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他人都陆续起床,在镜子前刷牙的张思弦嘴里含糊不清地念道:“唔,饿嗯zo哇诶嘿哈啊?”
“什么?”宋溪浔疑惑地看着她嘴边都是泡泡的样子。
“我说,你昨晚没睡好吗,”张思弦漱了一下口,担忧地指指对方的眼睛,“好红。”
“嗯,”她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解释道:“可能是考试前太紧张了。”
“噢,原来学霸也会紧张…”
运动会还要持续两天,只是大多数人都已经没了第一天的热情,教室里趴着睡觉的也有好几个。
宋溪浔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除了偶尔去操场外送几瓶矿泉水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在教室自习。
闭幕式结束的当天晚上,学生们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准备下周的期中考,在这样的氛围下,603寝室的五人也自觉地延迟了回寝时间。
“刘妙!洗澡完了就快点洗衣服!过会儿两个人一起洗挤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在准备了吗,你越催我越慢!”
“叮呤呤呤呤——”
姜依缘火速接起电话,熟练地开口:“你好你找谁?”
“找你。”电话对面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她小脸一红,顿时有些害羞地轻声细语道:“迁迹,怎么突然给寝室打电话了…”
正在晾衣服的刘妙顿了顿,回身时刚好看到抱着盆和桶停留在浴室门前又不进去的宋溪浔。
“因为想你们了,今天的比赛还顺利吗?”
“嗯嗯!我破纪录了!虽然是我自己的记录嘿嘿嘿。”姜依缘今天有个跳高的项目,虽然名次只有第四,不过她是很满意了。
“那个,你要和其他人说话吗,刘妙…和溪浔都在我旁边。”
刘妙在远处看着宋溪浔把刚开起来的莲蓬头给关了,现在寝室里只剩下姜依缘一个人通电话的声音。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两秒。
“不用了,寝室是不是快要熄灯了,她们应该都有自己的事吧。”
“那好吧,”经过那天的吃瓜历程,姜依缘好奇地问道:“你现在在颐都吗?”
刘妙不知道尚迁迹刚才回复了什么,不过看姜依缘的反应似乎是拒绝了,与此同时浴室的门被关上,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就从那里面传出来。
“嗯?不是,我在海垠。”
“啊,哦,噢噢。”
如果说作为首都的颐都是富人们的宫殿,那么海垠就相当于一个踏板,在这座残酷无情的城市里,胜者通往更高的殿堂,而败者只得沉于阴暗的小巷。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社会现状,阶级固化,贫富悬殊,身为高中生的她们虽然还没有步入社会,但对此也有模糊的概念。
“今天的5000米有人去吗?”
“没,才没有人愿意跑这么长呢。”
“唔…”
“哎呀,前天的3000米已经加了好多班级分了!第二天我们班零零碎碎的分数加起来也不至于倒数,王老秃已经很满意了,你不用自责啦,”姜依缘安慰起人来顺溜得很,“海垠那边是不是很冷啊,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有一点,这边已经下雪了。”
“下雪了!这么快!湾宁都好多年没下雪了!”
姜依缘记得她上一次看雪还是小学一年级。
“是吗,那等放假来海垠旅游吧,这里的冬天经常下雪。”
“好呀好呀!”她抬手看看时间,有些不舍道:“寝室要熄灯了…”
“那先再见了,晚安。”
“晚安。”
“讲完了?”
刘妙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故意把晾衣杆塞到还在洗衣服的宋溪浔手里。
“嗯。”
姜依缘看着宋溪浔无动于衷地把晾衣杆又放回原处。
“她说了什么?”刘妙坚持把瓜吃完。
“问了我5000米的事。”姜依缘避重就轻。
“还有呢?”
“没了。”
“你这这这…”
“都怪你洗衣服这么慢,我只能明天再洗了。”
“你这都怪我!?”
“不然怪谁!溪浔刚开始洗呢!”
…………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桌前的人随意一丢,未套壳的手机和玻璃的茶几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把玩着手里的一支香烟,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没有打火机吗?”
音量并不大,足以让包厢里的其他人听见。
“是,我去叫人拿。”不远处的男人朝着女孩的方向微微鞠躬,退至门边与服务员小声交流。
“等等,”门外的女人被同样穿着的男人簇拥着走进包厢,眼神示意过后,服务员只得把两手捧着的高档打火机收起来,她不容置疑地对她说道:“等结束再吸。”
背对身后的众人,沙发上的人轻笑一声,她伸手从茶几上拿来一个玻璃杯,杯身上复杂的花纹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七种颜色,如同雨过天晴后倒映在湖面的彩虹,可触不可及。
下一秒,杯底和桌角相撞,玻璃的破碎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异常刺耳,门边的几人依旧平静地等待着女人的吩咐,除了拿着打火机的服务员被吓得一颤。
她放下残破的杯身,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玻璃碎片,右手抚摸着碎片的边缘,指尖很快就渗出点点鲜血,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碎片滑落至手心,然后紧握成拳,粘稠的血液从指缝中滴落,只有面上的笑意始终不减。
“你在干什么?”
不远处的女人微怒地出声,却没有其他行动。
那一小块碎片已经有部分嵌进了手心,她用右手撩起左边的袖口,解开手腕上的飘带,那条可怖的疤痕像是从未痊愈过似的,皮下的血色清晰可见。
她将锋利的切面对准那一处伤口,如同清澈的湖面中落入一滴红墨水,瞬间染为一片血湖,倒映着的彩虹同样沾上了血色。
空气里很快就蔓延起了血腥味。
她倚靠在沙发背上,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即使双手已经鲜血淋漓。
“尚迁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的女儿在她面前自残。
“嗯?你害怕了吗?怕你的工具在这里消失?”
尚迁迹回过身,脸上的笑容依旧礼貌又得体,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没关系的,妈妈,我有分寸。”她淡然地拔出那块通体血红的碎片,如同最初丢手机那样丢回了茶几上。
“那边的姐姐,可以借我一下打火机吗?”
门口的服务员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她只是一个来做兼职的大学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看向对面那个样貌出众,正对她笑得温柔的女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给她。”
颜以琴看向尚迁迹的眼里全是警惕,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好…的。”她低着头走过一地混着鲜血的玻璃渣子,两只手颤抖着递上打火机。
“谢谢你。”尚迁迹小心翼翼地取来打火机,没让手腕上的血滴在对方的手上。
她完全没有受周围沉重的气氛影响,不紧不慢地在指缝中点燃那支烟,看着呼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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