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岚举起手机,重新拍了张图回了过去:“那是外围小区的绿化,我家实际上只有个大阳台。”
“但是可以种东西啊。我以前在城中村里租过顶楼,出门是个露台,然后我在露台上种了三排牛奶草莓。吃了一个冬天,美滋滋。”同样刚买了房的周泽冰愉快的分享着自己过去的经历,“据说无花果也很好养,你可以试试。”
王瑞岚当场跪了,自从熟悉了周泽冰,她再也不敢称自己是吃货了!比如说一般男人,看到白臂膀,想到的是那啥啥;但以周泽冰的境界,如果看到白臂膀,想到的绝壁是馒头啊!自愧不如!
没多久,周泽冰又发了条微信:“元旦你有什么打算?”
“元旦后有些的空闲,准备请几天假回家一趟。”
周泽冰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你家是不是很多好吃的?”
“还行吧。”
周泽冰:“_(:3」∠)_,想去!”
王瑞岚:“你大爷,顾盼正准备元旦带男朋友回去见家长,你跟着我跑回去,谁信你是为了吃啊!”
周泽冰:“委屈.jpg,我可以住酒店的。”
王瑞岚:“我去!你还想住我家不成?你又不是个妹子!”
周泽冰:“……”尼玛,这个策划的神经比我还粗!
刚买了房正在兴头上的王瑞岚,满心盘算的都是装修,压根没心思想男女关系那点事。见周泽冰全是没营养的废话,果断抛弃了他,骚扰大设计师顾盼去了。
顾盼元旦要请假,工作必须往前赶,忙的脚打后脑勺,哪里有空搭理王瑞岚?被烦的受不了,索性把设计软件直接发给了她:“傻瓜软件,自己玩,顺便帮我测bug,不好用的让周工改。告诉他放心,我肯定付钱。”
拿到新玩具的王瑞岚更加兴奋,每逢休息,就抱着电脑摸索着自己设计,做出了无数方案,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有设计天赋的。将来游戏行业做不下去了,可以找顾盼混饭吃。
元旦临近,福庆花园等小区的改造进入了中后期,家具立刻要上马。为了履行元旦带男朋友回家的诺言,顾盼和刘思宽齐齐陷入了疯狂加班中,生怕没做好准备,到时候假期未完,却被领导的电话活活揪回花城,太折腾。
好不容易到了元旦前夕,工作告一段落,刘思宽正式提交了请假申请。元旦小长假,再请4天,前后总计9天。虽然顾盼不愿在家呆那么久,但毕竟是见家长的大事,不定得提前商量一下婚礼什么的,最好还是留些余地,省的闹出什么不愉快来。实在无聊了,随便找个借口,先撤也是可以的。
顾盼老家交通极为落后,很难想象这年头的中部省份,还有没高铁没铁路没高速没国道的地方。回家一趟从火车倒中巴,麻烦的要死。因此给各家亲戚的礼物,早已通过淘宝,直接发了回去,以免大包小包的,路上不便。
12月31日下午6点40,顾盼和刘思宽抵达了花城火车站,准备搭乘返乡的列车。火车站熙熙攘攘,候车室早没了位置。在走道上站到双脚发麻,才听到车站提醒上车的广播。
随着人流挤上了车,找到相应的位置。顾盼重重的坐在了床铺上,暗叹好险,幸亏买到了卧铺,否则她打死不回家。刘思宽以往出行,要么飞机要么高铁,第一次乘坐绿皮车,竟然有些小小的兴奋。满车厢的晃悠,然后被各路老弱病残逮住放行李,大冷天的硬是累出了一身汗。
顾盼懒得管他,半躺在床铺上休息。7点45分,列车发出长鸣,随即车内的人感觉咣当了一下,不多久列车缓缓启动,驶离了站台。
万家灯火在车窗外飞速掠过,顾盼望着黑夜里的远方,久久不能回神。不知何时,故乡早已成他乡,对回家的全部感想,只余敷衍。
床铺微微一沉,熟悉的人靠了过来:“想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
顾盼笑了笑:“想你能不能应付的了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
“开玩笑,那有什么应付不了的?”刘思宽无比淡定的说,“连我爸都被你怼到没脾气,其余的人还不是打地鼠,你一锤一个,5分钟内团灭!我躲你后面就行了。”
顾盼:“……”
刘思宽笑着揉揉顾盼的脸:“火车上有点晃,但你连续熬夜,现在没什么事,应该好好休息。先躺下吧,睡不着也眯会儿。”
“你呢?”
“我陪着你。”刘思宽扶着顾盼躺下,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晚安,么么哒。”
顾盼乖乖的闭上眼,很快进入了梦乡。在摇晃的火车上,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熊猫,躺在草地上,冬日的阳光洒满大地,照的她浑身暖洋洋的,不愿挪动。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勾出了个好看的弧度。一夜好眠。
第120章 120旅途
9点07分, 列车抵达了终点站。轻装上阵的顾盼和刘思宽, 各背了个双肩包,与拎着大包小包的乘客们, 一齐出了站。宽阔的车站广场上, 冷冽的北风夹杂着丰沛的水汽横冲直撞,人们在车上积累的热量, 顷刻间一扫而空。
出站的短短一段路, 刘思宽的耳朵已被冻的通红。幸亏鼻子躲在围巾后,否则恐怕要上演泣涕横流之惨案。
出站口有几个略显陈旧的铁门,每个门前都守着穿着军大衣的工作人员, 正在检票。大概是为了旅客尽快从狭小的通道里过去, 很多时候他们只是随意的瞟一眼旅客手里的票据,并不仔细看。
穿过出站口走到了广场上,寒风更甚!南方的阴冷刁钻入骨, 冷意从指间向上渗透, 蔓延至全身。天空阴沉沉的, 空气里能感受到明显的水分,介于雾与毛毛雨之间。令人非常的难受。
在前领路的顾盼笑着说:“冷不冷?”
刘思宽点头。
“嗯,很快你就不觉得冷了。”顾盼促狭的说, “几个小时后到了县里,你会怀念市里的温暖的。”
刘思宽:“……”
看着快冻成鹌鹑的刘思宽,顾盼不厚道的大笑,拉住他的手,快步往车站外走。跳下广场的台阶, 铺天盖地的呐喊迎面砸来。大巴车的售票员举着纸皮箱制作的牌子,大声招揽着客人。
顾盼的耳朵敏锐的在嘈杂声中捕捉到了乡音,脚下一个急停,转身向左。大约走了10来米,她停在了个中年妇女的面前,用方言问:“阳县的吗?”
“对,对,阳县的!”中年妇女笑着答应,又扭头朝另一方向大喊,“阳县的!阳县的!袁大娘,来带老乡上车!”
刘思宽还没见识过这等堪比高音演员的嗓门,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紧接着,他看到另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冲开人群,朝他们狂奔过来。
及至跟前,中年妇女脸不红气不喘,大手往刘思宽胳膊上一拍:“伢子家,跟我来。”随即再次吊起了嗓门,用她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边走边喊,“阳县的!阳县的!发车啦!”
自幼生活在发达地区的刘思宽:“……”想捂耳朵肿么破。
不多久,他们走到了辆车身沾满泥水的客车前,刘思宽当即哽住——跟他印象中的大巴完全是两个概念!车体比常见的小很多,却又不是中巴。站在地上,能清晰的闻到从打开的车门里飘出来的古怪气味,混合着司机嘴里吐出来的香烟味,一言难尽。
被中年妇女赶上车,他们运气不错,车上人不多。顾盼老练的挑了司机后面的第一排座位。那里有个挡板,空间比较大,相对舒服。
然而刘思宽在见到座位的瞬间,再次顿住。廉价的布料上泛着可疑的黑色油光,几个破洞里露出大团的海绵。行李架上乌漆墨黑,上面一层明显的积灰,不知多久没有清理。站在走道上的他不得不纠结,背包到底是放行李架上,还是放地板上?
顾盼轻笑出声:“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穿旧衣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