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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尘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做了那么多粗活累活,晚上却无半分睡意。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越初云的话,说他是胆小鬼,说他是孬种。
他不是胆小鬼,也不是孬种。
他们东澹人是吹不尽的野火,哪怕身世飘零,也想尽各种办法活下去。这些养尊处优的北泽人又知道什么?
可难道就因为命贱,他就不配提爱吗?
来北泽之后,他见识了太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原来北泽的狗都比东澹的人吃得好,原来他们不仅不用担心饿肚子,不用担心无瓦遮头,还可以寻欢作乐,游戏人间,而他,过了十七年不是人过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动心的人,却也是一场空。
他不好心呐。
懂事得早,不代表就完全失了少年心性,靳尘心里不是个滋味,所幸起了身。
他要去和越初云说清楚,他不是胆小鬼,不是孬种,既然越初云不怕,说要跟他走,那他们就走好了,不管前路如何,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和越初云在一块。
他知道自己也疯了,而且疯得毅然决然。
他穿好了衣服,悄无声息地进了内苑。
其实靳尘有些事情瞒着越初云,他亲爹娘死得早,他虽被其他人收留,但那些都是专门收养小孩子再训练成扒手的人,所以他的确是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潜入这南苑的任何一间房间里。
这次他知道了,越初云的房间在丹书卧室后面,是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今日与越初云不欢而散,他这么做可以说是找死,如果越初云把其他人喊来,说他图谋不轨,他不死也会被打成残废。
越初云的卧室很大,床也很大,床幔垂下,隐隐透着柔光,因为他也睡不着,所以在床头点了一盏小灯。
靳尘侧着站在窗幔边上,犹豫不决,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不知站了多久,他还是摸进了越初云的床,还带入一阵凉风。
越初云没睡着,自然察觉到,他心里一惊,还来不及唤人,就对上了靳尘的眸子。
靳尘怕他叫出声,竟然直接去亲越初云的唇,两人就这么纠缠在一起,气息缠绕,都不知道到底在接吻还是在啃咬,可身体相依在一起,又像是记挂极了对方,亲了没一会儿,竟然心有灵犀地抱作一团,还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不记得谁先主动的了,总之衣服褪去了,两个人极不知耻地亲吻,索取,再后来又是像野兽一般交媾……
坤泽的身体一经开发,到了床上就是旖旎无限,越初云喜欢做这事,情动起来恨不得让靳尘顶到最里面,顶到他怀孩子的地方,那些看过的春宫图,那些羞死人的动作和窍门,如若能让自己快活,又有何不可?在靳尘欲换姿势的时候,他突然跨坐在对方身上,扶着靳尘的分身容纳了进去,然后晃动起腰肢,时而上下,时而左右,放荡极了,也美极了。
二人再渴求,也知是彼此间是偷情,可低声呻吟,却显得格外色情,最后不知靳尘在越初云里面射了多少回,也不肯出来,两个人就这么下身相连地躺在床上,面红耳赤地听着彼此的喘息。
“你好湿,也好紧好热。”靳尘边说着荤话,便亲越初云的耳朵。“刚刚那样还是第一次,怎么这么会伺候人?”
越初云还沉浸在极乐中,听闻这话,下身竟然又淌了些蜜液,他靠在靳尘身上说,“彼此都能得趣的事,怎么就是我伺候人了?”
靳尘把他抱得更紧,一只手掌拖着越初云的臀肉揉捏抚弄,“那我一会儿继续伺候你好不好?”
“这算什么?”越初云稍微清醒了些,不知靳尘此来合意,“是你快走了,所以来与我苟且的吗?”
靳尘才想起来,两个人一见面就是,他居然连正事都忘了。
“皎皎,我不走了,或者说,要走也带你一起。”
越初云眼神一亮,又很快暗下去,“你是唬我的,你们乾元床上的话根本做不得数。”
“不是。”靳尘看越初云的样子,就知道今日自己伤了他的心,“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皎皎,我不要命了,我要你。”
越初云看靳尘这模样,活像被自己勾了魂,迷得晕头转向。
他想,难道那公子无垢也是这样勾引薛琮的吗,还是说,天底下的坤泽都是这样勾引乾元的?
“阿尘,如果你是喜欢我的身子,喜欢与我欢好,那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你还可以留在这里,我们还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你不用担心丢了性命,也别觉得亏欠我什么,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的,与你做这种事,我也很快活。”
靳尘完全不明白越初云的意思。
“你才多大,又刚经人事,我怕你后悔。”
爱不爱的,还不如及时行乐,越初云也想得很清楚,如若有一天,靳尘因他丢了性命,他心里也不会好过的。
“在再合适不过了,我是和丈夫离心的人,一个人待这这里,又没有几个仆人,还有就是,我怀不了孕。”越初云分开自己的双腿
', ' ')(',将那处地方露出来,那里被靳尘肏得发红,靳尘射进去太多了,稍微动动,就会流出来。“哪怕我们都这样了,我也不会怀上孩子。”
他笑得很温柔,“所以说,我是一个很好的偷情对象,还有花不完的钱,你陪我一些时日,长短你自己决定,或是几年,或是几月,只要你腻味了,就可以问我拿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
“你放心,和你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保你无虞。”
靳尘眉头紧锁,下一秒就去咬越初云的唇,这是不是闹着玩的,他咬得越初云疼,咬出了血。
“嘶——”越初云推开靳尘,埋怨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呀?”
“我干什么?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要被你这样折辱,一会儿说我胆小鬼,说我孬种,一会儿……一会儿把我当娼妓!你敢情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陪你睡,你给我钱?谁要你的钱!”
“你们北泽人别欺人太甚!”
越初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离自己很近了。
他继续笑,笑到眯起了眼睛,靳尘这眼神还真有点野狗的样子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呀?不是和我睡?也不是钱?”
“不要钱,但要跟你睡,不是为了睡才跟你睡,是喜欢你,想要你。皎皎,我不要钱,不要命,只要你,你还不明白吗?”
“那万一你后悔了怎么办呢?我知道你此刻是真心的,可也未必地久天长。”
靳尘把越初云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很紧,“如若我悔了,那万劫不复就是我悔誓的报应,我会想办法的,想办法带你走,我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日子,我干活养活你。”
“阿尘……”越初云也抱着靳尘,近得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你愿意娶我吗?”
你愿意娶我吗?
愿意陪我陷入这场疯癫吗?
愿意这样长长久久地陪伴着我吗?
靳尘亲了亲越初云的额头,说,“皎皎,我做梦都想娶你,嫁给我吧,做我的妻子。”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遇上了,莫名其妙地厮定终身,一个痴,一个疯,却皆是真心。
翌日清晨,丹书探完亲回来,带着自家做的果脯准备给越初云尝鲜,却听侍从说小君还未起身,他们不敢打扰。
丹书心想越初云一直睡得不好,习惯早起,今日既然难得贪睡,便由得他睡,这几日不在府里,也该查验四处是否规矩办事。
不过他才去几日?下面怎会有人敢不安分?不安分的另有他人。
等都快晌午,越初云还不曾起身,丹书便推开了他卧室的门。
“小君今日怎么了,这么贪睡?都快用午膳了,别饿坏了肚子,你再困倦也得吃点东西再……”
丹书拉开窗幔,惊得合不拢嘴,却见越初云和靳尘二人相对而眠,赤身裸体,四腿交错。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丹书第一时间就去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他看着床上的两个人,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闹出动静把其他人招来,只好把越初云拍醒。
“唔……”越初云昨夜何等欢愉,愣是做到倦了才睡,睡醒发现自己仍是荒淫之姿,又见丹书在侧一脸不悦,赶紧羞得把窗幔拉下,“丹书,你回来了,我……我……”
不管动情时如何放肆,他终究是受管教长大的世家公子,青天白日的被他人瞧见自己的床笫之事,真叫是无地自容。
“小君可别说了,我都臊得慌。”丹书冷着脸,真有种好好的白菜被糟蹋了的感觉。
怎么就跟条野狗干上了呢?
他叹了口气,“我料想不是他昨夜强迫你的吧。”
“当然不是,两厢情愿的,丹书,你替我想想办法,我要沐浴。”
“唉……”丹书长叹一口气,让越初云不要弄出动静来,然后跑出去跟人说越初云着凉伤风,又说今天除了他之外旁人都别进越初云的屋子。
等热水也准备好,丹书拿着干净衣服和浴巾进屋,才看到始作俑者也醒了,正在从地上捡衣服穿。
“狗东西,不是说走的吗?你怎么言而无信的。”
“丹书。”越初云喊了一声,“是我自己要跟他好的。”
靳尘才不管丹书说什么,拉着越初云的手,快速亲了越初云一下,“皎皎,好好休息,等夜里我再来。”
“什么,你还要来?”丹书把浴巾往浴盆上一甩,“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嗯,着了你们北泽人的道儿了,不想活了,你要不要去揭发我们,说不定还能换点赏钱?”
越初云拉了拉他的袖子,“丹书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当然不会。”丹书说罢,又觉得自己上了套了,看这意思他想要把这靳尘赶跑怕是不行了。
两人虽然无甚可说,但都在意越初云,丹书还是打着掩护让靳尘翻窗出去了,又让靳尘不要胡来,靳尘只跟丹书说放心,他不会做
', ' ')('伤害越初云的事。
等丹书确认完靳尘没被人发现,便伺候起越初云沐浴,他给越初云用澡豆,看着越初云脖子上胸口上那些星星点点,不禁皱起眉头,“小君,这事儿就这么快活?你可是相府的公子,凭什么二公子嫁王爷,你和这么个贩夫走卒。”
丹书真是恨铁不成钢,“咱王妃做不成,定定心心做个世子内君也不成吗?”
越初云笑盈盈的地趴在浴桶边,“那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管他是什么身份。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所谓鱼水之欢,自然是乐事了。”
“小君你都不害臊。”丹书听得脸都红了,又想起越初云海棠春睡的模样,小声道,“我看春天的猫都没你能折腾。”
“丹书,你有没有中意的人?”
“没有。”丹书否认得快,反倒有些不自然。
“那便是有了?”越初云使坏朝丹书脸上泼了点水,“你怎么都不说给我听呢?”
丹书低下头,他没有兄弟姐妹,很小就送到越府当差,管教之人只说,在达官显贵家里做事,要知道天聋地哑四个字,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久而久之,有些事情就只能一个人烂在肚子里。
从前因为继夫人不喜欢越初云,他又在越初雪身边做事,故而也不怎么和越初云接触,可这段时日里,他倒是把从前的规矩都忘了,甚至渐渐和越初云如亲如友。
“小君……你记得之前给你看病的那个郑湫吗?”
“记得呀,你差点还把人告了呢……丹书,你喜欢他?”
越初云回想起那个郑大夫,因自己那段时间魂不守舍,又病得厉害,其实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只记得对方年轻,待人谦和,说话也有趣。
“嗯……”丹书不是什么扭捏的人,这心意也有了多时,一直都没个能告诉的人,“我错怪了他,后来小君你病好了,我想着也该跟人道歉,结果他没怪我,还夸我侍主用心……”
越初云看丹书的样子,也跟着雀跃起来,“丹书,那后来呢?”
“后来,只要他来给你看病,我都会和他说上几句话……哎呀……”丹书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小君,只是我自己瞎想罢了,人家悬壶济世,我只不过是一个下人,不配的。”
“我觉得很配啊。”越初云把丹书的头掰过来,很认真地说,“丹书,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聪明,又体贴,能被你喜欢上,是那个郑大夫的福气,你不要管什么身份,更不要妄自菲薄,只要你喜欢,只要这个人不辜负你的喜欢,那就对了。”
“小君……”丹书瞧着越初云如今面色是比刚来南苑的时候好多了,不禁有些动摇,“你当真非那个靳尘不可吗?”
越初云摇了摇头,“丹书,我早就想明白了,这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不是说谁非得傍着谁不可,哪怕阿尘走了,我也不会再寻死觅活的了,只不过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总是无依无靠的,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一个人也不会怎么样,可就是会想有人陪着。”
“小君说什么无依无靠,你不还有二公子,还有我吗?”
即便将丹书视作心腹,越初云也没有把越初雪对自己的心思告诉世间第三人,毕竟他们是血缘至亲,越初雪如今更是身份不同,他不想拖累他。
“若你没有喜欢的人,愿意一辈子在我身边,当然很好,但只要你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便风风光光地把你送嫁。”
丹书听了这话自然感激,便也下了决心,“小君,我这条命是你救下的,你为了我,先头夫人的玉佩也被人打碎了,我为你筹谋,为你做事,并不求什么好处,只想报你的大恩大德,你既然这么说,以后你愿意与那靳尘怎样,我都不会再阻挠了,只是万大事须得告诉我,今日推门进来的是我,若是旁人,这可怎么好?”
越初云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初我要和离,薛琮出尔反尔,但我其实已认清了与他断绝夫妻情分了,他现下对我也算仁至义尽,我其实并不愿让他难堪,只是……这段时日他还要娶心上人,我先不多生事端了,等过些时日,我再与他提和离之事。”
“小君,你真想清楚了吗?若你真的和离了,以后你再不是这南苑的主人,再不是世子内君,哪怕回了越府,继夫人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瞧的。”
丹书总觉得越初云天真,富家坤泽配穷乾元的话本又不是见过,除了那些鲤鱼跃龙门,贫贱夫妻有哪个是真的花好月圆?
“不回去了。”越初云翻了个身,让身体在热水中浸得更深,“我和阿尘有手有脚的,不会饿死的。”
丹书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伺候完越初云沐浴更衣,又用完了午膳,越初云想眠一会儿,他便跑去找了靳尘。
这靳尘也真是年轻力壮,折腾了一夜,根本没怎么合过眼,这会子竟然还有力气光着膀子劈柴。
丹书站得老远,让靳尘把衣服穿上,他有话要跟他说。
“别人不都知道我是你情郎,还穿什么衣服?”
“你这人真的是!我是为了
', ' ')('小君才来的。”
靳尘把斧子往地上一丢,伸了个懒腰,“你说。”
“你若是去找小君,也得小心行事,他身子不好,你别折腾他。”
靳尘回想起昨夜的温存,谁折腾谁这真的说不清楚。
“你最好早些走,虽说我也想好了,以后小君早上都由我亲自服侍,但毕竟这南苑还有这么多双眼睛,你若是为小君好,就小心些。”
这倒稀奇,看早上那架势,靳尘原以为丹书又要来赶他,“你不反对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反对有什么用吗?我是什么身份?你这话真是好笑,总之小君喜欢你,要跟你在一块,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与其白费心思来赶你,不如与你把话说开了,这南苑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瞒得一时是一时吧。”
“我知道了,你放心。”靳尘不再与丹书置气,把外衣批好,“再说了,我们也不会一辈子这样。”
“这是自然。不过你也得听我一句劝,或是学学武艺,或是看看有什么别的营生,小君是铁了心要跟你,我可不想他日后饿死。”
“不会,就是豁了我这条命,也会好好护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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