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格勒带兵先至,中部草原也热闹起来,族人们无论愿不愿意,皆被动员起来。
族里没什么好东西,那就把前两年的粮食拿出来,塞满各大粮仓,摆在道路两边。
毡帐使用得时间太久,显得陈旧破败,那就在毡帐外围上一圈花花草草,正好是盛夏,草原上属花草树最多,各色鲜花开得尤为茂盛。
吃食上就更简单了,许多人不舍得吃的牛羊赶出圈,首选肉质鲜嫩的小羊羔,剁成馅儿包饺子蒸包子,连着精细白面粉一起用。
这等过分郑重的迎接方式?,叫许多族人心生不满,暗戳戳摆着烂,各种不配合。
维安斯刚要生怒,便被赤那拦住了。
赤那满面笑容:“无妨,我能理解大家。”
“只是我脾气好,汗王脾气可就不一定了,上回汗王回族,被族人怠慢了,汗王当场问责了几个管事,罚了好几年的粮食。”
“我是汗王亲随,便是受点罚,我也就认了,不过大家跟汗王没甚关系,到时候汗王觉得大家敷衍,会不会……”
会什么?
就在众人支棱起耳朵的时候,赤那忽然停了嘴,一挥手:“哎!苏格勒首领这边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那从王城来的首领一脸肃正,身佩兵甲,满身寒气。
再看他们首领,凑到对方身边,又是哈腰又是赔笑,即便这幅姿态了,对方还是冷冷的。
“这是在做什么?中部草原就是以这幅表现迎接汗王王后的吗?”
苏格勒语带寒意,环顾一圈,吓得不少人收回目光。
赤那无奈摇着头,半点没有帮众人说情的样子,话音一转:“走吧走吧,年初我带回来几坛青麦酒,正好给你尝尝。”
苏格勒微微颔首,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后,赤那落后他半步,全程当个引路的,毫无首领的威严。
族人们面面相觑,不禁想到——
一个王城来的小首领都这样嚣张,那真正的汗王……
听说前些年汗王征战四方,斩于马下的可汗不计其数,更有山谷狭道掩埋无数尸骨,血骨遍地,皆是这位汗王所为。
有人压低了声音:“我曾见过那位汗王,身长数尺,赤面獠牙,易暴易怒,且嗜杀如麻,稍有一点不如意,便要找来上百童男童女,剥皮放血方能消怒。”
旁边人听了,不禁面色一白,默念两声什么。
“我怎么记得,汗王并没有你们说的那般丑恶,是不是……”一个年轻的汉子嘀咕两声,可周围人全陷入了惊惧,根本不肯再听他的话了。
另一边,苏格勒也觉奇怪:“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他们几人并无尊卑之别,向来以兄弟想成,赤那的一番伏低做小,可是把他看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生人太多,他差点就直接问出了。
赤那哼笑两声:“没什么,不管他们,来来来,喝酒喝酒!”
许是赤那的演戏起了作用,之后再有什么装点部族的吩咐,族人们配合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情愿,但至少不会推三阻四以次充好了。
只是与此同时,关于汗王的传言纷纷露出,青面獠牙都是好的,更有甚者,那是亲眼见到了汗王幻化出千头百面,后背上更是长出无数蛇头。
是了,汗王已经不属于人了。
已经成了能与草原之神比肩的恶神。
就这样,在有数几人的期待和无数人的恐惧中,汗王王后的车驾抵达。
以苏格勒三人为首的族兵列队欢迎,念及族人的不配合,赤那也没叫他们,至于有多少好奇的族人围观,反正被族兵挡在外围,也就随他们了。
从南部草原运来的青石数量只是少数,不足以用来修筑城墙,族里还是用的最原始的木制围栏,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掺了稻草泥,再堵上两块青石。
毡帐周围虽然围了花草,但也难以掩盖灰扑扑的底色。
就连族人们的衣着也以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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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兽裙为主,黑白灰成为主色调,偶有几个穿着亮丽麻衣的,那都是难得的富裕人家。
许是在王城待习惯了,再回到这般朴素的地方,明窈竟觉出几分不习惯。
他们的车驾停在部族外,狄霄和明窈先后下马,随行的族人跟在后面,族兵则牵着马儿再落后半步。
看到夹道左右爆满的粮仓,明窈弯了弯眼睛:“这是去年收的新粮吗?其他不论,能有个大好收成也不错。”
就在她话音刚落,赤那一抚掌:“王后说错了,不敢欺瞒汗王和王后,这可不是去年收的新粮,这次族里好几年攒下的粮食,有些都发霉了哟!”
“……”明窈的笑一下子僵在了嘴角。
狄霄掩面咳嗽两声,上前半步:“无妨,且看看其他的吧。”
接下来,赤那向两人展示了被野兽撞毁的围栏,大片干枯的庄稼地,几十座倾斜将塌的毡帐,还有一群和泥巴满脸脏的小娃。
赤那说:“我说要修围栏来着,这不大家伙太忙,要再等等。”
“这庄稼地也是意外,有些人家死活不愿意均田,一起劳作又躲懒,这才荒废了些耕田,还有那毡帐啊,早晚都是要修的……”
“王后您问学堂?哎呦哪里来的学堂,之前倒是建了,可族人不肯送孩子过来,教识字的先生天天对着空帐子,忍了半月也走了。”
他说得格外诚实,远处围观的族人却是听得心惊胆战。
只见那位身量高大的汗王面色越来越难堪,就连和和气气的王后也没了笑,扫过来的余光里,除了不赞同就是责怪。
“……”四周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