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气氛再往不好的方向转,宋绘每日依旧不慌不忙做些稀松平常的小事,归置一下首饰布匹,记一下账本,又或是自己和自己对弈,再不济去袁珠院里坐坐。

这么过了三日,兰华打着给袁珠买线绳的旗号出府。

陈来庆从宋绘这里拿腰牌跟了出去。

宋绘在临安是没有爪牙的老虎,但是对于在这里生活多年的袁珠来讲,认识些三教九流不是什么难事。

比起使计让宋绘流产,宋绘一命呜呼才更能消解袁珠心中的恨意,这点几乎在宋绘隔三差五的上门探望中化为一种难解的执念。

宋绘无须去苦心经营又或是谋划些什么,只要投石激浪,袁珠便是她手里最好的棋子。

陈来庆当日晚间便回来了,将兰华出去这半日的行踪说了个明明白白。

宋绘听下,大抵知晓她要做什么了,袁珠也不知通过了谁牵桥搭线联系上了凶名赫赫的青山山贼,人千里迢迢从蜀夋赶来,为了完成她这一票。

宋绘出府不便,但对这些身怀些武艺的山贼来讲,要避开护卫翻进公爵府也不是难事,宋绘以袁珠的口吻递了信儿,子时前后,一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汉便按时赴了约。

陈来庆避开人将大汉领到宋绘屋后的院落里,他瞧见宋绘便察觉到不对,当即变了脸色。

宋绘抿了口茶,目光在他脸上落了落,“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宋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色厉内荏的、有悍不畏死的、有自私自利的、也有一意孤行的,虽不说每种人应付起来都得心应手,但到底留着人下来说两句话不是难事,她能顺遂平安的长这么大,靠的便是琢磨人的本事。

大汉忌惮又疑惑的看着宋绘,似不知晓她演的是一出什么戏。

一般来讲,这样占据了谈话优势的场合,要稍微摆出些压制的姿态来,但宋绘还替大汉倒了杯温茶放在窗槛边,这才温温柔柔的弯了弯唇线,开始讲话。

就在大汉以为宋绘要以礼待人时,她不太礼貌的开了口,“我既找你来,那便是对你们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有了些猜测,袁小姐给你的酬金我大抵是给不起的,不过杀了我的后果你大抵也承担不起。”

大汉似想说些什么,宋绘偏了下头,先一步,道:“你可以不用开口,因为你讲的应该不太重要。”

浅黄色的月光铺在她身上,衬出些纯洁天真,但宋绘眼底神情却没个友好的意思。

她说话时分明没有抬高丁点语调,但平平的语气里却沾染上了居高临下的贵气。

大汉心头一紧,发觉这头肥羊根本不是金主嘴里说的那样只是个会狐媚术的妾而已。

“你们从蜀中来,干完这一票便走,谁能知道这是你们做的...你们这么想的吧?”

确实如此,当下世道乱,兄弟些个也不好混,能有这么一票完全可以保他们山寨三月无忧。

宋绘瞧过他神色后,弯唇笑着点头,“看来是了。”宋绘停了片刻,问道:“你知道杀了我有什么后果吗?”

大汉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挑眉哼笑一声,“能有什么后果,不过是个妾。”

宋绘手肘撑着窗沿,指尖敲了两下脸颊,重复他的话,“是啊不过是个妾。”

妾和物件没个区别,可以交换可以发卖,顶着这名头的女子没有经过三媒六聘,受不了别人的尊重,这确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啊就凭我好像也能威胁你。”宋绘抬了下眸,唇边笑意完全敛住,露出些不管不顾的气势来,“你杀了我,那么,我有多受宠可能就会让你们多难受。”

大汉根本不上当,轻呵一声,“你骗谁?顾愈已收到调令往汇北去了,他能为你致大宁存亡于不顾?”

宋绘露出些惊讶,似乎在说“你连这都知道了”,大汉露了些笑,而后宋绘像是恍然反应过来了一般,轻飘飘的开口道:“那连带着顾家子嗣的命一同压上,我来赌你们山寨满门被灭如何?”

袁珠交代事情自然只交代了对自个儿有利的,青山山贼才抵达临安,哪里有时间去探查宋绘这人的具体情况。

顾愈在绿林里相当有名气,他加冠数载没有成婚没有子嗣一事也并不是秘密,大汉听她这话,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宋绘摊了下手,弯了弯唇,语气再次变得平缓下来。“其实我也知道这世道艰难,既各位兄弟跋山涉水来了临安,自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宋绘语气平温亲切,“大哥何必这么大火气,大家平心静气,合作双赢不是更好?”

大汉挑了挑眉头,“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给大家多一项选择罢了,大哥不如听我讲讲看...”

天光渐亮,窗槛边的茶已冷了,陈来庆去送人,宋绘将冷茶倒了,坐在临窗的矮塌上提前给顾愈写信。

宋绘其实也不太清楚这时候要写些什么,她便顺着感觉,讲了在生母去世后送到祖母身边教养的日子。

她没学过什么规矩,在祖母身边常挨板子,那时候她学会爬树钻洞,拧着一股气想离家出走,后来又因为饿肚子灰溜溜的自己跑回家。可怜又好笑。

这些好像也没什么趣,宋绘将干了的信纸夹在书页里,又写肚里孩子的一些琐碎,它近些日子胎动频繁,会时不时的踢人。

虽不知对不对,但宋绘觉着它好像不太喜欢听话本,而是喜欢她念诗,和她的喜好完全不同...

连着写了四五封信,耳边传来推门声,接着是脚步声。

夏陶见着坐在窗边的宋绘,稍有些意外,“娘子怎么今日这么早便醒了?”

宋绘笑了笑,“醒得太早又有些困了”

夏陶关上窗,隔开外面的晨光,一边道:“那娘子再睡会儿,我让冬霜晚些再去拿饭。”

宋绘应好,走到床榻边,脱衣裳上了塌。

第八十章 有得有失。

宋绘巳时起的塌。

夏陶先开了窗, 由着暖黄的光散些进屋里,而后端着铜盆,臂弯搭着白巾进屋伺候她洗漱。

宋绘先洗脸刷牙,然后掌心鞠了一捧水去浇落在手背上的牙粉颗粒, 边问起院外咿咿呀呀唱戏声。

夏陶支着跟在身后的冬霜去将盆里的水倒掉, 边用白巾给宋绘擦手, 答道:“听说是皇上赏的戏班来府里唱戏, 奴婢早些时候出去碰巧瞧见了穿花旦衣的角儿, 长得可标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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