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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爷能不急吗??
这段时日长汲早慢慢想开了,主子爷对姑娘的看重疼爱,这世间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眼看这段时日主子爷不同自己纠结了,想必主子爷是下定决心了,要捅破那层窗户纸。
老奸巨猾的长汲猜测,估摸着主子爷压根儿没敢开口告诉姑娘她的身世。
想想也知晓,从小到大生活在众人疼爱之下的姑娘,一直以为自己姓郗,若是有朝一日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
姑娘该有多伤心呐
该先通过外力叫姑娘一不小心知晓。
比如她的父母亲人上门认亲来,有了新的亲人宠爱着姑娘,总能抚慰一些姑娘知晓真相的心酸。
总之无论如何,先叫姑娘认祖归宗,然后在慢慢的策划其它的事——
慢慢来,凭着主子爷的才智,以及这近水楼台这么些年的情意,还能成不了好事?
若是实在找不到姑娘的家人,那就随便认个亲。
日后,这王府里的男主子女主子都是他亲手带大的,趁着他还年轻,早点生下小主子们,他不都一并伺候了吗?
反正伺候一个也是伺候,多伺候几个小主子也是伺候。
一转眼啊,小主子们就带大了。
长汲已经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如今熟练的开始自我安慰起来。别说这安慰还挺有成效,他想着以后的小主子们,已经傻乐笑了出来。
赤松:“”
这大总管正同自己说着话呢,怎么忽的对自己傻笑啊?感觉是不是大总管最近的脑子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赤松离远了些:“此时耽搁不得,事情紧急!”
此事阴差阳错事关郡主,主上怎会骂他?
回澜亭修建于池畔,三面皆是宽阔水域,庭阶中四下撒上了冰水,蒸散去夏日余温,空中氤氲着浅薄湿意。
长汲远远便见到水榭中一道极快飘逸的身法正在破风龙吟,急速舞剑。
而奉清才挨了罚,如今正站立在门下,被大太阳晒着,也不敢动一下。
剑势之迅猛,剑气胜寒霜,气势蓬勃,长汲走上前时,郗珣腕脉急翻,长剑回鞘。
他乌黑发鬓带着点点汗意,凝息而立,眸光幽寒的看着那柄剑,犹如在看着什么仇人一般。
长汲连忙将赤松的事禀报给他,他只听主上冷冷道:“叫他进来。”
片刻功夫,赤松便疾步赶到。
赤松来不及调整气息,“主上,暗卫报回消息,两月前在河间等地打探主上的人马已经查到,正是京中户部尚书府上的府兵。”
“户部尚书——常氏府上?”
郗珣以帕轻拭鬓发,微阖眼眸,有些疑惑道。
这些年他的敌友,都与户部尚书没有关系。
户部尚书常岱,为人老奸巨猾,在世家大臣纷纷站队二皇子三皇子之际,常氏一族并未站队,甚至并未打算掺和到其中。
常家不想占一个从龙之功?非也。
只是还在观望罢了——
郗珣早年便对这油盐不进的户部尚书留了几分心意,如今听到是常氏,心下倒是生出几分不解来。
如此一个谨慎的家族,如何会大张旗鼓
查自己?郗珣总觉得自己漏掉了某一环。
赤松禀报道:“暗卫花了些时日入常府探查,方才才传回的消息。道是,常公子亲自去河间郡并非在打探主上消息,而是打探另一人的消息”
常尚书嫡长公子四月里亲自带着府兵亲自赶去河间,跟随的府兵还押解着一个婆子。那婆子如今未被关押入牢狱,反倒是被拘在常府府牢中。
暗卫偷偷混入常府,一番探问那婆子,倒是不难得知。
赤松说到此处,停顿下来,偷偷打量主上面色。
郗珣神色不变,“接着。”
赤松不敢耽搁,当即将自己收集的佐证一并递交给郗珣,他趁着主子看书信的功夫,捡着重要内容禀报:“天策三年,常尚书任城阳太守,而那年城阳遇□□,常尚书有个小女儿因那次动乱过世,先前暗卫一路去查都说是尸骨无存可后来,去查了常府内牢中被收押的婆子,那婆子乃是牙人,她招供说,便是她当年沿路捡到的那常尚书的小女儿,奈何路上发烧,遂给丢了。如此,恐怕那小女的身份——”
奉清一听此话,顿时面色大变,他甚至忘了自己还被罚站,不该多言,奉清便十分亢奋道:“我知道是谁!哈哈哈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主上您让我去找寻的,不想竟直接送上门来了!”
赤松睨了他一眼,简直不想与这同僚说话。
事到如今,谁还不知要寻的那小女是谁?
若是他没查到,他会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来唠扰主上?
没错,常家的人押解着婆子正是当年见了郡主的人牙子。一路北上经过河间停留下来,就是打探到当年将郡主弄丢的地方。
而后,常家的
', ' ')('人打探到,他们丢了的小女儿被主上的人捡走了,所以才如此大张旗鼓的在河间郡探听消息。
这般,一切便都对上了。
只不过常家时运不济,若是旁人的过往消息只要肯耗费时间总能探听到一二,可他们主上的消息,他们必然是清扫干净,不曾遗漏出去的。
奉清咽下口水,接道:“当年属下奉主上的令,打听上党附近知情人的说辞,与赤松说辞一般无二。常家人寻找的小女,只怕八九不离十就是郡主!”
赤松如今万事不知,倒是奉清被郗珣派去寻找珑月家人久了,虽无奈,却也只能请示:“主子,此事咱们要不要透露”
奉清话还没说完,赤松蹙着眉厌烦。
“你是脑子被驴给踢了不成?咱们府上养大了郡主,凭什么说还回去就还回去?郡主姓郗!是咱们燕王府,王爷的亲妹子!可不是什么姓常的!”
一直作壁上观,充当一个合格隐形人的长汲,闻言不禁偷偷瞅了眼主子爷那难以琢磨的面容。
主子爷不好开口,那只能由他充当这个恶人。
长汲眼睛一闭,心一横,欠欠的道:“到底是郡主的亲生父母,都道是生恩大过天,要不还是”
赤松一个大男人听到此处简直气急,狠狠瞪着长汲,开始骂骂咧咧:“轮得到他们家要人?好好的姑娘在我们王府养大,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他们直接捡一个现成的?简直做梦!凭什么?!”
连奉清都点头赞同,他当年随主上捡到的人,自然回忆的清晰。
当年才捡回来的姑娘,那般小的一个孩子就沿街混迹于流民中,若非被他们救了,会是何等下场?
“主上,您可千万别心软!姑娘永远都只能是咱们王府的郡主!一辈子只能姓郗!”
两个暗卫统领一个胜过一个怒斥不绝的嗓门,震的郗珣耳边都是嘈杂一片。
他紧蹙双眉,薄唇微抿,面上带上了几分阴郁之色。
良久,郗珣使人退下。
落下戛玉之音:“此时暂且先瞒着她。”
——
翠微院中,长汲已经十分熟练的叫婢女退下。
婢女最是尊敬这位大总管,从来不疑有他。
恍惚间院内一下子幽静下来。
郗珣推开门来,跨过玉屏。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罗汉榻中,有一个小姑娘正睡得香甜。
她这日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一丝点缀都无,连那头浓密如丝绸般的乌发也只扎了一个垂髻,虚虚散在枕边。
一袭天水碧的罗裙,朱唇白面。
乌发肆意,肌肤赛雪。
那窗外的潋滟微光映在她皎洁面容上,衬得她眉目如画,浑身洁净无瑕。
没有烦心事无忧无虑的小孩儿约莫都有这般的性子,闭眼便能入睡,雷打也唤不醒。
郗珣唤她几声也不见她醒。
他微叹,伸手抚上小姑娘睡得粉粉的双颊。
忽的想到十二年前。
那年的他自京城返藩地,正是初秋时节。
郗珣受养于宫庭,幼时锦衣玉食娇生惯养。
他本来不该途经上党,奈何那时的他未曾风餐露宿,嫌衣衫肮脏,食物不净,遂带奉清绕了二十多里,只为寻一处干净些的客栈。
许多事情便是这般,冥冥注定了一般。
又或许不是天意,而是他的气运。
有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儿扯住了他的长袖。
奶声奶气地唤自己阿兄。
那时,郗珣便猜测到,这小孩儿恐怕是有一位与他年岁相近的阿兄,才回如此自然的唤起自己。
原来
果真如此。
郗珣微阖眼眸。
她果真有一位阿兄——
郗珣回忆起初见她时候,她头发黄黄的,一整日总嚷嚷着饿,嚷嚷着吃不饱。
一个三岁稚女,有父有兄,又缘何叫她流落街头?
郗珣摸着小孩儿的手掌顿了顿,若是可以,他怎会愿意将她还回去?
她是自己亲手捡回来亲手养大的,凭什么还回去
但
郗珣知晓,自己并不满足于目前的这个身份。
他想求一个,能与她共挽鹿车,松萝共倚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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