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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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屋子的孙五娘,差点尖叫出声,被眼疾手快的陈二郎捂住了嘴。

眯起眼睛,陈二郎的眼里没有笑,看向小厮。

杜金花愣了一下,回过神后,脸上也没有笑——啥意思?拿银子砸她宝丫儿,是要做啥?

担心她过得不好?早怎么不担心?都要把他们忘了,又跑出来晃悠,真烦人!

一百两银子是多,杜金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加起来,恐怕都存不下这么多银子。但是,她杜金花吃得起饭,一家人吃得起饭,不贪图这一百两银子!

“好,我收下了。”只听陈宝音淡淡道。

小厮忙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您拿好了。”

“还有什么事?”陈宝音接过,问道。

小厮答道:“没有了,小的只是奉命来送银子。”

“银子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陈宝音又道。

她过分冷静,没有见到侯府来人的激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侯爷、夫人、少爷的想念,或者怨愤。

哪怕是装的,也没有。

小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深意,拱手道:“是,宝音小姐,小的这便回去交差。保重,有缘再见。”

真是稀奇。来之前,许多人跟他打了赌,赌这位曾经骄纵任性的四小姐在乡下过得不好,说不定已经疯了。这下回去,要热闹一阵了。

牵了马,利落地翻身上马,“驾”了一声,很快马蹄声哒哒哒的远去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

孙五娘倒是想喊什么,被陈二郎捂着嘴,一声也发不出来。

杜金花担忧地看了看闺女,眼里有伤心和气愤划过,很快走进堂屋里:“去玩吧!姑姑有事,下午再教你们!”

孩子们很快散了。

陈宝音拎着包裹,来到堂屋里。在桌边坐下,打开包裹。

一小堆白花花的银子露出来。十两一锭,一共十锭。

银子的气息太迷人了,孙五娘登时就醉了,意乱神迷地道:“好多,好多银子啊。”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成色干净,一锭一锭,整整齐齐,堆放一起的银子。

陈二郎又何曾见过?悄悄瞪了她一眼,让她别说话。

“宝丫儿?”杜金花小心地喊。

陈宝音慢条斯理地把包裹系好。站起身,说道:“我出去走走。”

擦过身旁,让杜金花更担心了,追出去道:“宝丫儿,你别想不开……”

“怎么会?”陈宝音回头,惊讶看着她,无奈一笑,“娘,我就是心情不大好,出去走走。过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她能坦然说出“心情不好”的话,倒让杜金花放心一些。余光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本想叫个孩子跟着她,谁知就连最乖巧的兰兰都跑出去玩了。

“我走啦。”陈宝音说完,抬脚往外走去。

这个时候,河边有洗衣服的妇人们。

但陈宝音没别的地方去。陈家村就这么大,而若是跑远了,她又不放心——过去的十五年中,见多了无人之处被推落水、骗到树上掉下去、推下假山、放狗咬等事故,她不会一个人独自跑去人迹罕至又陌生的地方。

沿着河边,走到一处既能被人看见,又不会被打扰的地方。站定,静静望着被微风吹过涟漪的河面。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顾亭远支了架子,在作画。

他今日花了二十八文钱,总要挣回来,卖画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故此,从陈家出来后,并没有立刻回镇上,而是寻了处僻静又视野好的地方,支架,作画。

他画的是一副山水图,才画了一小半,忽而余光看到一抹窈窕身影,就站在河边上,不由吓了一跳,笔下用力一划,落下一根粗粗的笔迹。

他顾不得,急急忙忙撂下笔,抓起衣摆跑过去:“姑娘!姑娘!”

随着他喊出声,她转头看过来,脸上丝毫笑意都无,眼神冷凝,扑面而来一股锋利感。

顾亭远脚步一顿,慢慢怔在那里。她的表情,陌生,又有点熟悉。

陌生,是因为这时候的她,还是一位快活的,无忧无虑的少女,眸子总是清澈闪亮的。熟悉是指,跟他成婚后,每当他惹她生气了,不想跟他过了,就是这个眼神。

“你,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陈宝音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么。收回视线:“我没想跳河。”

顾亭远顿时松了口气。他知道她不会轻生,但他也知道,她脾气上来了,会扑通一下跳进去。就算不会淹到,可是这么冷的水,难免会生病。

“那就好。”他想说。但没说出口,太蠢了,她会对他印象不好。

她已经不看他了。脸色微冷,望着河面。

顾亭远犹豫了下,到底没说什么,折身走回去。确定她没想跳河,就够了。她此刻心情不好,凑上去跟她说话,会招她讨厌的。

回到画架前,就看见飘逸的景色中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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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浓浓的一笔墨迹。他往不远处看了一眼,她仍静静站在那里,心里一定,收回视线,提笔。

笔尖稍作修饰,一笔煞风景的浓墨,变成了撑船人手中的篙。

湖面上多了一只小船,船上是豪爽壮阔的江湖客,头戴斗笠,撑篙渡水。

他一心二用。边作画,边看她。这样正大光明看她的时机,他实在难以错过。

此处只有他们两个。顾亭远心中欢喜,又在察觉到她忽而抱臂的动作时,心里一疼。

她浑身上下透着冷意,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惹,其实不过是一层脆薄的外壳。她紧绷住,好像不这样就会散掉似的。

刚才的客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心想。撤掉山水图,重新铺纸,开始做一副新的画作。

他认识的宝音,喜欢牡丹,觉得牡丹艳丽,国色天香。

他曾经画很多牡丹图给她,装饰在房间里,她看腻了就换一幅新的。但此刻准备不足,手头没有调配好的颜料。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落在周围没有凋零在秋风中的绿色草叶上。

定下

陈宝音没有去管书生的动向。

河面上吹来的风有点凉, 令她不禁抱住了双臂。想到那一包白花花的银两,心里仿佛也多了个洞,凉飕飕的。

哥哥们给她送来银子,意思很清楚, 从此他们桥归桥, 路归路。

曾经的嫡亲兄妹,一个府邸里住着, 又常常一起玩耍, 多年情分不是假的。但是,她已经不是徐宝音了, 也已经离开了淮阴侯府。他们却还是贵族少爷,依然姓徐。

陈宝音能想象, 在她离开后, 他们仍然每日办差事,听戏,喝酒, 骑马射箭, 乘船弹琴。和从前一样,过着风流雅致,光鲜亮丽的生活。

而她, 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如无意外,此生他们都不会再见到她, 大概也不会再想起她。这一百两银子, 便是全了曾经一场兄妹情谊。

没意思。

风吹得她很冷, 没站一会儿, 就转身离去了。若是吹病了, 还要喝药。家里穷, 可没有蜜饯儿供她吃完药后甜嘴。

此时,顾亭远还在作画。单薄的身形,立在草丛中,侧颜很是认真。

陈宝音不知怎么,叮嘱一句:“小心蛇虫。”

浓密的草丛中,总是蛰伏许多蛇虫。若是被毒物咬上一口,可够受的。

“多谢。”书生看过来,眼睛发亮,俊秀的脸庞上透出欢喜。

这人,欢喜什么?陈宝音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余下顾亭远,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开心。她朝他点头啦!

她还是这样善良,分明跟他不熟悉,还是提醒他。看着冷冰冰的,她其实热心肠。

没什么不一样的。他认得的宝音,就是热心肠。只不过,是脸上热烈,心里也热烈如火的人。想着,他回过身,继续蘸了青草汁,落笔纸上。

快点画好,送给她。挂一幅画在墙上,她会开心一些的。

陈宝音回到家中。

篱笆院子里,此刻热热闹闹的。除了杜金花之外,家里没人难过——

一百两!老天爷!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金来读书的钱有了!”孙五娘开心叫道。

不仅有了,而且根本用不完!因为等金来长大了,就能学顾亭远,卖书挣钱养活自己。这一百两,根本花不完!

钱碧荷没吭声,但心里也有想法。她想去看大夫。之前家里穷,没几个钱,她想也不敢想。但是,宝丫儿提起过,便在她心里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现在家中有了一百两巨款,她不免出神起来。

“买地!”陈有福说道,“买几块地,留给子孙们!”

杜金花抿着唇,口中发苦。

一个个都在想,那一百两银子要怎么花。可,这是宝丫儿的钱啊!

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口。她说不出口!平时宝丫儿吃口白面,也就罢了,大家还是一家人。可是,她手里有一百两银子,却一文钱也不肯拿,这家人就做不成了。

“回来啦?”她最先发现陈宝音回来。

陈宝音点点头,进了院子:“嗯。”

很快,迎上一道道闪烁的,火热的,看她的眼神。顿了顿,她低声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家人。心思简单,浅显易懂。什么都写在脸上,真可爱。

走进堂屋里,看到那包银子还在桌上。只是打的结松了,应当是被拆开来过。

她重新拆开,把一锭锭闪耀的银两,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什么想法?”

这……

“这是你的!”杜金花先开口,“宝丫儿,你留着当嫁妆!”

这话说出来,杜金花心里清楚,肯定会惹一家人不满。包括她的老伴儿,也包括她亲生的儿子。

可是,她在这个家里本来就不被待见。为了宝丫儿,这个恶人她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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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其他人脸上的光芒淡去几缕。杜金花的这话,好像大家算计宝丫儿的嫁妆一样,叫人没法承认。

“宝丫儿,”陈有福先开口了,“爹想置两亩地。”

他是宝丫儿的爹,有什么说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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