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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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个无所不能的阿兄——

作者有话说:

换了牙就让她长大!

郗愫正同刘夫人在内室里打着花样子。

刘夫人坐在暖榻上,手上端着一个翠绿的绣棚,她绣活儿好,时不时便要亲自教导女儿一番。

她带着女儿缩在这方小院里,好在公主却并没薄待她母女二人,日子比旁出过得不差。

唯独叫自己忧心的便是女儿以后的婚事。

郗愫今年十三岁了,朔北许多姑娘十五六岁便也嫁人了。她虽说只是一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侧室,可她的女儿却是正正经经的王府姑娘,放眼整个大梁,也再找不出几个比得过郗愫出身的。

刘夫人忽的叹了声,惹得郗愫奇怪看了她一眼。

“愫姐儿,你该往公主那处多去去,你是王府的姑娘,便也是长公主的孩子,你也大了,有些事无须再三叮嘱你”

如今满府的人谁都能瞧见,府上的那位珑月姑娘有多得宠。

便是连那位主母都喜爱的紧,听说亲自吩咐的身边女官,往珑月姑娘送了不知多少次的衣裳首饰,时常招珑月姑娘去她屋子里说话。

珑月姑娘自从有一次自己寻来了她们院子,日后总时常跑过来玩,是以刘夫人也常瞧见那珑月姑娘穿的衣裙首饰。

小小年纪已经穿上了一寸千金的蜀锦缂丝,珑月喜好兔子,是以连小衣裳鞋子上都绣着兔子,拿红宝充作眼珠子。

刘夫人并不知这些都是西苑里长汲的安排,郎君懂养什么孩子?定都是长公主吩咐婢女们置办的,莫说那一寸千金的蜀锦,便是小孩儿一季置换几十双的小鞋,都镶嵌满了珍珠。

自刘夫人知晓那珑月姑娘的奢侈,心中难免的有几分酸涩。

她自然不敢责怪长公主,心中便只能怪自己女儿性子不好,老实沉闷,若是能有珑月半点活泼劲儿,也不至于至今都没再新王长公主面前露脸。

“你日后的婚事全要看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先前便同我说过,日后她是要做主将你嫁入京城的,只是还不知是哪位。日后你嫁过去,我们母女此生再难一见,你怎么还这般闷”说着,刘夫人便红了眼眶,颇有些怒其不争。

说的好听些是嫁回京城,其实便是长公主想将她嫁回皇室里,日后能与朔州亲上加亲罢了。

可至于郗愫日后郎君的相貌品行,那便是轮不到她们选的。

在大梁,世族女儿们生下来都是要被当做货品一般买卖的。晋陵长公主倒是投胎的好,是先帝嫡女,不也是避免不了这些,将将及笄就被赐婚来了千里外的朔州,二十余载也回不去京城一遭。

郗愫许是见得多,听得多,早有心里准备,听闻面色未变,只淡淡道:“有王兄一日做这燕王,我一日便能有个依靠。只要姨娘你在府上过多好便好了,嫁谁嫁去哪儿对我都没什么区别。”

她是燕王的妹妹,郗氏的女郎,总不会有人敢折辱打骂她,日后自己将日子过舒坦了,不要成日悲春伤秋才是要紧事。

刘夫人一听这话,心酸难忍,却也觉得安慰不少,新王温煦持重,休休有容,必不是刻薄寡恩的君上。

大姑娘能有一位这般的兄长,比起旁出府邸的庶女,自然是福气深厚。

唯一叫她郁闷的是这个女儿不争气的,半点不知为人处世,公主面前连半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蹦,遇见了新王更是远远避着走。

长此以往如何能行?

刘夫人迫不得已逼迫郗愫:“你该日日往长公主院中去请安”

郗愫勉强一笑,却是拒绝:“如今母亲日日礼佛,等闲不出院门,更不喜欢我们去打扰,便是连珑月也不见得去几次,又是何苦惹人厌烦呢?”

不得人喜欢的性子,便是日日去端茶倒水伺候,旁人就能喜欢你了?

便是真伺候的像是亲娘一般,长公主便能不拿捏她的婚事了?

郗愫年纪小却比刘夫人都要看的清明,晋陵长公主当年可是连亲生儿子都交出去的,她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安分守己最是要紧。

母女二人气氛有些僵硬,郗愫听屋廊下有声儿传来。

婢女春晓脸上带着欢喜,笑说:“珑月姑娘过来咱们院子里了。”

话音将落,小孩儿就蹬着鹿皮小靴,从门帘缝隙里挤进来。

她奶声奶气的仰头,冲着郗愫奔了过来。

“珑月?”

郗愫不禁坐直了几分,面带惊讶,见着人面上掩饰不住的带起了笑意。

“你怎么又来了?”

为什么用又?因为早上珑月已经来过一次了。

小姑娘万般自来熟的爬到愫姐姐身侧榻上。

她奶声奶气道:“院子里没人陪我玩,珑月来寻你玩儿。”

珑月从回府里便是一副玉雪可爱的团子模样,便是小大人一般模样的郗愫,见到这般圆墩墩的小妹,抱着就不想撒手,忍耐住想要亲那圆脸两口的冲动。

郗愫到底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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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手痒,去揉了一番珑月肉嘟嘟的脸蛋,看到了小孩儿几分晃动的门牙,她有些惊奇的喊刘夫人:“珑月的门牙好像松了?”

就连刘夫人也难得笑的开怀,连手上打着的花样子的搁在了一边,仔细上前看了眼珑月,“哎呦喂,珑月姑娘这是要换牙了?这才几岁就要换牙?怕是平日里糖吃多了吧。”

珑月咬着手指头摇头,“没松,没、没吃糖。”

仿佛只要她不承认,那颗摇摇欲坠的牙就不会掉。

郗愫见此跟刘夫人抱怨:“珑月真可爱,比琰哥儿不知乖巧了多少。”

刘夫人失笑:“这如何比得?琰哥儿是儿郎,自然有几分顽皮,姑娘家要乖巧些,二姑娘如今还小,还能舒坦两年,等上了七岁,女娘家家该学的都要学起来了。”

郗愫听了没再说话,也没应声儿,想必是母亲的这套说辞她已经听得厌烦了。

小孩儿都喜欢旁人说她大,羡慕能长大,一听有人说自己还小,当即就不乐意了。

珑月嘟囔道:“你说的不对,阿兄说我已经是大人了。”

一群人忍着笑看着坐在榻上小小一团的卷发小姑娘,

“王爷真这么说的?怕是珑月姑娘扯谎吧。”

珑月傻乎乎的掰着手指:“阿兄说我已经是大人了,要懂事,不能挑食,不能吃糖,不能、不能——”

还说了什么她都忘了。

往常院子里时间倒是有几分难熬,尤其是刘夫人带着郗愫在院子里绣花,一个下午总觉得时间冗长,偏偏这日一群人听着这小孩儿的童言童语笑的前俯后仰,竟一下子就到了日薄虞渊的时候。

刘夫人绣完了手上的花儿,叮嘱郗愫仔细看着珑月,便带着婢女匆忙往后院盯着菜去了,刘夫人也没旁的爱好,喜欢做菜这便是排在头一样,连她的婢女们都一个个被带出了一手好本事。

郗愫这段时间已经学会如何抱这个胖娃娃,她见左右人都走了,连忙将矮墩墩的团子托着腋下艰难抱在自己腿上。

没待珑月反应过来便往珑月圆嘟嘟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珑月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呜呜姐姐?”

珑月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盛在碗里等着被吃的汤圆。

她扭着身子要下去。

郗愫哄她说:“小妹天天来姐姐这给姐姐亲一口,姐姐每天给珑月准备糖吃。”

珑月乌亮的瞳仁水意朦胧,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她提出要求:“姐姐要给我两颗。”

郗愫痛快的答应。

从此以后,除了等阿兄,珑月又有了其他正经事做。

便是每天天一亮,就往大姑娘院子里讨糖吃。

没过几日,小孩儿总算见到了回来的阿兄。

郗珣将万般黏人的小孩儿抱在怀里,小孩儿抱着他的脖颈,趴在他怀里,嘴里唤着:“阿兄阿兄,阿兄阿兄——”

珑月调皮好动,夏日里也不得安静,身子跟个火炉似的还偏偏要紧紧贴着郗珣,郗珣只抱了会儿就嫌小孩儿身子热,想将人丢去一边。

珑月手劲儿不小,爬去兄长身上就不肯撒手。

郗珣无奈:“今日又没停歇?身上跟火炉一般。快从我身上爬下去。”

珑月不听,头扭来扭去:“不要。”

阿兄身上凉。

郗珣好脾气,被火炉拱着也不生气,只得心里数着数,约莫一盏茶功夫,小孩儿才算是亲热够了,松开了清香凉爽的阿兄,自己乖乖从郗珣身上爬了下来。

珑月便开始拆今日从郗愫院子里拿到的糖吃。

郗珣垂眸问她:“哪儿来的糖?”

他不是吩咐过长汲,不要再给小孩儿买糖么?

珑月以为他想吃,将还剩的一块给他,说:“是愫姐姐给我的。”

窗外斜阳映照在小孩儿白皙透粉的脸蛋上,上边有一块像是被蚊子叮咬的红肿。

郗珣眉头蹙起,伸手碰了碰。

岂料那小孩儿竟说:“阿兄你要是亲我,你也要给我两块糖才行。”

郗珣一听,顿时一张脸就微微寒了下来。

“什么?”

珑月还是头一回听兄长这般可怕的语气,有些有些害怕的缩着脑袋:“我说阿兄也要给我糖”

郗珣骨节分明的指有些沉重的敲着椅边,问她:“郗愫亲了你?还是谁亲了你?!你为了一块糖就同意了?”

珑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兄长的怒气,她害怕的嚼着糖,生怕兄长让她吐出来。

“不是一块糖,是两块”

郗珣被气笑了:“你,你”

“你真是好得很。”

小孩儿将糖在嘴里搅来搅去,忽的察觉到一阵疼痛。

她小心翼翼从嘴里吐出染了血的糖,看到糖中间还粘着一个小小的乳白色的小牙儿。

“呜哇哇黼黻拂拂——”珑月急的哭了,偏偏连哭腔都跑了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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