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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月睡梦中闻到香味,两臂软软的动了动,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
她嗓音带着孩童的撒娇,也有半梦半醒的媚骨头,“呜,珑月要阿兄喂我。”
她语罢,笑嘻嘻的张开嘴,露出两排小巧洁白的贝齿和粉嫩的牙肉。
郗珣将汤圆给她喂进去,谁料她只咬了一口就松开了,蹙起眉头来嘟囔:“这是莲子馅儿的,不好吃”
郗珣便重新给她勺了一个。
珑月一口咬下去顿时惊讶,“阿兄你怎么知晓这个是芝麻馅儿的?莫不是你偷偷咬破了皮尝过了才给我吃的?”
郗珣被这小孩儿胡闹纠缠忍得笑起,他说:“重量不一样。”
约莫是上京莲子价贵,便往里掺了其他的,店家怕人觉得不划算,是以加多了几分量。
小孩儿这嘴刁的自然不喜欢吃。
珑月被哄得一颗颗的只剩下那些莲蓉馅儿的,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叫她阿兄替她吃了去。
吃完汤圆,珑月慢慢舔着唇瓣上残留的丝丝甜意,望了望外头有几分阴沉的天色,她忽的心生欢喜。
此时她忘了她阿兄那么长的话:这种事要等成婚以后,要一步步来,你如今还小,便是走过三书六礼,最快也要一年半载,且白日可不做此事。
珑月只记得最后一句,白日不可亲嘴,那天黑总可以了吧?
“阿兄,如今天暗了!”
郗珣清冷起眉眼,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不可!”
“可我心里难过,只想要阿兄亲一下也不行么?”珑月眼眶中湿漉漉的,嗓音绵软透着哭腔,一副她不能得偿所愿就要立马落金豆子的模样。
夜风拂窗,吹动长案上几卷卷轴,将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长汲守在书房外许久,心中估摸着那汤圆也该吃完了,什么时候唤他入内收拾碗碟?
正思忖着,忽的听闻内室一阵碗碟脆响,他一惊,当即什么也顾不得,便匆匆走入长廊。
经过外敞的花窗,长汲的脚步忽的一顿。
只见那扇明窗内,长案之上书籍散乱一地。
少女纤细的腰肢被抵靠在紫檀案边。
一身紫萝纱衣衣领微松,披帛延绵散落去了地锦雕花之上。
她仰着皙白脖颈,粉腮通红,鬓发微乱,后脑被一只手压着,好叫她不被蛮力冲撞的往后倒去。
无力地坐在男人膝头,桃唇也才勉强与那人一般高。
二人对面而坐,面容交错抵靠在一处,正是忘情地不分你我。
连碗碟卷轴摔了的声响,竟也没发现。
作者有话说:
毒计
常令婉这几日倒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她谨记父亲的话, 日日端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药膳往李氏院中去请安,只是李氏总称病不见。
令婉对李氏的孺慕之情丝毫不作假。
自记事起,李氏就一直充当着令婉母亲的角色, 李氏为人柔善彼时也没有女儿,对这个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从不苛责对待, 甚至极有耐心。
自小, 她就喜欢李氏。
那些年六妹妹走丢,母亲心情郁郁, 是她陪在身边,李氏头疾, 也是她四处寻了药方子熬治药膳给李氏。
李氏曾被她的孝心感动不已。
——
怎么就变了呢
其实, 那日她与六妹妹起争执本是她有意为之。
只因意识到常岱李氏,甚至连常祯李鸾的逐渐偏心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 知晓六妹妹的脾性便故意惹怒她使她朝自己动手
奈何, 自己本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只想将六妹妹仗着郡主身份蛮横无礼,行为粗鄙之事抖落出来,惹怒府邸众人的。
可
自以为一切都了如指掌的常令婉知晓珑月恣意妄为,却不想她竟然如此恣意妄为!
以为最多不过是将春鸳打骂罢了,谁知连亲姐姐她也敢打骂
最叫常令婉没想到的是李氏对自己的态度。
以往还对她与珑月不分彼此, 不想那日竟如此偏心起来, 甚至对父亲说出要将自己移出名下的话来。
以和离逼迫父亲?
常令婉打探到父亲这几日已与常氏族长书信商议了,以父亲如今权位, 他开口, 族中必然不敢拒绝
令婉恨毒了珑月, 却也知晓如今能想法子求的只有李氏与她, 只可惜她打探不到六妹妹的任何消息, 燕王府更是连常祯都拒之门外。
恐慌、害怕,无力一点点占据了令婉所有精气神,才几日功夫她就消瘦了许多。
这日她是下定决心见不到李氏便不走。
单薄的身影独自立在庭院正中,便是有婢女怜悯她来撑伞,她也劝退。
常令婉温声问着李氏房内出来的嬷嬷,态度诚恳:“母亲还不肯见我么?”
李鸾在院中正逗弄着糖豆儿玩儿,
', ' ')('轻瞥了眼花窗外的人影,不免有几分心忧。
她回头看向正对着账本的李氏,劝说起来:“母亲,外头太阳大,元娘这般晒着只怕是不好,不然还是请来喝杯茶吧,您若是不愿意见便让我陪她说话。”
不说老夫人与常岱,便是府上其他房如今也一个个成日里盯着李氏的屋子里。
若是叫人又见到这一幕,一日两日的,大姑娘成日来大夫人房里请安,被大夫人拒而不见冷在外头,谁知传出去会将李氏传成什么狠辣妇人
李氏今日却一改以往慈爱,别说是往老夫人院子里去请安了,便是满府的大小事也早早交给了李鸾,如今她成日中也不外出,只顾着养养糖豆儿,对对账本。
想来也真是缘分,糖豆儿与李氏十分亲昵,好到早忘了它的正紧主人。
珑月留在常府的丫鬟们想尽法子想将它关回笼子如何也不成,反倒是李氏一唤它,再高再远糖豆儿也会飞回来。
李氏听闻李鸾的话,这才往窗下看了眼。
只见一道娉娉袅袅的身影远远立在日光底下,瞧着弱不禁风,惹人怜爱。
李氏微微叹息一声,却是移开眸子不再理会。
只与李鸾道:“如今趁着这些时日空闲,便想将我的嫁妆分一分。祯儿是老大,又有满府上的人替他cao心,我便将我的嫁妆拿出来三成分给你与祯儿”
李鸾听了这话立马劝阻,“哪儿能要您的呐,常祯定也是我这话。他是长子嫡孙,满常府的还不够他接着?您的嫁妆您该花就花不然就留给六妹妹傍身,六妹妹从小到大还没花过府里几两银子呢,倒是常祯与元娘自小到大花销不知多少。”
李鸾这话倒是不作假。
李氏豪富,她自己嫁妆便是巨数,常祯又是长房嫡孙,少说也要继承常府七成往上的财产地契。
她们夫妇两压根都不差钱,哪儿还能惦记婆母的那点东西?且还是分给那位六妹妹的。
若是婆母分给大姑娘这许多,李鸾定会有几分不乐意,到底又不是李家的人。
可六妹妹不仅是她小姑子,更是她嫡亲表妹,身上一半流着与她相同的血呢。
李氏家风清正,若是生的她这般贪得无厌,莫说自己唾弃自己,她爹娘就头一个饶不了她。
李氏闻言叹息一口气,却也肯定道:“三成不给祯儿,便只与你留着,如何这也是母亲的一份心意,你如何也要收着。”
“至于菡萏那边”
说到此处,李氏蓦然间心头酸涩难忍,罕见的与儿媳诉说起来,她这些年实在郁闷太久
“便是扪心自问我这些年待元娘也是丝毫不差的,从未亏待过她。便是旁人家嫡女有的东西从没缺了她,原先菡萏才回来时,我便想着日后她三人如何分,先是想着元娘总归是我养大的,该叫祯儿分三成,元娘分一成五,其余的便给菡萏可谁知老太太不知从何处听来了我这分法,将我叫去训了好几次,话里话外挤兑我薄待令婉。我当时也是真糊涂了,听了老夫人的话都不敢明摆着偏心菡萏,给她送什么东西转头又得给令婉送一份过去。”
李氏说到此处,忽然嘲笑起自己来,“如今想来,怪不得菡萏被我这个娘伤透了心,可不是我糊涂愚蠢么”
李鸾安慰道:“母亲别急,叫我说六妹妹脾气直爽,不是个将事儿往心里藏去的人。她只怕心里还是念着您的。您瞧人走了还将糖豆儿留在这处与母亲你作伴,您啊如今什么都别想着,就好好照顾好糖豆儿,妹妹会回来的,到时候咱们一家过好日子,别叫妹妹伤心了”
李氏点点头,她总是思虑太多,为了府邸上下老小一直忍让。
如今恍惚想起,她是菡萏亲娘,偏心难不成不是天经地义?
老夫人倒是说的好听,怎么不见老夫人对她那两个庶子视若己出的?
三房五房的那两个弟媳可真是被磋磨的可怜,在府中隐形人一般模样。
便是她与二房这两个嫡亲儿媳,这些年又是过得如何的日子?
李鸾早就受不了常老夫人,以往婆母孝顺老夫人,她有气也忍着不敢说,如今一听婆母态度转变了,李鸾便也放肆起来:“老夫人如何好意思来说您?她不也明摆着偏心元娘?怎的她这般偏心您就不能偏心了嫌弃您嫁妆分给元娘的少了,您自己的嫁妆她也敢打起主意来?”
“要我说等元娘移出您名下,日后出嫁你也别添补嫁妆了,您可半点没亏待过她,这些年在您、老太太手里不知拿了多少东西,便是不用公中添补也是一份厚嫁妆,您的东西该都留给六妹妹才是!”
李氏静静听完,笑道:“是啊,如今我是清醒了,倒也亏得老夫人这般屡次逼迫,非逼着我给菡萏置办多少嫁妆也得给令婉置办所少,这才叫我起了火。你说得对,我的东西本来就该我的子女拿着才是”
不仅如此,她的菡萏可怜,自小到大没耗过常府的银子,她改日倒是要问问老太太要给多少银两给菡萏?
是不是给令婉多少也给菡萏多少?
', ' ')('那可都是她亲孙女,向来一碗水端平的老夫人,难不成还能厚此薄彼不成?
直到傍晚,李氏仍不见自己,常令婉便只能无功而返回自己院中。
面上鼻青脸肿尚未消散的春鸳连忙迎了上来,只见她的主子冷声吩咐她:“等天黑去前院帮我带口信出去。另外,叫前院备马车,就说我明日要去大相国寺,替病重的祖母母亲祈福。”
前院的管事,说来与常令婉那早逝的生母倒是还有些亲缘,是她那位生母的亲兄弟。
只不过常令婉自是不会管这等子下人叫舅舅的。
她的嫡亲舅舅乃是汉中李氏的族长,禹洲州牧,开国县公。
那管事自知富贵都靠着这个生的貌美聪慧出身高贵的外甥女,做事牢靠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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