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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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深邃,神清骨俊,行走间犹如踏水临仙,莲华漫天。

她忽的想起书中的一句:鹄峙鸾停,渊清玉絜。

常岱请郗珣入上座,老夫人自然不敢与亲王同列,讪讪的移到下首去坐着,方才叫嚣的泼辣老者如今颤巍巍的苍白着脸,一句话不敢说。

郗珣亦未有高傲凌然,从容颔首入座。

珑月见郗珣来,连忙气的控诉起来:“她自己干的坏事竟然还说我冤枉她!那些人证物证呢?快些拿出来!”

郗珣眸中含笑,只转头看向常岱。

“常大人,此事如何论?是请刑部督察院来,还是私了?”

常岱闻言,碍于颜面他不敢反驳,只得忍气吞声道:“私了私了!我府上有恶徒犯下此等大事,我定绝不姑息!打死了算事!”

这回燕王与常岱一番话倒是将满府的人给绕糊涂了,包括珑月在内,李氏常祯几个也只知晓这杏仁里藏落回一事。

毒一个鸟儿,且糖豆儿这个吃毒果长大的如今还磕上瘾了活蹦乱跳的,怎么还动用上刑部督察院了?

那不是查案的吗?

且管的也是人命阴司之案,何时还兼管起鸟命了?

知内情的恐怕也只有将众人聚集而来的常岱一人了。

常岱见人来齐了,没有能浑水摸鱼之人,这才冷着脸吩咐人道:“继续叫人往没搜过的院子里去搜,老太太的院子重点查,梁上书籍夹缝也别放过。”

老太太闻言气急败坏,丝毫没意识到身侧常令婉发鬓上冒出的颗颗冷汗。

“老大你是何意思?搜查起母亲的院子?你以为是我把你宝贝疙瘩的鸟儿给藏了不成?!”

常岱自然不与老太太吵,叫外人看了笑话,虽说这一日常府早已成了笑柄。

常岱叹气,他忽的意识到自己府上究竟是多么可笑。

一团乱麻,众人离心。

“母亲,儿子不是怀疑您藏鸟,是担忧您遭人毒害了去。”

作者有话说:

常令婉可不是给糖豆儿下毒那么简单~

惩罚

珑月虽好奇常岱说的那句话, 可在她心里,她的糖豆儿才是最最重要的。

珑月将从糖豆儿树洞里掏出来的杏仁丢去案上,她笑, 眼睛却是冷的。

珑月朝着人后的常令婉看过去,冷冷道:“我以为你对我虽坏, 本性终归有能得几分良善, 哈哈,却不想你心肠竟如此歹毒, 连一只鸟儿都不肯放过!”

常府众人见到这一把杏仁,皆是莫名所以, 只常令婉瞳孔微缩, 她如何曾想到,那只死鸟没死便算了, 竟还将这罪证保留下来了?

这鸟成精怪了不成?

常令婉紧咬后牙, 几乎要咬出血来。

珑月与常府众人解释道:“这杏仁里被钻空了, 里头藏着许多粉末,名叫落回,对人毒性不大,对体型小的鸟儿可是了不得!要不是我家糖豆儿本身吃毒果吃惯了,定然要被她毒死了去!”

一群人看过杏仁, 见到底下被钻出的洞, 这才恍然大悟。

虽心中觉得此事做的腌臜上不得台面,却也不以为意, 毕竟说到底就是个鸟儿罢了, 连常二叔都忍不住小声嘟囔:“六丫头, 凡事该分轻重。有人想毒你鸟儿的事该先放在后头”

先说怎么就与毒杀扯上了关系的吧, 且还是毒杀他老娘——

郗珣自入场, 眸光头一回落到隐匿于人后,辨不清面孔的常令婉身上。

常令婉似乎察觉到郗珣的眸光,她心下一凌,玉手放下茶盏自人后缓缓往前迈去。

莲步轻移,香风流散,发鬓间白玉步摇微微颤抖。

她本来还心中害怕以为暴露了什么,不想见那六妹妹气急败坏说半日也只能拿出一把杏仁来,无凭无据,莫非是鸟儿告诉她的不成?不由得心中嗤笑起来。

还以为是得了招供,叫她逃脱不了了不成,难不成竟是鸟儿供的?

想起堂弟说的犬扑倒前院翠红的消息,常令婉心中便做了最坏打算,若是翠红招供出春鸳,她也教春鸳说过话的。

春鸳有些小聪明在身,此时她若招供自己必然只有死路一条,总不至于背叛自己。

常令婉想通后,面上不带分毫惊恐,几步距离走的端端正正,眉目温婉和善,朝着所有人表现出自己的问心无愧,毫不心虚。

她垂眼落在粉红丝履上,只朝着珑月淡声道:“六妹妹这般话倒是不问缘由直接将此事落定在我头上?姑且不问旁的,只问六妹妹,母亲不愿见我,我连母亲住所都未曾踏入,你养的鸟儿好端端养在院子里,吃了此物你为何直接怀疑到我头上?可是隐射我往母亲房里插人还是什么旁的?”

“我自去年起便偶尔心悸,府上郎中给我开的药方子里便有落回一药,这点我毫无隐藏,这些时日为祖母日夜侍奉难免症状加重,是以服用安神汤,用上几回此药也正常。你若是非得说是我毒害的因为我房中有此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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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辨无可辨——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府上常年患有头疼腿疼的夫人们哪个不吃此药的?我若是想毒害你的鸟儿何至于用这等没什么毒性的药?我是郎中不成?如此熟悉药理?”

此话将珑月逼问的面容一白,落在李氏耳朵里,却叫李氏彻底寒了脸。

李氏素来患有头疾,她药方子里的落回只怕更多,这话究竟又是隐射谁——

郗珣以手敲了敲案面,一番话倒真是叫他明白过来,往日低看了这位大姑娘。

他见珑月还要说话,便将她喊过来,与珑月低声说了两句。

珑月气鼓鼓的扭头不说话了。

郗珣虽并未理会姐妹二人的交锋,一举一动已经表明自己的不二立场,他眼中微微发寒,朝常岱道:“本只为王妹寻鸟而来,倒是撞见此桩阴司之事,本王该与王妹先行回避——”

事到如今,常岱哪里敢叫郗珣回避?

若是叫他回避,观这位燕王方才的言行,只怕担忧府邸贼人未除,仗着给菡萏排查身边人的借口,再寻刑部来彻查一趟。

他们常府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常岱已是不想听两个女儿吵闹,只道:“多亏燕王府襄助。”

语罢,他略闭上眼,朝着郗珣拱手道:“劳请王爷,请陈太医为家母亲诊脉。”

陈太医当太医三十余年没经历今日这般的事儿,先是给鸟儿诊脉,而后又被带去辨毒,正感慨着不是这常府谁人如此歹毒,将那杏仁儿挖空了去喂鸟儿

陈太医就被请来给老夫人诊脉。

他倒是不觉得麻烦,反倒是觉得心中宽慰,总算是能给人诊脉了。

陈太医朝着郗珣行礼,后提着药箱子前往老夫人跟前,拿出脉枕搁置于案几上。

老夫人面上苍白,精气神也差得很,先前骂人的狠辣劲儿没了,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眼底隐隐浮着血丝。

老太太自知晓可能有人给自己下了毒,半点儿也不敢耽搁,连忙将手腕放去脉枕上给陈太医诊脉。

望闻问切,陈太医诊脉完,又询问几句日常饮食。

常老夫人知无不言一一回答,且还颇为担忧的追问:“我以往身子倒是康健的很,便是风寒也好得快,就是这回风寒久了些,身子乏力,腹有些隐疼,也不知莫不是真有人给我下毒了不成?”

陈太医抚须蹙眉,继续问她:“腹疼?何处疼痛?怎样的疼?”

碍于老夫人是世家出身,不好将疼痛处示人,老夫人便想告诉一旁站着的常令婉,叫这通情达理的大孙女替她代为转述。

却遭常岱直接道:“都什么时候了,母亲你腹疼是哪里疼?直接告诉陈太医便是。”

老夫人只好指着自己肋下两寸。

陈太医闻言面色微沉,道:“心脉浮动气血不稳,老夫人想必是除了腹痛,还有成日头晕脑胀,四肢麻木,睡眠不稳?”

陈太医一句话就说到了常老夫人的病症上。

若说老夫人先前还存在几丝怀疑,疑心是珑月联合燕王府借着她寻鸟儿的势头惹事,陷害她大孙女,如今却是信了大半。

虽她这段时日骂常岱,气急时动不动将死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是我该死了去寻你爹,可真当知晓自己离死近了时,常老夫人却吓得浑身发颤,哆嗦不已。

“是、是就是这般太医你可千万要救我”

“这必不是风寒,此症状倒像是误食了雷公藤——”

说是误食,可见是陈太医给众人留面子罢了。

往杏仁里塞落回那算不得什么,毕竟落回于人来说不致死,且许多达官显贵喜好食用五石散、草丹,与落回也算同一个道理。

落回有药性,许多心悸不宁,身子有隐疾的人少量服用可减缓疼痛。

将杏仁钻空了用来毒鸟儿,实在是腌臜下贱罢了。

可这雷公藤,这可不一样

谁不知这是毒药?能毒死人的毒药?

常府女眷何曾见过如此架势?有人要毒杀常府老夫人的?

一群女眷各个吓得六神无主,浑身发颤,唯恐自己什么时候也得罪了人,遭药了去!

当即,常府众人一个个想要陈太医给把脉。

“太医,我近来也觉得腹疼,不知是不是”

陈太医倒是好性子的给三房夫人把脉,“您这是肝火旺盛,用些清凉膳食,多多静养便是。”

这话叫三房夫人惹的满府人的怒火。

陈太医自然是知无不言:“雷公藤乃是剧毒,可若是每日服用少量倒也不致死,您如今的中毒程度较轻,随着毒素一日日积累,过不了几日您会出现呕吐,晕厥,咳血,假死等症状——”

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只恨不得给陈太医磕头:“陈太医啊,你可一定要救救老身!不知是哪个孽障要给老身下毒!您可一定要给老身解毒啊!”

说完,一双苍老的眸子若有若无的瞪向李氏方向,只不过燕王一个眼神落来,叫老夫人连忙缩回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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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医倒是安稳道:“老夫人安心,您中毒量轻,只需慢慢停药,仔细修养,便可恢复。”

老夫人还没心安下来,便听外间护卫赶来,“禀报!自松鹤院耳房花觚里搜出一个香囊,里头粉末却是毒药无疑。”

说完,便将一名丫鬟五花大绑丢去青花石板上,登时发出一阵令人也牙酸的闷哼声。

有人认出了这香囊和香囊的主人。

“是香绢的香囊!”

“老夫人身边的香绢下的毒?”

老夫人一听当即怒骂:“好啊香绢,我往日里待你不薄,上月只不过罚了你两句,你就记恨在心要毒死老身不成?!”

“老夫人!不是奴婢!奴婢冤枉啊!奴婢的香囊许久前就丢了,有人、一定是有人陷害奴婢”

常岱示意门外人将吵闹的香绢嘴堵住,而后将粉包交给陈太医查看。

陈太医打开,以手粘了些放在手心,蹙眉仔细闻了闻,众人都有些担忧,怕这位宫里来的太医毒没查出来,先将自己给毒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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