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先喊了声撤,两下合兵一处,往平豫关退去。
密州军在后头穷追不舍。
李韶安在平豫关上望见自家兵马这么快回来,情知有异,简单盘问两句,怕叫密州军缠住,忙放他们进关。
外边还人喊马嘶,他顾不上去迎接杨浦和吴宜春,命亲兵把那两人请上关隘来。
哪知道这时候变异陡生,进到平豫关内的杨浦突然一刀砍下了吴宜春的脑袋,跟着狂性大发,带领几千手下调头抢占关口。
意识到中计的李韶安拼了老命想要把杨浦这几千人赶紧杀光,可混进关来的密州军足有几千人,加上有心算无心,只是眨眼的工夫,关外大军杀至。
李韶安明白自己一时疏忽,酿成大祸,平豫关这一丢,密州军的前面是一马平川,京城危险了。
到现在他还不清楚杨浦和吴宜春是杜昭特意调来平豫关战场的,只当自己霉星高照,长叹一声,便要拔剑自刎,被旁边亲信紧紧抱住手臂,众人连哭带求,强行把他送上马,连夜直奔京城逃回。
十一月初二,密州军以微小的代价,彻底夺取了平豫关。
十一月初三,杜昭的十余万大军进入靖定。
十一月初六中午,兵至京城。
初六当晚,皇帝带着后宫嫔妃、文武百官和一众禁军护卫由南城门出逃,三天后,在永州白运城停下了銮驾,暂时安顿下来。
偌大的京城则完全交给京卫指挥使穆致尧坚守。
明月这时候早已跟着费长雍回到了邺州。
高亮所率的商队比明月他们早几天回来,第二趟密州之行十分顺利,又大赚了一笔。
听到杜昭现身京城之外亲自督战,十余万大军破城而入,生擒穆致尧的消息时,明月正跟在娘亲身后,看江氏捧着厚厚的账本,清点山寨的物资。
入冬了,不但是山寨里,军前的耗费也大大增加。
隋凤带着的近万名人马虽是由陈佐芝提供军费粮饷,但那是按照当兵的惯例,叫大家勒紧了肚子饿不死,富余完全称不上。
隋凤哪能叫手下人吃苦,势必要往里添钱。
加上年关将至,按惯例,这又是不小的开销,他当日再走的那些积蓄早就捉襟见肘。
隋凤知道山寨这半年往密州跑了两趟买卖,写信跟闫英寿要钱。
如今山上的账是江氏在管,闫英寿哪能不跟大嫂商量。
江氏想着女儿的交待,从上个月便一直拖着,终于等到了明月回来。
“呀,穆致尧被捉住了?可有说要怎么处置他?”这趟京城之行,大约因为司徒郡主之故,明月对穆致尧的印象还不错。
“不清楚。听说杜昭已经出了安民告示,对没走成的官宦权贵之家颇为优容。”
“平南王呢?司徒翰在忙什么?”
“回大小姐,平南王已经从开州撤兵,往永州去和皇帝会合了。”
“知道了。”
她想了想,叫住禀报完了转身欲走的隋顺:“听着点,我爹那边这段时间有客人的话和我说一声。”
隋顺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小姐,不知客人是指?”
明月俏皮地眨眨眼睛:“比如说费公子啦,还有江湖中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回邺州的路上,明月本想叫费长雍写封信给父亲,叫父亲知道他对这门婚事没兴趣,可费长雍却说他要陪着陈丰瑞去军前,请蔡老帮着陈丰瑞治腿,顺便当面解释一下,免得叫隋凤觉着自己出尔反尔。
谁知陈丰瑞受伤的消息先一步传回了邺州,他们一行人刚离京不久,陈佐芝的二女婿就已经陪着蔡老神医在大化等着了。
费长雍去军前的时间只好延后。
打发走了隋顺,明月突然想起一事,大声叫道:“铃铛!铃铛!”
“来了,小姐,什么事?”铃铛跑了来。
“巫晓元他们快回来了。帮我记着和闫四叔说一声,好好安排食宿。”
上一次巫晓元来金汤寨,于家父子还活着,明月也没有如今的威望,巫晓元跟在明月身边不显山不露水,连四当家闫英寿都没怎么注意到他,这次回来,明月显然是要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关于谢平澜托了巫家老太爷来提亲这事,明月想的还有很多。
上一次明月气愤伤心之余跑回了金汤寨,转眼间过去了好几个月,她有了自己的人手,时局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月觉着应该和父亲再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不但是他们父女俩,还有娘亲和弟弟。
这不仅是一桩亲事,更关系到他们全家人和金汤寨日后的前途命运。
若是注定与陈佐芝分道扬镳,就需得早做打算,金汤寨虽然建在山上易守难攻,却是深入邺州腹地,实在不行,该舍弃就得舍弃,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十一月中旬,巫晓元几个回到金汤寨,同明月见了面。
据巫晓元讲,他的堂叔祖已经在去军前的路上了。
明月当即跑去找江氏:“娘啊,咱们也去。您去帮我盯着些。”
江氏深深吸了口气:“好!你爹跟咱们要钱,给不给他?”
明月看娘亲神情毅然绝然,心下大奇,暗忖:“难道娘亲真打算一个大子不给爹?”口里笑道,“那还不是您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