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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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制与妥协。

最终,到了仁寿宫殿门前,珑月才慢慢停住脚步。

她浑然忘了刚刚的动作与话语,转头又跑去了郗珣身后。

她清亮皎洁的眸光看着兄长,“阿兄先走。”

这个角度珑月能看到郗珣精致下颌,与那一片睫羽在深邃眼窝中投下的光影。

他唇角泛着浅笑,问她:“怎么不继续跑了?”

珑月平复着自己略有几分气急的心跳,她仰头,嵌着华丽玉石玛瑙的云头履器宇轩昂的踩进郗珣身后,踩去他那片日光的投影里。

再次转过脸,晶莹剔透的玉珠步摇轻轻撞着她的洁白脸颊,往其上折射去点点日光光晕。

“珑月不跑,珑月就跟在阿兄身后。”

郗珣笑她,仍如小时候一般窝里横的模样。

他时常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出神。

仿佛是不能接受,那般小的小团子,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长成这般大姑娘的?

幕僚们都盼将她早日嫁出去以拉拢人马,可他从没作此打算。

他只想要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辈子平安顺遂的。

早许多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团子的时候,他就开始为她置办嫁妆。她该嫁一个真心喜欢她的郎子,一个能叫她不改本性,不移性情的郎子。

而不是那些为了利益来迎娶她的人。

郗珣想到此处胸中皆是涩然,干巴巴道:“总改不掉的性子,一见人胆小。”

素日里,只敢对着他一人大胆,对着他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肆意妄为的小姑娘捂着脸笑,“珑月胆子才不小哩,珑月只是喜欢躲在阿兄的影子里——”

作者有话说:

吃醋

太后所居的仁寿宫规模只稍逊于前朝帝王的主殿, 台基约莫数十丈,琉璃瓦的重檐叠顶,朱红漆门。

一排宫窗外敞, 殿中广阔。

今日这仁寿宫也是难得热闹。

屏风宝座之前正坐着精神抖擞的太后,侧端交椅上竟是坐着梁帝。

五皇子同齐大人这日也在, 二人围坐在下首两张并起的紫檀长案边说话, 那珠帘之后的侧室,公主亦是在场。

自入京便在禁中居住从未出宫的晋陵长公主对着郗珣前来, 仍是面容淡淡,倒是太后宠爱郗珣这个外孙儿宠爱的紧。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俨然成了一个心疼外孙的祖母, 眼中除了这个外孙再无旁人。

明明郗珣这段时日也并非未曾入宫探望过老太后, 可这位老奶奶还是一个劲儿的叹气,骂郗珣不入宫看她。

“若非叫安乐入宫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你是不是还不肯来?”

珑月朝着兄长看去, 满眼的无辜:“??”

自这对容貌出众的兄妹走入殿中,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都看过来。

连梁帝那幽深的眸光都落在珑月身上一转,他阅女无数,倒仍是觉得这双眸子生的极美。

杏眸桃腮,眸子清澈,瞳仁黑曜石一般能映出光彩来, 眼角却略往上扬, 纯真揉入了妩媚韵味。唇瓣未上口脂,却殷红一片。

梁帝未见过珑月, 只是依稀听几个皇子们说过, 燕地来了个格外漂亮的郡主。

怪不得, 连那老三话里话外都有对这丫头有兴趣的意思

珑月请安过后, 便听郗珣对她说:“珑月, 去女眷处玩耍去。”

珑月乖巧地点点头,她也不喜欢这外间人多的地方,遂跑去了侧室珠帘之后。

浔阳公主从圆凳上站起来,见到她十分欣喜:“珑月来了?你那日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珑月寻了个空位坐下,“小伤而已,抹了两日药就好了。”

宫人端来茶水糕点递给珑月,浔阳替珑月与永兴公主二人互相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六姐,前些时日病着,想必你还未见过她。”

永兴公主的大名,珑月早有耳闻。

下降前朝陆相之孙,自己亲表哥的永兴公主。这位公主容貌得了陆贵妃真传,端正秀质,眉修的尖细修长,一双含情狭长的眸,尖细俏丽的下巴。

奈何姣好容貌,面上却带着几分苍白。

听说永兴公主自小体弱多病,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永兴公主对珑月倒是礼遇有加。

她虽体弱多病,性子却未见半分多愁善感,约莫是被宠大的姑娘,都有几分恣意妄为。

只听永兴公主朝珑月说起来:“听闻那刘侯在朝廷之上还不依不饶,倒是叫父皇训斥了一通。说来也真真好笑,他是个不知规矩的方能教导出那般的姑娘,便是本宫都有所耳闻,刘侯家的姑娘,这些年仗着她的父亲的功勋,与昌宁为非作歹!”

浔阳也道:“昌宁往日蛮横惯了,这回遭了罚也能消停些时日了,否则连带着我们皇室名声都坏了干净。”

珑月眨眨眼睛,心中觉得皇室名声其实已经坏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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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这也并不能只赖昌宁一人之功。

有句话怎么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些年她生活在朔州,却也时常听闻那些辱骂皇室的话。

她一路南下,路途中所见所闻,那些流民百姓可都是天子的百姓,可朝廷不管,那些反叛的势力朝廷是都是不管的。

出了京畿之外,四处贫寒,而这上京却仍受着万民的供养,养出一群酒囊饭袋。

如此一桩二桩,皇室能有什么威信?

天子又有什么威信可言?

当然这些话珑月自然不会说出来。

永兴见珑月难得的沉默,她朝珠帘外的人影扬起下颌,“你可知那昌宁为何要对你如此?皆因她爱慕的便是那位外头坐着的长乐公。不过说来她眼光也不算差,齐大人嘛确实是好容貌——”

永兴公主看完齐大人,又毫不避讳的透过珠帘去看主殿之上那舒袖端坐的高挺身影,她的那位燕王表兄。

不禁朝着珑月低声笑起:“如今燕王入京,这京都第一美男子的位置,倒是真不知给谁好了。”

珑月也是被永兴公主这般一说才知,齐大人竟素来有大梁第一美男子之称?

她也是从浔阳公主口中才得知,这位齐大人的身世。

齐氏朝中领着世家名风,齐镜敛自出身起便是风头无二美名远播的京都公子,也是如今世家中为数不多的就日瞻云得近天子的近臣。

更遑论还是当今齐后内侄,太后侄孙。一重名头叠加到一人身上,就可知这位齐大人在京城的人气之高。

珑月忆起浔阳公主曾同她说过,齐大人身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其实是他那成日折腾仙丹,酷爱黄老之学的父亲。

那位青史留名年十六受命封为符信,独身亲入羌人营地与之谈判的齐玄素,年轻时何等的美名声望。

却在儿女尚且年幼之时便摈弃红尘,抛弃功名爵位决然入道而去。

甚至将府邸都修建成了道场,成日烟熏火燎,齐镜敛同他的妹妹,便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而齐镜敛的母亲,年纪轻轻便成了这上京人人皆能怜悯,一位守活寡的贵妇。

齐玄素这般不负责任的做法,更是将因无子地位岌岌可危齐皇后弃之不顾,令皇后、齐氏家族百般怨怼蒙羞。

便是连珑月听了齐大人自幼的遭遇,也对他泛起几分同情来。

齐大人的父亲,比起她阿兄的母亲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永兴公主见珑月对这京城众人皆是不甚清楚的模样,不禁道:“你成日这般对着如此神姿高彻的王兄,想必目光是极高的吧?”

“这人都有喜好,就是不知安乐你的喜好究竟是如何模样的?你若是说出来,本宫常年在这京城举办筵席宴会,倒是可以替你留心一二——”

永兴公主年纪轻轻,话里话外却一副要替珑月保媒的意思。

珑月这回倒是成了乖孩子了,她乖乖摇头,拒绝了永兴公主的好意。

“我年岁还小呢,我阿兄让我好好读书,不准我谈论这些的。”

要是又谈了这些,只怕转头又要骂自己不学好。

兄长最近可真是奇怪,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以前自己再是调皮,他也好脾气,如今光是在京城的这些时日,珑月板着手指头仔细数数,好像都被兄长骂过四次了!

永兴公主:“”

燕王莫不是有什么毛病?管妹妹管的这么严?

几人在这边说的正兴起,便见太后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说是太后让珑月出去陪她下棋。

珑月一听,心中不太情愿:“我不行,我下的不好。”

奈何太后身边的嬷嬷说:“太后棋技也算不得好,郡主便当是陪陪老人——”

浔阳永兴一听这话,便都说起来:“我们这处这么些会下棋的,皇祖母就偏偏选了一个最不会下棋的。”

“老奶奶先让晋陵姑母陪她下了几盘,都输了,如今可不得找一个会下棋的才是”

太后上了年纪,脾气愈发古怪,记性也不如从前,下个棋都能毁棋,便是连晋陵长公主都没心思同她下。

奈何珑月棋技也是个臭篓子,谁都能赢的那种。

如今叫她跟太后下?

那两人倒还真是半斤八两,棋风不相上下。

珑月被赶鸭子上架,却不想太后这她们口中臭篓子的棋技比起她来还是吊打的。

两盘下来,珑月输得快要气哭了。

可偏偏人家是太后,她又不敢发脾气。

珑月只能摸了摸自己生闷气生到通红的小脸,她不断嘟囔道:“我不下了不下了,太后饶了我,我是真的不想玩了。”

太后凭实力战胜了小孩儿,正是兴起时候,这小孩儿却要退缩,她如何肯放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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