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闲不为所动,软绵绵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像是在挠痒痒。
心想,他不会武功?
月光重新暴露在视野内,他从思绪中抽出,运气无声踏过片片玉瓦,一路朝柳秋安的寝阁飞去。
不过多时,落到檐角上,前面便是魔教教主日常的休憩之地。
柳秋安在他肩上认命般撑着腮帮子,指尖绕着发丝百无聊赖,似乎要夜闯的不是他的寝阁。
穆长闲将柳秋安放下来,不容他反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架在柳秋安的脖颈边:“开门。”
柳秋安白了一眼:“……”这小崽子,当是在命令谁呢。
穆长闲:“……”
不知柳秋安是真醉了还是怎样,身体不稳地晃了一下,险些就要人头落地,还好穆长闲反应极快,连忙收回匕首,只是恼道:“你活腻了?”
柳秋安无辜地眨眨眼,穆长闲无声长叹,干脆手起刀落砍掉了门锁,锁落地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突兀。
里面突然传来窸窸窣窣衣物摩擦声,柜门匆忙关上的响动,穆长闲推门的手顿了顿。
柳秋安与他面面相觑,心思各不同。
穆长闲:莫非是师兄先我一步?
柳秋安咕哝道:“乖乖,我房里难道藏了宝了吗?”
不过相视一秒,两人不约而同踹开了房门,门轴不堪重负咯吱一声碎成两半。
红袖所过处,烛火生起渺渺舞动,穆长闲来不及赞叹柳秋安这绝妙轻功,一抹黑影迅速从他余光里闪过,他想也不想地掷出手中匕首,划破空气,黑衣人险险翻身袖口被那破风的匕首撕下一块。
黑衣人倏然暴露在灯火下,只见他蹙眉看向穆长闲,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一枚飞镖。
穆长闲下意识看向柳秋安,那人竟踩在凳子上伸手去摘屋梁上的藤蔓叶子,踮起脚尖蹦了蹦。
穆长闲觉得自己的心态快要崩了!
这个人不是会轻功吗?!不是说魔教教主武艺出神入化万人之敌吗!
闹呢?
穆长闲与飞镖同时朝柳秋安而去,尚在空中,剑铮然出鞘堪堪挡下那枚暗器。柳秋安维持着姿势垂眸朝他看了看,穆长闲面沉似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在干什……”他微微睁大了眼,原来藤蔓叶子后面掩着翡翠葛,蓝绿色爪形花朵盛开着犹如百鸟归巢。
可就在此时,埙音陡然响起,穆长闲回头看,那黑衣人挡在门口,手捧一只埙,脚下躺着松了口的布袋,随着连绵不绝急促的埙声,从那里密密麻麻爬出奇形怪状的毒虫竟疯了般朝中间的两人涌来。
柳秋安面对群毒,愣是面不改色地笑了笑道:“左护法,你这是何意?”
埙声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更加激烈起来。
穆长闲也愣了愣,立马清醒过来,揽住柳秋安的腰后跃一步,堪堪避过袭来的一只黄斑蛇,近在眼前的翡翠葛变得遥不可及。
此番处境只得作罢,可面前只有白花花的一堵墙,窗户被毒虫密布,唯一出口也被截断,就在穆长闲准备试试能不能脚不沾地飞到黑衣人面前捅他一剑的时候,柳秋安突然抓紧了他的衣袖。
穆长闲觉得他们两个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于是就解了他的哑穴还贴心地安抚道:“没事。”
小场面。
柳秋安却猛地跺了一下脚,底下的木板猝然弹起,背后还哪里有什么墙壁,空荡荡的一片云烟缭绕。
下意识挡在眼前的胳膊被撞得生疼,人被撞出屋内,落入千丈深渊里。
穆长闲总算知道了,这混蛋不是害怕,分明是往后躲了躲,让他当了个人盾!
他心里虽然愤愤,可面上还是气定神闲。
衣袂翻飞二人不断下落,穆长闲觑了柳秋安一眼,不料那人也盯着他,那双眼像是不会隐藏情绪一样,满含戏谑。
……待会再收拾这个家伙。
穆长闲将佩剑刺入石缝中缓冲,运气翻身踏在突出的岩石上几个借力,又有藤蔓相助很快到达崖顶。穆长闲站稳首先打量四周景象,周围只有几颗要死不死的老树,远处依稀有房屋错落,左边是魔教坐落的青山。
没想到竟出了魔教地盘。
揽着柳秋安腰的手加重了力气,柳秋安腿一软,吃痛地倒吸冷气:“要死啊,松手!”
“柳教主,”穆长闲放开他,在夜色下显得雪亮骇人的剑收回入鞘,平淡道:“在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就在此分别吧。”
柳秋安揉着腰,见穆长闲真要走,含糊道:“等等!”
穆长闲转身:“嗯?”
“我……”柳秋安捂着脑袋,半天不语,穆长闲耐心地站在原地,柳秋安似疼痛难耐地发出几声低吟,开始自残起来。
“怎么?”穆长闲惊疑,想起那满屋的毒虫,上前截住他的手腕,低声道:“柳教主?”见他听不进去的模样,直接搭上他的脉搏,眉头却越皱越紧。
为何他的内力时有时无,几秒间便有千般变化?
第二章 甜甜
柳秋安突然扭头吐出一口黑血,穆长闲垂眸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以为有什么遗言要说,便附耳过去。柳秋安眨了眨眼旋即对他傻傻一笑,穆长闲动作一顿,面前的人栽进他的怀里,头搁在他的颈窝里。
甚至能感觉到滑腻的青丝滑过他的脖颈,所过处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