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位好姑姑支使着谢六想要对付李家,可若是失手了呢,她可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谢平贞打定主意,和颜悦色道:“那要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嫂子了。真是没想到,隋姑娘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两岁呢。你来找我,不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明月心弦微松,大功告成。
“我来自然是想请平贞收留的,李氏父子想要抓我,我还要想办法同你哥哥回合,没办法,只能来求自家人。”
谢平贞思索良久,方道:“这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并不安全,况且我时不时还要进宫去,这样吧,我在棉花胡同有座宅子,地方不大,是我出嫁的时候姨娘帮我偷着买的,除了她和芊柳,再没有旁人知道。一会儿我叫芊柳悄悄带你过去,你在那里做什么我不管,但有一样,出了事不要连累我。”
行动自由,这比明月预先设想的结果要好。
明月道:“再借几个可靠的人给我吧。”
谢平贞微哂:“人手有,都是侯府过来的,可靠不可靠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掂量着吧,若有二心,回头处置了就是。”
明月再没有什么话好说,起身道:“如此多谢了。”
谢平贞叫住她,犹豫了一下方道:“宅子你去住,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帮我照顾下姨娘。”
明月点头答应:“你放心,我隋明月向来受人滴水恩涌泉相报。”至于谢平贞的亲娘是哪个,她没见过也不要紧,可以问谢平澜嘛。
闲言休叙,当天傍晚,芊柳便带着明月来到了棉花胡同,由随行的两名奴仆简单将宅子收拾一番,便住了进去。
棉花胡同快到城边了,地价不贵,芊柳不是第一次来,同左右住家打过招呼,邻居们看起来都很和善,没有谁多事来查问明月的底细。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谢平澜,以及同程猴儿他们会合。
司徒绯答应会释放隋顺,应当不会食言。
明月思忖若自己去府衙附近走动简直同送上门无异,便画了个金汤寨的标记,叫两名奴仆记熟了,悄悄去府衙外头的布告墙上依葫芦画瓢,顺便看看府衙那边的情况,不知道这会儿子约的事是否有转机。
反过来想,谢平澜他们一行人没能出城,肯定也正急着寻找自己,昨夜官兵聚集古宁巷子,又将她和子约带去了府衙,巫晓元等人不可能毫无所觉。
直到快入夜那两人才回来,说到府衙外头的官兵都已经撤走了,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两样。
“你们明天再去,小心点,别被人盯上。”
这一夜明月辗转反侧没有睡好,想着等天亮自己该去什么地方打听消息。
或许是她向满天诸佛求祈起了作用,第二天上午,程猴儿和连丰一起循着她留下的标记找了来。
果然程猴儿是昨天夜里在府衙外边和焦急寻找明月的连丰碰了头。
连丰看过宅子内外,道:“大小姐这里比我们现在落脚的地方安全,我这就回去安排一下,中午送公子过来养着。”
三十晚上谢平澜在指挥众人撤退的时候中了暗处飞来的冷箭,昏迷了两天,不过刚刚转醒。
作者有话要说: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第168章 馄饨面
明月一见到谢平澜, 眼泪就下来了。
分开不过才几日, 却俨然是经过了一次生离死别,为了子约, 为谢平澜的伤,为眼下艰难的处境,她心中实在是饱受煎熬。
谢平澜前胸中箭, 幸好偏离了心脏半寸,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官府会全城搜捕,巫晓元他们没敢带他看大夫,好在这次的伤不像他伤了肺的那回, 挨过了最初拔箭的凶险,剩下的同寻常外伤区别不大,受上次的教训,巫晓元等人身边都常备着治疗内外伤的良药。谢平澜昏迷两天醒来, 虽然因为大量失血身体十分虚弱,却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伤成这样,他那疯驼子的伪装自然都去掉了, 恢复了本来面目。
“怎么会这样啊?要不要紧?谁射的你?”明月连声问,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谢平澜认识明月这么久了, 还从未见她哭得如此厉害,简直像个无助的孩子, 叫人说不出得心疼。
他很想抬起手来摸一摸明月的脑袋,告诉她别难过,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 却使不出力气来,只得含笑望着她,道:“不要紧了,乖,别哭。”
跟随谢平澜来棉花胡同的只有巫晓元、连丰以及另外两个汉子,巫晓元他们担心跟来的人太多,引起四邻注意,将其他人暂时安置在了别处。
这次袭击官仓不巧赶上朝廷准备对邺州动手,把大批粮食囤积在官仓里,驻扎的官兵是平时的数倍,这也就罢了,暗中还有人针对他们,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撤下来之后清点人数,伤亡不小。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巫晓元和连丰把谢平澜抬进屋,伤药交给明月,明月擦干净泪水,红着眼睛查看他伤势。
看完了稍稍放下心,明月便同谢平澜说王子约的事,说话间眼泪又掉下来。
“怎么办,子约还有救吗?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找司徒绯,结果惹出这么多事来?”
“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子约的身体会撑不到出城。”
说了这话,谢平澜便发起怔来。
明月知道他在考虑如何善后,盼着他能想出主意来救子约于水火,不敢出声打扰。
停了一会儿,谢平澜回过神,见明月眼中含泪,正可怜兮兮望着自己,不由地叹了口气,朝身边努了努嘴,示意她躺下来:“脸色这么差,睡会儿吧,你再折腾病了就更不好办了。”
明月嘟囔了一句:“怎么睡得着嘛。”依言贴着他躺了下来。
躺下来就觉着有点冷,明月扯了块被角盖着,害怕碰到谢平澜的伤处,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守着谢平澜,她就觉着心中格外踏实,好像天塌下来也有这个男子帮自己顶着,嘴里说着“怎么睡得着嘛”,不大会儿工夫,呼吸悠长沉静,闭着眼睛昏昏然睡着了。
这几天她实在是累坏了。
谢平澜帮明月盖了盖被子,歪头看了她一阵,眼望着天棚发起呆来。
他不像明月,对子约那里还抱着一丝奢望,盼着长公主能看在女儿面上最后关心高抬贵手,谢平澜所考虑的善后真就是善后,是做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