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两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秋冉没料到对方居然跳过了一个个应该提问的问题,反而在称呼上提出了质疑。
秋冉心里懊恼,她就应该清醒一点,在半夜的时候溜走,也不至于在今早要面对如此窘迫的场面。
可回想起昨夜,她不是不想开溜,而是压根没找到机会。
男人不知哪来的精力,翻来覆去将她牢牢缠住,初经人事,她受不住,啜泣了半宿,最终顶不住困,先睡着了。
“我跟你是一个高中的……”秋冉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囫囵在了哭声里。
身体蜷成一团,白皙莹润的肩膀随着哭泣抖动,乌黑的长发盖住了半边脸,哭声咽呜,委屈至极。
嘴上说着不用负责,但每一声哭泣都像是在控诉。
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很无辜。
郁琛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依旧很冷,但没有了刚才的威压:“别哭了。”
像是按住了暂停键,哭声和抖动的肩膀停止,秋冉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眼眶里还蓄着泪,不敢落下。
女孩长了一张乖巧的脸,五官精致温软,偏偏眼睛是一双狡黠的猫儿眼,无辜中透着勾人的灵动,此刻眼睫上挂着泪,水盈盈的,只一个眼神,便把所有的理都占了。
“我不会缠着你的。”
秋冉以为是对方嫌她哭着烦人,背过身去,双眼在目之所及之处搜索,瞄见了一抹眼熟的白色,像衰败的花瓣,耷拉在床沿边上。
她弓着腰,伸手去够她的白色连衣裙。
白皙的后背因为她的动作,从藏着的被窝里露了出来。
她很瘦,却不是那种狰狞的骨感,肌肤如玉般温润光滑,一对漂亮的蝴蝶骨,脊椎的凹线清秀玲珑,与腰线组成一个婀娜的“川”字。
赏心悦目的艺术品。可惜上面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无不佐证昨晚被施加上面的疯狂。
这是他干的?
郁琛的视线落在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痕迹上,深邃的眼眸更幽,在少女看不见的背后,他脸上的冷破了冰,撑着床单的手指悄然抓了一下床单。
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突兀响了起来。
秋冉的指尖还差一点就能够到裙子,听到突兀的铃声,整个身子被吓得抖了一下。
郁琛瞥见了她吓得猛然握成拳的手,目光停了一秒,才看向铃声的方向。
手机在西装裤的兜子里,裤子正歪歪扭扭地躺在床边的地毯上。郁琛蹙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满意他的裤子以这样邋遢扭曲的方式随意丢弃,还是不满意随意丢弃衣物的自己。
接下电话,是助理打来确认今日行程。
“郁总,中午去祁市的航班,已经帮您办理值机,我10点让司机去西苑接您?”
郁琛眸中的神色很淡,闻言,视线拐到好不容易拿到裙子的秋冉身上。
仿佛得救的女孩还没来得及缓过气,就看见被扯坏的拉链,脸上的表情又一次绷不住,哭唧唧地盯着再也拉不上的链子。
“帮我改签到下午。”郁琛的声音听不出半分不对劲,声调平稳,“你替我办件事。”
他掀开他这方的被子,银灰色床单上一抹殷红抓住了他的视线,那抹颜色静静地渗入到床单的纤维里,像被春雨□□之后,溅落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玫瑰。
他更正他的说法:“两件事。”
秋冉觉得天要塌了。
她的裙子是后腰拉链,拉链坏了,裙子就废了,她没衣服穿着离开,她完了。
就在她羞赧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什么东西落在了床上,拍起一阵小风,挠了一下她的背。
“我的衬衫。”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言简意赅,“你先穿着吧。”
秋冉心头涌起无数情绪。
昨晚,她送醉酒的他回家,趁机偷亲了他。
他被趁人之危,他不生气吗?
还是,在第二天醒来,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这件事,对他来说稀松平常?
细细想来,昨晚虽然是她偷亲在先,但对方回应了更热烈的吻,甚至演变成上床。
她开了个头,却没把控结尾,如今这状况,不知道算不算超额点满成就?
“房间有浴室,浴柜里有干净的毛巾。”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味道,是原始欲望残留后的气息,与男人淡漠的声线丝毫不匹配。
秋冉敛着视线,沉默。
“哒。”卧室的门被关上,郁琛把房间留给了她。
室内寂静,秋冉这才转过身来,盯着关紧的门好几秒种,笃定对方不会进来之后,慢吞吞起床,去找不知道被甩到哪里的小衣服。
然后,她看见了床单上红色的血迹,目光微微顿住。
葱白纤秀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血液已经干涸,永远留在了昨晚。
她不后悔。
好不容易找齐了小衣服,然后才拿起郁琛刚才留在床上的衬衫。
烟灰色的长袖丝质衬衫,刚从衣柜里被取下来,冰凉的质感,带着淡淡的雪松冷香,是郁琛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