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贴地飞出!
此时这辆车已经是上下分离,千斤重的车舆不可避免前滑,这正是费长雍刚才交待巫晓元出手的时机。
巫晓元猛然让开阻挡他的敌人,如鬼魅般旋身便站到了战车的侧后方,将翻叉一头抵在车舆下方,按动机括的同时单臂较力,猛然大吼一声。
随着他这一声吼,车舆自尾部被高高抬起,整个飞离了滑路。
周围战场因为这一幕乱成一团,巫晓元听不清两下人马都在呼喊什么,目送着那庞大的车厢砸进朝廷军队当中,留下一个满是血肉残躯的深坑,而后沿着陡坡向下翻滚,只觉手臂微麻。
“别愣着了,继续!”费长雍招呼他。
巫晓元应了一声,跟在费长雍身后,前面还有二三十辆铁棘战车在等着他们。
这时候两边的主将并一众江湖高手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二人身上。
朝廷军中自来有武林人士效力,虽叫巫晓元的神力吓了一跳,仍然一窝蜂冲上来,各显神通躲闪着战场上的流矢以及由战车成排射出的攻城弩,意图拦下费长雍和巫晓元。
密州军这边也是早有准备,谢平澜通过巫家请来不少高手,要他们掩护费长雍破敌。
趁着两下混战,费长雍故伎重施,巫晓元随后奋起神力,一连挑翻了五辆战车。
这铁皮堡垒一旦滚下山坡,便如一堆废铁,再也别想发动攻击,车里的士兵非死即伤,真是一刻天堂,一刻地狱。
五辆战车挑完,巫晓元半边膀子发麻,甩了甩手臂,发现手中上百斤的翻叉已有些弯曲走形,向着同伴喊了一嗓子:“换把翻叉来!”脚下未停,奔着第六辆战车冲去。
战车四周被箭雨笼罩,费长雍唿哨一声,随他前来的十余名亲信齐齐举起手中圆盾,离了数丈远向着战车掷过来。木质圆盾大如伞盖,十几个一起飞至,真是遮天蔽地,费长雍道声“走”,和巫晓元二人腾身而起,藏于盾牌之下,就到了战车附近。
巫晓元有些担心手里的翻叉,可同伴无法接近,没人帮得上忙,只得一咬牙,瞅准了时机去挑战车。
果然预感这东西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翻叉机括损坏,巫晓元连按两下没有动静,只得两脚扎根于地,气沉丹田,奋起全身之力去掀动那重近两千斤的车舆。
这么一耽搁的工夫圆盾纷纷落地,巫晓元的身影暴露出来,费长雍未及撤走,一看要糟,自车底匆匆捡了面盾牌掷过去,后发先至,帮他击落射向背心的数枚冷箭。
巫晓元也惊出一身冷汗,大喝了声“开”,随着车舆被硬生生掀起来,他拧动腰身,一枝箭贴着大腿险险掠过,划破衣裳,令着他大腿外侧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巫晓元暗叫“侥幸”,着地一滚,和费长雍两个安全退回来,赶紧换掉了翻叉。
费长雍看他一眼,叮嘱道:“小心点!”
巫晓元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费长雍又把亲信们都叫过来,重新布置一番。
随着一辆辆铁棘战车被破坏,这时常锋所率先锋营渐渐稳住了阵脚,伤亡依然很大,但将士们看到希望,士气大涨。
巫晓元趁着这点间隙抬头往山坡上望,但见余下的铁棘战车缓缓移动,正在往回收缩,一辆,两辆……足有二十余辆。
这叫他心中一沉。
哎呀,一把翻叉只解决掉了五辆车就不堪再用,他可看到了,完好的翻叉仅剩三把,难道余下的都要像刚才那样,完全靠人力……
此时位于中军的谢平澜和杜乐文等人却是松了口气。
战局看上去很乐观,对方占了地势的便宜,原本铁棘战车是最难对付的杀手锏,这会儿有费长雍出马,眼见那车一辆辆减少,杜乐文笑道:“谢叔叔,多亏你神机妙算,把费长雍请了来。敌人不得不变阵了。”
谢平澜微微颔首,指点他道:“若论机关术,萧老一脉乃是当仁不让的天下第一。朝廷军若还不收缩阵势,给他再毁掉几辆,常锋便有机会夺路冲到坡顶了。”
“司徒翰也不过如此。”
杜乐文感慨了一句。
来之前光听说平南王如何如何,害他跟着心中惴惴,这会儿真正开战,同旁人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依仗着战车而据守。
这个念头刚冒上来,就听着远处传来一声喊:“报!”
探马一手举旗,疾驰而来,到了近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飞奔着到了几人跟前,单膝跪地:“报,谢大人,少帅,童将军遭遇敌军主力,很可能是由平南王亲率,童将军命小的前来禀报一声。”
此言一出,别说杜乐文,就是谢平澜也吃了一惊。
司徒翰竟亲自带兵去抄众人的后路?
那此刻前面双桥镇坐镇的主将是何人?
几乎是一闪念间,谢平澜就想到了:若童向雁判断无误,那这半天自己的对手就只能是穆致尧了。
他沉声喝问:“敌人出动多少人马?”
“足有五六万人。”
这就难怪童向雁觉着遇到了敌军主力。
“现在情形如何?”
“童将军抢先一步同粮饷队会合,命令大伙死守大营,小的来时敌军攻势凶猛,两下正在鏖战。童将军请大人放心,人在粮在。”
谢平澜微微松了口气,他能想到童向雁为何要据营死守。
还好之前拨给童向雁三万精兵,加上留守大营的四万人,虽从人数上稍稍占优,但论及战斗力,怕是远不及司徒翰的嫡系。
但这时候自己也抽不出更多人回军支援。
他略一沉吟,道:“回去告诉童将军,我将尽快拿下双桥镇,请他千万坚持住。”
探马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