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提姑娘,明月就想到了那江容容,再听他描叙,果不其然。
江容容自被擒之后颇为强硬,什么也不肯招。
至于那李祺,可有交代过他二人到这里疗伤还有同伴接应?明月不清楚。
但现在来人就在眼前,明月不觉间后背出了细细一层汗,几乎将衣裳浸透。
危机当前,头不疼了,病症一下子好了大半,她心念电转,斟酌着答道:“看到了。他们下午来过。”
“来过?”那人有些诧异,想是奇怪明明约好了在这里等着他,江容容为什么会不声不响地离开。
“对。”明月转瞬间已经想好了应对。
“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你同我详细说说!”那人声音冷厉,往前逼近了两步,本已有所缓和的气氛随着他这一动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恰在此时,自屋里传出铃铛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小姐,你怎得还不睡,是又不舒服了么?咦,你在同谁说话?”
跟着灯光亮了起来。
明月怕她乱说话,抢在头里道:“有人跟咱们打听事,你收拾收拾屋子,我好请他进去坐。”
“打听事?这么晚了?”铃铛疑惑道。
她心知出事了,飞快地穿戴起来,三两下把被褥收拾好,拿着油灯过来开了门:“我来同他说,小姐你快歇着,要不要再找大夫来瞧瞧?”
明月暗自苦笑,心道:“人都打发去丰陵了,这会儿找谁来都没用。”
她定了定神,彻底冷静下来,道:“我身体不舒服,进来坐着说吧。”当先走进屋里。
第100章 杀机冷
铃铛站在门口, 警惕地打量来人。
就见这不速之客从头到脚一身黑, 藏昂七尺,神情冷厉, 脸上颇带风霜之色,打眼一望竟有些看不出年纪。
说他二十来岁也行,三十出头也可。
这是个江湖人, 随身带着一柄长刀, 身上有杀气,看他站在门口没直接进屋,行事还颇谨慎。
总之怕是不好糊弄。
来人扫视屋内。
因为明月挑剔爱干净, 屋子里完全不像刚刚住进来的模样,东西归置得十分整洁,若不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的苦味,同住家过日子也没什么两样。
两个小姑娘年纪不大, 脸色煞白强作镇静,一看那柔弱的样子就不是习武之人。
周围他也查看过了,别说保镖护院, 连个随从都没有。
所有这一切都令他放松了戒心,慢慢走进屋子里。
“你刚才说的是他们, 难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敢情半天了,他才反应过来。
明月颦着眉, 光洁的额上满是细汗,病弱如此装是装不出来的,道:“当时有位年轻的公子陪着她前来, 寸步不离,照顾得十分周到,这医馆的老馆主见受伤的是位姑娘,说不定还需要我们帮忙,便没叫我二人回避。”
来人皱了皱眉,问道:“后来呢?”
明月和铃铛的口音听着都不像本地人,不过密州这地方人口构成本就复杂,有逃荒过来的,亦有经商做买卖留下的,早多少年还曾是流放之地,他没将这当一回事,急于打听江容容的下落,连声追问。
“老馆主诊断说那姑娘只是断了两根肋骨,没有什么大碍,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养好。我听那姑娘叫随行的公子去帮她雇个婆子来,好照顾日常的起居,可那位公子大包大揽,说一切有他就行了。”
明月猜测这黑衣人和江容容关系非比寻常,不是亲人就是情侣,故意这么说,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果然来人脸色愈加阴沉,隐有怒色,冷哼了一声。
明月心中登时有了底,接道:“他二人当时说是要在医馆住下来,就安置在了东边的那间厢房里,谁知住下没多久,那位公子,对了,我听那姑娘好似叫他李爷来着,李公子就由房里出来,说同伴既然没什么事,在这里住着多有不便,他们商量过了,还是回家去养着。然后他就由房里把那姑娘抱出来,坐上马车走了。”
幸好这黑衣人先来跟自己打听,若他去逼问老馆主,又或是其他的病人,非露馅不可。
明月暗自庆幸,故意说得含糊,好引得对方往坏处联想。
若是他知道那个李祺的存在就更好了。
只有如此,才能令他关心则乱,为了把江容容解救出来,赶紧离开此地去寻找那两人。
黑衣人确实有所耳闻,江容容在约他前来相会的信里已经诉过苦了。
所以他真就着了明月这么个小姑娘的道。
难怪江容容不曾依约在这里等着他,原来是那姓李的从中捣鬼,容容若是清醒着,怎么可能让那色胚由房里“抱出来”?
“可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黑衣人面色有些狰狞,咬着牙问。
照这小姑娘所说,那两人离开医馆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李祺那厮色胆包天,江容容此番落到他手里还能有好?
这么想着,黑衣人忍不住心生杀意,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长刀的刀柄。
铃铛顿觉浑身如冰水浸过,寒毛倒竖,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明月的反应却有些迟钝,良久才把目光从刀柄上挪开,抬头看向黑衣人,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白得有些吓人:“不是说要回家去养着吗?”
黑衣人受她误导,立刻如醍醐灌顶:“对,回家。”
可不是嘛,李祺和江容容已经同他们的大队人马分开,李祺带着个伤者在密州无事可做,不回京城还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