”
“什么包厢?”
“你上次问我那一间啊,k y chan。”
“不是说人死了嘛?”
“谁知道,大概借尸还魂。”丹丹说到这里就笑,存心笑的阴恻恻的,好像人就是死在那间屋里的。
林薇还在想下午的事情,惊魂甫定,又不知道莎丽明天会拿她怎么样。十点钟一过,ash开始忙起来,她大多围着吧台打转,很快就把那包厢的事情给忘了。
一直忙到凌晨两点打烊,林薇在更衣室又遇到丹丹。
“我今天去那间包厢跳舞了。”丹丹对她讲。
“怎么样?闹鬼没有?”林薇也说笑。
丹丹却没接这个茬,板着脸讲:“一帮年纪很轻的人,吃相难看的很,里面还有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谁?”
“胡凯啊。”
林薇有些意外,她做了不过两个多礼拜,统共不认识几个人,这个胡凯就是其中之一。此人也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做销售的,具体卖什么不得而知,常常陪着客户和老板过来玩,点单付账这些跑腿的活儿自然是他做,往吧台跑得多了,他又是个跟谁都能自来熟的人,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胡凯话多,又喜欢打扮,行头一身一身的翻,爱显摆,还爱讨人家的表扬,没事就过来闲聊,说:现在物价真是贵,前天买双鞋花了多少多少,几件xx牌的衬衣送去干洗又是多少多少。又怕听他吹牛的姑娘们真的当他没钱,转过头又开始讲上个月拿到多大一笔单子,晚上吃饭点了一条多么高贵稀有的鱼,他见多识广,觉得也不过如此。
丹丹中意的是不声不响的硬汉,对胡凯这样的自然不感冒,有空就嘲他:“胡凯,今天这身真是耀眼,我站在台上远远一看,还当进来一只荧光笔。”
林薇倒觉得这人还不坏,他吹的那些牛,她就当故事听,他若问她:“你看哥这根皮带配的好不好?”她就说:“好,要再亮一点,全身有个highlight就更好。”
几次下来,胡凯也觉得她这姑娘不错,听说她是大学生勤工俭学,更是对她另眼相看,好像有点红尘知己,惺惺相惜的味道,有几次闲扯被丹丹抢白了,背地里对林薇说:他也是读过大学的,他们这种人的品味,那些高中都没读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林薇听过了也就笑笑,不附和也不反驳。她一直怀疑自己三观不正,毕竟她有那样一个母亲,什么吹牛说谎,在她看来都是小事情了。
所以,此刻听丹丹说胡凯也在那里,她不是不惊讶的。一时间,那间包厢,包括那个k y chan,统统失去了原本的神秘色彩,变的……怎么说呢?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胡凯说他们每天换地方的,明天不来ash了。”临走,丹丹这样对她说。
“哦。”林薇随口应了一声,没放心上,来不来跟她有什么关系呢?看不看也就这样了。
林薇回去睡觉,脸刚沾上枕头就开始做梦了,先是梦到莎丽不见了,女佣告状,韦伯太太报警,她被警察带走,锒铛入狱。后来,又梦到ash,她好像变成了丹丹,穿着那身妖孽的黑色皮衣服候场,音乐一响才发现自己是不会跳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吩咐道:轰走轰走。她就被人从窗口推出去了,她伸手去抓那幅霓虹招牌,却抓了一个空,那银色的字母像是雾气在她指间散了,她四仰八叉的掉下去,掉下去……
落地的那一瞬,她就醒了,天光大亮,又是一个与莎丽斗智斗勇的好天气。
到了韦伯家,莎丽很亲热的跟她说:“林薇你好。”
她笑的都僵了,不知道今天又会出什么妖蛾子。结果那丫头倒也没难为她,说话算话,下午吃完饭,书是肯定不看了,林薇放她自由活动,她反过来给林薇打掩护,让她躲在书房里补觉。
一连几天都差不多是这样,韦伯家的工作搞的就象是度假一样,就是玩,聊天,夜里缺了觉还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