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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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五百两又算什么呢?她是该学着花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千金那样。

“多谢母亲。”徐琳琅有些惶恐似的,连忙屈膝福身。

侯夫人扶住她,柔声道:“好孩子,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

回到侯府,她也没有把养父母忘在脑后,而是仍惦记着他们。这样重情义的孩子,侯夫人是感到骄傲的。

而徐琳琅听到这句,却眼里露出担忧来。她想到江书的话,那位陈家姑娘,代替她在侯府生活了十五年的女孩,并没有惦记养育了她十五年的父母亲。

“母亲……”她有些担忧地道。

侯夫人失笑,摇摇头:“你不必担心我。”顿了顿,“那也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要说宝音是个薄情寡义的,她第一个不信。

但宝音离开后,只字不提侯府,就连江书去送银两,她都不曾问过半句侯府的事。听上去冷酷薄情,但侯夫人知道,那孩子只是倔。

表现得冷酷,看上去适应良好,也只是强撑着倔强罢了。

“不提这个了。”侯夫人率先转移话题,问起她近日习惯不习惯,天气有些转寒,可还适应?下人们伺候可尽心?跟府上兄弟姐妹们相处如何?等等。

徐琳琅依言答了。等侯夫人要忙了,便告退出去。

回到院子里,那五百两银子已经送来了。她取出五十两,让人去叫大哥哥身边的江书过来。

上回就是江书去送银两。徐琳琅自己身边的人,倒也能去送,但未免惹事端。譬如别人要想,她究竟送去多少银两?挖侯府补贴养父母呢?捎去什么悄悄话了?

“四小姐,您叫小的?”不多时,江书来到身前。

徐琳琅身边的丫鬟,将五十两银子递过去,说道:“你去过陈家村,劳烦你再跑一趟了。”

江书愣了一下,很机灵的什么都没问,接过银子道:“是,四小姐。”等了片刻,不见徐琳琅要传什么话,便告退了。

人走后,徐琳琅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桌边,一手支腮,眼里闪动着烦恼,又有些无聊。

初入侯府的新鲜、忐忑、期待等,到现在只剩下拘束和无聊了。

府中规矩很多,有时候又全没规矩。比如府中奴仆会私底下嚼舌根子,议论主子们的事。而这些议论,最后就会传到所有人的耳中。谁如果在府中有对头,那简直是送把柄到人手里。

徐琳琅没有对头。甚至因为前面那个假四小姐的坏人缘,她很快获得了朋友。不过,这并不能让她轻心,因为短短半个月内,她已经两次发现“好朋友”“好姐妹”说翻脸就翻脸,说捅刀子就捅刀子。

这也是为什么,她想给陈家送些银子,却直到事情传到侯夫人耳朵里,才开口。

真无聊。

徐琳琅没有多么喜欢这个地方。在陈家村时,想去哪里去哪里,自由自在。去人多的地方,还能听到很多闲话,东家长李家短,热闹又有趣儿。

侯府就不一样了。说闲话,是不上台面的行为。听人说闲话,亦是如此。

她今天表现出对闲话的兴趣,明日就能传遍府里,再用不了几日,就会传遍京城,成为笑柄。

“唉。”她再次发出叹息。

不多时,小丫鬟端着一盏冰糖燕窝,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姐,怎么叹气?”

“没什么。”徐琳琅道。

小丫鬟便不问了,将杯盏放在桌上,笑着道:“夫人特意叫人炖的,每日一盏,吩咐一定要看着小姐吃下。”

“嗯。”徐琳琅点点头,端起千金小姐的范儿,优雅地捏起勺子,用起燕窝。

顾亭远被王员外邀请,为七十大寿的王老太太绘一幅画像,润笔费足有五两银子。

如此丰厚的润笔费,顾亭远自然不会推脱,受邀进入王府,为老太太画像。

王员外是个孝子,也是个慈父,除了精心伺候母亲生活,还一心cao备女儿的终身。而被他看中的,正是顾亭远的一个同窗。

他那位同窗名叫李舟,生得一表人才,因为家境贫寒,要照顾老母、抚育幼妹,打熬出一身结实筋骨,不是顾亭远这样单薄得风一吹就跑的身量能比的。

而王员外相中李舟,一为他读书好,二为他品行好,三便是看上他清贫家境,想趁他落魄之际雪中送炭,来日李舟成就官身,前途无量,王家便乘了东风。

他想得很好,让顾亭远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人心难测,谁也未料到日后会是那番情境。李舟果然鱼跃龙门,而王家却没有乘上东风,王家小姐病死,不久整个王家葬于火海。

这事究竟是不是李舟的手笔,顾亭远不清楚。消息传来时,王家已经是一片废墟,什么蛛丝马迹都消失了,查无可查。

首先,不可能是仇家寻仇。王员外心善仁和,素有口碑,在镇上并无仇家。其次,也不是寻常走水。王家有护院家丁,怎会扑灭不了大火,一个人都逃不出来?

此事有人为的痕迹。顾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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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之所以疑心李舟,是因为李舟并未表现出十足的悲痛,并且一路升官发财,一年之后续娶了上官之女。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啊。”画完画像,顾亭远收拾用具,听到王员外感慨,“许多贫寒人家,恐怕还没准备好棉衣。”

顾亭远记得此事,因为前世便有过,王员外感慨过后,让人准备棉衣,发放给贫寒人家。

果然,接下来就听王员外道:“我已经叫人准备了五百件棉衣,赠送给置备不起的人家。只是,亭远知不知晓,李舟那孩子可准备了御寒之物?”

“这,不知。”顾亭远犹豫片刻,摇摇头。

前世,他答完一句不知,便没下文了。而后,王员外拜托他给李舟送一件棉衣,并请他从中周旋,促成一下李家与王家的亲事。

当时顾亭远跟李舟已经不大说话。原因是顾亭远一开始借银子给李舟,后来姐姐不让他借,他就没再借了,李舟便与他不来往了。

已经不大来往的两人,自然是说不上知心话的。他只送了棉衣,其他的没说。而不久后,李舟便成为了王家的女婿,还了他的欠银,两人彻底不说话了。

思及前世,不确定究竟是否李舟所为,顾亭远不好说太多,于是只是如实说道:“我与李舟已经许久不来往了。”

“什么?!”王员外十分惊讶,“这是为何?”

顾亭远便如实答来。

只见王员外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惊疑、思虑在他脸上闪过。好一会儿,他道:“本想让你代我送一件棉衣给他。既如此,倒是不便了。”

他没再提送棉衣的事,叫仆人包了一封桂花糕,说道:“这是我府上新作的点心,拿去尝尝罢。”

王员外家有株桂花树,年年桂花飘香,还会做一些桂花糕赠送四邻。这桂花糕的美味,人人皆知。

顾亭远便有些惊喜,忙拜谢:“多谢王员外。”

“客气作甚。”王员外故作不高兴,“我拿你当自家侄子一样,区区桂花糕,何须客气。有空来家里玩,我母亲很喜欢你姐姐,常念叨呢。”

顾亭远便答:“是,我回家与姐姐说。”

寒暄几句,才背上书箱告辞。

来时脚步微沉,回去时已经变得轻快。该说的话,他找到机会说了。想来王员外不会再轻易嫁女,前世的惨案许能避免。

回到家中,他将桂花糕拆开,王员外赠了他六块,他留下三块给姐姐,另添了三块豌豆黄进来,包在一起。

宝音爱吃桂花糕,他给她送去。

“又做什么去?”见他刚回来,就又要出门,顾舒容问了一句。

顾亭远不答,背着书箱,闷头跑了。

“哎!问你话呢?”顾舒容惊讶,睁大眼睛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弟弟的回答,只听见院门被关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这人!”顾舒容好气又好笑道,摇摇头,收回视线,低头做针线。

擦肩

顾亭远雇了辆牛车, 往陈家村驶去。他脚力不足,若是徒步走到陈家村,怕要形容狼狈。

坐在牛车上,抱着书箱, 望着缓缓倒退的树木, 心情飞扬。

要见到宝音啦!

虽然还没见到她,但是想到离她越来越近, 仍是止不住地开心。

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有段时间没见她, 心脏像是掉入荒漠中暴晒,期盼甘霖。

轱辘辘, 牛车缓慢又平稳地行驶。

真想她啊!

姐姐说,过两日再让媒人去提亲。这次, 应该也会被拒绝。他不要心急, 成婚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儿,好好读书,该做什么做什么, 好事多磨。

但……

“驾!”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由远而近,速度极快,伴着少年的驾驭声。

赶牛车的老汉急忙让道, 把牛车赶到路边停下。

等马匹经过,才再次驱动老牛, 拉动板车缓缓前行。

红衣烈烈的少年郎, 骑着骏马飞奔, 伴着马蹄声哒哒哒远去的, 还有扬起的灰尘。

老汉背过身, 低头将脸埋进胸口, 躲避灰尘。望着板车上的瘦弱书生,他憨厚一笑,主动开口:“书生,你到陈家村干啥去?探亲啊?”

他背对飞扬的尘土,说话不受影响,顾亭远也只好有学有样,低头将脸埋下去,回答:“嗯,探亲。”

“啥亲戚啊?”老汉揣着手,跟他闲聊,“本家还是远亲?”

顾亭远思量着,慢慢回答:“一个很疼我的人。”

他说的不是宝音,而是岳母。

宝音当然疼他,她是他妻子,最疼他不过了。但岳母对他也好,每年的棉衣棉鞋都是岳母亲手给他做,后来他去京城做官,宝音跟他一起居住京城,岳母每年都托人捎东西给他们,一次一大包,吃的、穿的、用的。

岳母把他当半个儿子了。顾亭远心想,假如他不能娶到宝音,也要孝敬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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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能娶到就最好了。

“哟,还是个重情的。”老汉看上去很高兴,“那你带啥礼了?”

顾亭远笑了笑,回答道:“带了些……”

陈家村。

“徐四!”曹铉一路疾驰,来到陈家院外,下马。站在篱笆小院外,冲着里面大喊道。

许是她现在不姓徐了,又许是院子里的人太多,乱糟糟的,她没听见,曹铉等了一会儿,没人出来。

于是他提气,又喊:“陈宝音!”

陈宝音?姓陈?

叫谁?

院子里干活的人,倒是知道宝丫儿。谁不知道呢?村里正在建陈氏族学,就是陈有福的闺女,陈宝丫儿做先生。至于陈宝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

厨房里,钱碧荷耳朵微动,抬眼看向刷锅的杜金花:“娘,似乎有人在叫宝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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