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窈鼓足了勇气,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有话好好说,打孩子不好……”
狄霄和狄宇一直在讲草原话,她没能听明白前因后果,劝也不知怎么劝,只在她看来,不管犯了什么错,直接动手就是不对的。
听他说完,狄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半晌才说:“不听话,该打。”
“……”明窈无端觉得,这话似是在影射她。
她顿时不敢多言了,呐呐地点了点头,捂上嘴巴,用行动表示态度。
待狄霄走远,毡门掀开一小点,念桃露出头来:“公主您回来了。”
里面一直有人,只是听见了狄霄的声音,大家不敢出来罢了。
却不想公主能和那人聊好几句。
不知不觉中,念桃的目光中多出几分看勇士的敬佩。
明窈走进毡帐,没忘叮嘱一句:“晚些你去马车上拿些伤药,给同行的那位少年送去,他叫狄宇,是……首领的胞弟,今日受了鞭伤,我记着他之前也有伤,别万一严重了。”
只要不是狄霄,其余谁都好说。
“是,奴知道了。”念桃应着,引明窈在账内看了一遍。
一大一小两个毡帐,她们自觉选了那个小一点的,九个人挤在一起,确实不怎么方便。
就连明窈住的地方也不算大,一张睡觉的木榻,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角落里分散着放有锅碗瓢盆,但青杏检查了一遍,锅具都生了锈,瓷碗也有了裂口。
不管怎么看,这间毡帐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配备的家用也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替换下来的废旧品。
有个姓李的嬷嬷颇有怨言,围着毡帐走了一圈,也挑了一圈的毛病:“看这圆桌,那么小一个,公主吃饭都不够用……”
她不一定是多为明窈抱不平,但她们是陪嫁,不管愿不愿意,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似是为明窈说话,何尝不是对她们自己所遇的不满。
明窈虽然也觉得毡帐破旧,但不管怎么说,从她被赶出明家家门,到与草原首领和亲,漂泊半年,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
她没有应和,李嬷嬷觉得无趣,表情讪讪,寻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下午没有人来,青杏和念桃仔细打扫毡帐的各个角落,又在靠门的位置铺了毛毡,以备夜里守夜用。
青杏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简单擦拭了桌椅,明窈就叫她回去休息了。
帐里只留了念桃,可也没有需要她做的,明窈并不是多么刻薄的主子,想到大家都是同她一样,连续奔波了几个月,当下心软。
“此番和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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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草原,若无意外,我怕是此生都要留在这儿了,如今不知前路,我也不好安排你们,我知你们不愿留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送你们回大越的。”
是夜,明窈听到账外隐有热闹声,她侧耳听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没听明白。
人们说话的速度很快,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喧嚣嘈杂,对于初学草原话的明窈来说,着实难理解了些。
既然听不懂,她也就不出去凑热闹。
几人本想吃点干粮凑合,不想有人送了烤羊肉,稚嫩的小羊肉烤得滋滋冒油,简单撒上一把粗盐粒,在草原上就是难得的美味了。
明窈吃得不是很习惯,羊肉处理得很干净,但自带的腥膻让她多有不适,稍微尝了一口就拒了,只喝了一碗茶汤,肚里不空,便先歇下了。
除她之外,陪嫁的随从们倒是吃得很香,连一贯爱挑毛病的李嬷嬷都赞赏不已,低声嘟囔着:“……能记着公主,这还差不多。”
来到草原的第一晚,万事皆平,没有出现任何明窈所担心的意外。
事实证明,她放心得过早了点。
明窈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过来的,和亲和亲,没有亲事,自然算不得数。
要是那些护送的士兵一起跟过来,少不得抓紧时间操办亲事,最多半月,早早完婚,他们也好早早回去交差。
可他们被赶走,真正进到拔都儿部的只有几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妇孺。
教引的嬷嬷倒是私底下跟明窈提过,问她是否要跟部落的首领提一提,尽快将婚事落实了。
在明窈的认知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大事向来是由长辈出面的,怎么也不该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去说,显得她有多上赶着似的。
明窈不肯主动提,陪嫁的嬷嬷们也拿她没办法,再说狄霄不在,她们想代劳都不知道去找谁。
狄霄在回来的第二天就出去了,带走了部落里近半数的汉子,操着铁器弓矢,至今未归。
明窈忐忑地等了几天,却没听任何人提起过什么亲事完婚。
又或者有人说起,只是她听不懂罢了。
明窈想四处看看,却发现人们对她是有防备的,不光是她,所有从大越来的人都被小心提防着。
部族里其他人只遥遥看着她们,她也有想过主动打招呼,可不等她走近,孩子们便一哄而散,大人们也目光躲闪着先行一步。
明窈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莫拉阿嬷那,但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老人就要歇了。
族里养了牛羊,大概是有专人看顾,每天早上将牛羊赶出去,傍晚才会回来。
有天明窈回得晚了点,正好和放牧回来的汉子们碰上。
不等她避嫌,迎面走来的男人们先停下了。
只见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竟回身将羊群赶走,临出部族时还回头看了看,仿佛是担心明窈会跟上去似的。
明窈:“……”
她有预料到族人们排外,可真经历了,才知道这种明晃晃被排除在外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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