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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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娘“嗯”了一声,道:“是很好。”家里的几个孩子,变化太明显了,识字、会背书了不说,乍一看都不一样了。

知道讲究了,要梳头,要洗脸,也很少爬高爬低滚得一身泥土了,跟村里同龄孩子一比,很不一样了。

“娘,我想……”二嫂吞吞吐吐。

大伯娘看她一眼,道:“有屁就放。”

二嫂嗔她一眼:“娘,您说啥呢?咱们家都要变成耕读人家了,您咋还说粗话呢?”

大伯娘嗤了一声,看着这个心眼多的儿媳:“那你放不放?”

二嫂噎了一下,没敢再多话,捏着手心,觑着婆婆的脸色:“我想叫我娘家侄儿,跟着石头和柱子一起读书。”

“娘,宝丫儿能同意不?”

“你想叫我去问?”大伯娘道。

二嫂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她是不好意思问的。教九个孩子呢,这几日在家,她看在眼里,陈宝音是如何费尽心思教孩子们识字,给孩子们开阔眼界,那是耗心费力极了。

“娘,您觉得能成不?”她咬了咬牙,似乎是豁出去了,“杏儿,石榴,桃花都是女娃,不读书也行。”

她没有女儿,只生了石头和柱子两个男娃。要不,都不必问婆婆,直接让女儿不读了。

道理很简单,二嫂是这么想的,如果宝丫儿最多教九个人,那就替换一个女娃下来。

女娃嘛,读书不读书的,不那么要紧,有机会还是给男娃。但男娃再要紧,那也不是姓陈的。

二嫂觑着婆婆的脸色,小声说道:“我娘家不会白占这个便宜。”

会给好处的!

“是吗?”大伯娘哼了一声,“既有钱粮,咋不去镇上读书?”

那不是更好?进私塾里,教书的先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不比这强?

“那不是,读不起吗?”二嫂讪讪道。去私塾,不用给束侑啊?笔墨纸砚不用买啊?不得给孩子准备两身得体的衣裳?还要抽出一个人,日日接送。

但如果到家里跟宝丫儿识字,这些问题就都没有了。侄儿甚至可以住下来,啥事儿都省了。

“读不起,嗯。”大伯娘意味不明地说,抓了把秕谷,撒到鸡圈里。

多年婆媳,二嫂看出来了,婆婆不同意。

“娘,娘!”她追过去,“要不您跟宝丫儿说说?九个孩子,跟十个孩子,也差不多嘛?再说,我那侄儿很乖巧,绝对不捣乱,会认真听宝丫儿话。”

大伯娘喂完鸡,转过身,拍拍手道:“不用再提了。”

“娘!”二嫂追着她,还想挽救一下。

但大伯娘根本不理她,说完就出了门,往北面陈有福家去了。

二嫂气得跺了跺脚。

“宝丫儿,你教得真好!”午后,陈宝音坐在庭院里喝水润喉,看着孩子们在地上划拉,就听到二嫂走过来说道。

“二嫂别夸我,不敢当。”陈宝音笑笑。她这点墨水,算什么呢?当不起别人的夸赞。

二嫂立刻不赞同道:“怎么不敢当?我听着你就是教得好!瞧瞧,石头、柱子都改头换面了,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本身就是好孩子,不能算作我的功劳。”陈宝音慢慢喝着梨水,梨子的味道淡到喝不出,但也还是比白水好喝些。

二嫂听她夸自己的两个孩子,心里很高兴,也大胆了一些——宝丫儿很好说话嘛!

“唉,也就是石头和柱子好命,投胎到咱们家来,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二嫂叹了口气,“像我娘家的侄儿,也是好孩子,就没这个命。”

说着,她余光悄悄打量陈宝音。

如果陈宝音有意,此刻就会提议,让她娘家侄儿过来一块儿识字。

“唉。”只听陈宝音亦是叹气。

二嫂等了等,没等到她的下文,不由得摸不着头脑。啥意思啊?

叹气是啥意思啊?

“宝丫儿,”想不明白,她索性直白问道:“能让我侄儿也跟你读书吗?”

陈宝音没回答她,而是微微侧身,向她身后看去:“大伯娘。”

浑身一哆嗦,僵硬着慢慢转身,就看到婆婆黑着的脸。二嫂张开嘴,结结巴巴地辩解:“娘,我,我就是……”

“跟你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大伯娘严厉喝道。

二嫂吓得一抖,低声哀求:“娘……”

别人的家务事,她显然不方便掺和,陈宝音搁下碗,识趣地走开。

孩子们写写划划,互相说句话,偶尔我踩掉你写的字,你划花我写的字,陈宝音都不管。

把她今日布置的课业完成就行。明天她要考校,只要能通过,他们爱玩便玩去吧。

她看似宽和,但孩子们玩归玩,丝毫不敢懈怠。因为她的惩罚很严厉——完不成的,明日讲故事不许听。

那可太难受了!别人都能听,就自己不能听,简直是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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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爷爷。”隔壁院子门口,坐着一位六十余岁的老头儿,眯着眼睛在晒太阳,陈宝音住脚,见过长辈。

叔爷爷慢慢抬头,看了她两眼,点点头:“嗯。”

陈宝音便又朝前走去。大半日没见杜金花了,好想她哦。

梨花镇上。

顾舒容花钱请人打听消息,终于得到信儿,兴冲冲地回到家:“阿远!明儿姐姐就请媒人去提亲!”

那是个好姑娘,听说模样俊俏,性子也好,温温柔柔的。知书达理,上敬重长辈,下爱护子侄。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姑娘?

别说农户的女儿配不上她弟弟,人家可是侯府养大的,虽然是假千金,可是这么多年的教养,做不得假!配阿远,绝对是阿远占了便宜!

顾舒容喜滋滋的,拍着弟弟肩膀:“老天爷待见你呢!阿远!”若是能成,这简直是天赐良缘!

“姐姐……”顾亭远心中亦激动,要跟宝音提亲了,光明正大的提亲!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倾慕她!

前世,他最大的遗憾就是被她救了,连累她流言蜚语缠身,以至于后来说不清楚,他其实是倾慕她才求娶,而非不得不求娶她。

而他亦不敢问出口,她最后应亲,究竟是苦于流言,不得不嫁给他,还是……还是也有几分心动于他?

好在,那些遗憾与苦涩,这一回终将得到圆满。

有变

顾舒容只有一个弟弟, 姐弟两人相依为命长大,对弟弟的婚事,她看得十分之重。

请了镇上口碑最好的媒婆,提上一只活雁, 带去陈家村。

媒婆姓陈, 跟陈家倒是本家了。进了门,便扯着喜庆的音调, 扬声道:“是陈有福家不?”

杜金花是在家的, 跟两个儿媳烧烧水,煮煮茶, 给出力气盖屋子的劳力们添把手。

听到声音,她转头往院子外头看去。登时, 眉头一挑, 明白了陈媒婆的意图。

“是。”她撂下手里的家伙什儿,拍拍身上的灰屑,迎出去道:“你来做啥的?”

陈媒婆见她出来, 顿时笑得像一朵花儿一样, 说道:“大妹子,你看我提着雁,我能来做啥?”她穿着鲜艳, 笑容喜庆,“有人托我给你闺女陈宝丫儿说亲呢。”

杜金花扯扯嘴角:“进来说吧。”

来说亲的人家, 总有十几家了, 提着雁来的, 倒是头一回。

看来是个讲究人家, 杜金花心想, 先在心里满意了一分。这才是提亲, 是把她宝丫儿当排面上的人。

“坐吧。”进了屋里,杜金花让大儿媳倒茶。

家里现在整日烧着热水,茶也是一大锅一大锅的煮,现成的,钱碧荷很快端了两碗茶水进来。

“看大妹子你是个利落人,难怪生的闺女那么讨喜,托我来说亲的那家人啊,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替他们说说。”陈媒婆端起茶碗,一口气喝光。走了一路,她渴坏了。

杜金花便让大儿媳再去舀一碗。

“但我们这行,讲究的是一个心诚,再不能干混淆黑白,烂心肝肚肠的事。”陈媒婆拍着胸口,当当作响,“咱有啥说啥,绝不胡说一句。”

杜金花扯扯嘴角。信她才怪。但脸上没表露,客气道:“那你说说吧。”

“好嘞!”陈媒婆喝了碗茶,嗓子润好了,便开始舌灿莲花,夸赞起顾亭远姐弟,“我说的这户人家啊,姓顾。别的先不说,那叫一个重情重义……”

姐弟两个,扶持多年,从没红过脸,姐姐照顾弟弟,弟弟心疼姐姐,能不叫重情重义吗?

“没有恶婆婆当头,只有一个贤惠的大姑姐。咱家闺女嫁过去呀,一天的磋磨日子都不用过。”

杜金花皱起眉头。啥?爹娘都没了?那这孩子福薄。

“别看这书生二十岁出头,已经是个秀才了呢!待明年下场,那一准儿考个举人老爷出来!”

秀才?那不是应该的吗?连个秀才都不是,那还有脸想她的宝丫儿?

“这秀才读书好,人却不酸腐。性格温柔,处处体贴,宝丫儿嫁过去呀,那是享福的日子!”陈媒婆接着夸道。

杜金花便回想顾亭远的样子,的确不酸腐。会画画给宝丫儿,讨宝丫儿欢心。一个屋住着,杜金花知道,宝丫儿喜欢那两幅画,经常会拿出来看。

混蛋陈二郎,还没去镇上给宝丫儿裱起来。

这么一看,顾亭远也不是多细心。他咋就不裱起来,再给宝丫儿送过来呢?

陈媒婆好话说了一箩筐,杜金花的脸上也没露出喜色,不禁感到惊奇。这老太太,沉得住气啊!

让陈媒婆自己说,这门亲事是很好的。

顾家姐弟俩,是真的好人家。虽然上头长辈不在了,没人支应,但反过来说,没有公婆压在头顶上,谁又能说不是好事儿呢?当过人媳妇的,都知道被公婆压在头顶上的滋味儿。

她夸完顾亭远,又夸顾舒容。说这个大姑姐都有多好,良善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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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都夸,是个温柔细致人儿,就是被婆家耽误了,也是令人唏嘘。等顾亭远成了亲,她必定也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宝丫儿和顾亭远两个人过日子,保管蜜里调油,甜蜜恩爱。

杜金花却想,顾亭远会买菜,难道还会洗衣做饭吗?他一个读书人,平时要读书,洗衣做饭扫洒这些日常活计,岂不都是宝丫儿来?

这样一想,她觉得宝丫儿嫁过去亏了。在家里,宝丫儿衣裳不多,又穿得干净,都是她两个嫂子给她洗,她大嫂还抢着洗。吃饭,也不用她动手,自己和大儿媳都能做饭。至于扫洒之类,兰兰都能包了,更是用不着宝丫儿。

不成。

这事儿不成。

杜金花心里的两分满意,渐渐扣光了。就算顾亭远模样不错,人也温柔好性儿,可是宝丫儿嫁过去,那是没实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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