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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饿怕了。
每次都是因为能吃被主家卖了。况且一般主子,想要买出力气的奴仆,直接买男的就行,她一个女的,靠卖力气……其实没什么主子肯要。
干一般粗活,又因她吃得多,也常受责骂。
“随你吃,”
沈胭娇笑道,“听闻你还在一家武馆待过?可会两招?”
秋果挠了挠头,憨厚笑了笑:“不会,但捏……会打架——”
秋月抿嘴一乐,沈胭娇也是一笑。而后让秋月带她先去安置,先教她府里一些规矩,再安排她一些院里的力气活,还说让这丫头有空就多练练力气……
她日后说不定用得着。
随着天气一天天转凉,沈府的事情也越发多了起来。先是沈宁一家要回南边,临行时,傅云山来见了沈胭娇,还没说话眼眶先红了。
“三姐姐,等到了南边,我再给你捎好东西过来,”
傅云山依依不舍道,“还有阿柳的,也都一并捎过来……日后若有人欺负了你,给我捎个信,我替你撑腰。”
沈胭娇好容易哄走了这位日后的名臣,在心里感慨了好一会。
过了中秋,又不久接着办了沈恪的生辰,忙乱热闹中很快就过了立冬,也进了十月。
第一场小雪飒飒落下的时候,秦家那边叫人送来了一些东西,对外就说是秦家姑娘给沈府姑娘们的一些小玩意。
这里面有一个大大的包袱,沈胭柔将沈胭娇叫到自己院里时,拉着她进了厢房指着这大包袱,推了推沈胭娇笑道:“快把你的东西拿走——占了我好大的地方。”
沈胭娇:“……这是什么东西?”
她隐隐猜到,但又觉得好笑:真真好大一个包袱。
沈胭娇身边的靳嬷嬷笑着打开,露出了里面几件皮毛的衣裳。
“这有两件斗篷,还有两件半坎……”
靳嬷嬷笑道,“瞧这毛,出的多好,外面拿着钱怕是也难买到这般品色的——”
沈胭娇也是没料到聂骁说到做到,只是她这时受了……有些不妥。
名不正言不顺。
议亲的环节一个还没走,她若接了跟私相授受也没多少区别。
沈胭柔一笑道:“秦家姐姐给的,别人能说什么?”
其实在她也觉得有点不太妥,可聂骁托着秦家风风火火满腔赤诚给送来了,若是大惊小怪又还回去,想着如今沈家和秦家的姻亲关系……也不妥。
“先在姐姐这里放着吧,”
沈胭娇还是拒了,“等秦姐姐过了门,我面谢了她再拿不迟。”
就是拖一拖的意思。
沈胭柔会意,笑道:“也罢,那你先把这件小斗篷拿过去——是给阿柳的。秦家体恤四弟有疾,特意多送来一件衣裳,这怕是没的说了。”
沈胭娇一笑,这个她便没再拒。
“要说这聂骁也是有心,”
等靳嬷嬷退出去了,沈胭柔笑对沈胭娇小声道,“这一次还送了祖母一张狼皮褥子,祖母很是喜欢。”
其实沈老夫人哪里就缺这一张狼皮褥子了,只是看聂骁有心,为这一桩好姻缘由衷高兴罢了。
沈胭娇一笑,佯装害羞,侧过了身。
这时沈胭柔凑近她细细打量了一下,见沈胭娇眼角发红,又拉起她手看了看,细嫩的指尖上也似是粗粝了一些,不由心中感动。
她是知道,三妹妹为了她嫁妆中的一些绣活,常常做到深夜。
一开始靳嬷嬷还猜是三姑娘在府里众人跟前装个样,哪谁知这么久过去,三妹妹一直在做。
且拿过来的绣品,那花样,那绣工那数量……真真叫靳嬷嬷吃惊了好几天,连呼真是看错了这三姑娘。
“三妹妹,且莫为我这般熬夜,”
沈胭柔真切道,“府里也有绣工,让她们做去——”
“并没有多辛苦,”
不等沈胭柔说完,沈胭娇笑着轻捂了一下嫡姐的嘴道,“你可知道,我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是多快活?别的我也做不了,能为姐姐做一分事情,我夜里睡着都是安稳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
前世欠了嫡姐太多,这一世做这点活,她是真不觉得辛苦。
真心话总是令人动容,沈胭柔虽温和少言,但也不是蠢人,是不是真心话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听完沈胭柔眼眶一红,抓住沈胭娇的手轻轻晃了晃道:“日后就算各自有了家,咱们同气连枝,姊妹情分总是淡不了的……能在这世上相互扶持,才是一生的福气。”
沈胭娇也反握了嫡姐的手,感受着那点温热,想到她即将出嫁,不由也是心中不舍。
好在这一世,嫡姐嫁的是安郡王世子。
越是不舍,日子像是过的越快。
又过了多半月,沈胭柔的婚期正式到了。
晕了
安郡王世子大婚,那聘礼可是叫京城的百姓津津乐道了
', ' ')('许久,可沈胭柔的嫁妆也不逊色。
沈二夫人娘家也有根基,她嫁进沈府嫁妆也是极多,先不说珠宝首饰银钱那些,就是铺子庄子田产等等诸类也是良多。再说她在沈府也当家作主许久了,手里积攒甚丰。
如今为自家宝贝女儿准备嫁妆,沈二夫人自然舍得。
再加上沈府本身给各个姑娘准备的同等份额,以及沈老夫人拿出自个的体己帮贴的……
沈胭柔的出嫁,可真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沈胭娇瞧着心中又不免触动:
上一世嫡姐的出嫁凄凄惨惨的,全家人脸上都没什么笑意,那纨绔子弟家中也是做事没什么章法,聘礼寒碜不说,就连礼数都不够周到。
再瞧瞧眼下,虽说女子出嫁家人也是不舍,可上自沈老夫人,下到府里的丫头仆妇们,哪一个不是喜气洋洋?
府里光是赏钱,都不知发了多少。
“姑娘可是先歇一歇吧,”
等沈胭柔的婚事忙完,府里重又平静下来,这日秋雨笑道,“不然到了明年,只怕姑娘又有的忙了。”
不出意外,她家姑娘就要与那聂家联姻了。及笄一过,婚期也就商定了。
况且过了年,沈府大少爷沈晏松也要成婚了。这两年,府里喜事是一件紧接着一件呐。
沈胭娇眯着眼望向窗子里透来的阳光,神思略有一丝恍惚:这一世,又不知能否求的良缘,所嫁之人也不知对她来说,到底算不算良人。
眼下瞧着那聂骁对她实诚,可当年……
当年她凭算计嫁给顾南章时,记得新婚夜,在他脸上也看出了几分欢喜,可没过多久,那人在她面前就从没见过笑脸了。
甚或,连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冷的比寒夜的霜雪还要冰凉无温。
一念至此,沈胭娇忽而想到,好久没有那冷心冷肺男人给她添堵了。若不是今日偶然想起,她甚至都觉得他远在另一个世上了。
这一世,估计跟这人再无交集了。
每年岁末都是最忙碌的,沈府又是在繁忙热闹中过了新年。过这一个年,阖府做事的,无一个不是累的人仰马翻。
但过了初三,大正月里可就是消遣戏乐的时候了。
大宁朝和前两朝一样,都极为看重元宵。因此元宵节的热闹,要超过了春节那一日。
尤其到了元宵夜,整个京城里好几处都是官家特意指定的赏灯处。
说是赏灯,那就是焰火、灯谜诗会、乃至杂耍说唱,以及傀儡戏皮影戏之类的场子……热闹非凡。
更别提各种贩夫走卒,挑担子串街巷的,地上摆摊儿的,吃的用的玩的……诸此种种,琳琅满目。
且大宁规矩,元宵节自和别日不同,无论是否闺阁千金,都可在这一日尽兴游玩。
沈府虽说规矩多,可这种佳节,也不会阻止姑娘家出来赏灯,只不过叫跟的人多尽心一些罢了。
沈晏柳早早盼着元宵节,沈胭娇被他的兴致勾的,也是一样有些期盼,早早都吩咐丫头们准备好了。
“有秋果在,都省了小厮跟着了,”
秋雨笑道,“不过也别说,秋果这丫头,吃的是真多。”
第一次见秋果吃饭,差点惊到她们。话说回来,秋果那饭也不是白吃的,那一身力气,也叫人咋舌。
虽这么说,但府里姑娘出去,怎么也要多跟几个小厮。
“姑娘的半面,”
秋雨拿出一个半张脸的面具递给沈胭娇,“这次新买的,是姑娘指定的,要一个虎头的——”
沈胭娇接过来试着戴了戴,秋月她们没忍住抿着嘴乐。
这半面,京城中的人也叫“半面惜福”,其实说白了,就是给讲究人家的家里姑娘备的。
虽说出去赏灯,可那些贵家女子有的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就选择戴这个半面遮一遮。
后来普通百姓家的姑娘们见了,也跟着效仿,因此元宵节晚上游玩的姑娘们,大多都是戴着各色半面。且有的半面做的精致富丽,戴上反而更显得人美的别致。
往年姑娘都是选择一些花朵般美丽的半面,谁知今年姑娘一定要一个虎头的,她们姑娘风流袅娜的身姿,戴着这么一个威武霸气的虎头半面,瞧着真是……有些滑稽了。
府里早已备好车马,每年都是惯例,一切都很是妥帖。
沈胭巧跟了母亲沈三夫人,沈胭婉就挤进了沈胭娇和沈晏柳的车子里,一路上说说笑笑。
到了地方后,等沈胭娇她们从车子上下来,沈晏松也将手里的马鞭丢给小厮,走了过来。
“怎么戴个这种?”
看到沈胭娇的虎头半面,沈晏松也不禁失笑,“已经安排好人跟着了,你们且在这边逛逛吧。”
正说着,沈晏柏、沈晏樟也下马走了过来。
“今晚大哥和二哥都有朋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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