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喻禾星必然是不想动的,发烧的人是这样,挪一寸都感觉要散架。于是他轻按了按毛巾,又翻了一面继续敷。
舒服多了,喻禾星慢慢重新阖上眼,他从回来开始就这样醒一会儿睡一会儿,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分不清做梦还是真的有人在照顾他。
而且听这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萧夜。
怎么会是萧夜呢,冬季对抗赛在即,de肯定在集训。
萧夜就这么摸着黑又去拧了两回毛巾,敷完脑门,把他的手从被窝里拉出来,给他擦手腕和脚腕。
孩子真的烧糊涂了,穿着队服牛仔裤睡觉的。
最后擦完要起身去洗毛巾的时候起到一半,衣服被拽了一下。
只拽了一下,手上没劲,又掉下来了。
然后气若游丝地“唔”了一声。
萧夜重新蹲下,在黑暗里望着他,问,“怎么了?”
他声音轻,喻禾星听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睡过去了,萧夜见他不出声,去洗毛巾。
rtf从教练的队员都没什么经验,发烧了怎么办还得现场上网搜,搜出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离谱。故而决定去医院,但病患本人不愿意挪地方,总不能几个人架着抬去医院。
好在萧夜来了。
从喻禾星的房间里出来,是因为山竹迟迟没送水进来,出来了才发现rtf一群人围坐在客厅。
“萧队。”谢教练见他出来,“小喻怎么样?”
“昏昏沉沉,意识模糊,这是怎么了?”萧夜问。
山竹叹气,“华西杯被举报投诉了,因为比赛现场很多选手出现感冒发热导致状态不佳,你也知道我们二线队少有替补,他们冷气开那么低……哎,现在战队、粉丝都在投诉,不知道冬季对抗赛还能不能去。”
这的确是件棘手的事,一屋子人愁眉苦脸的。
“冬季对抗赛的主办方怎么说?”萧夜问。
“那边倒还没说什么。”山竹说。
萧夜点头,思忖片刻,“这样,谢教练,你想办法从华西杯现场要来一段监控,就是喻禾星打完比赛立刻跑去卫生间,回来之后不愿意上台的那段,再让他休息一个小时,送他去医院检查,抽血,以证明我们冠军队的中单在比赛时身体也很不适。有备无患。”
“好。”谢教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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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喻禾星缩回被窝里,被子蒙上脑袋。
萧夜倒了水,杯子里放了吸管,拽下被子,替他换上新的退烧贴,“你听话一点,华西杯被投诉了,恐怕会有很多战队拿选手身体不适做文章,你也得去检查一下,拿个检查单在手上,证明你这个冠军打比赛的时候身体也很不适。”
说着,他用耳温枪又测了一遍喻禾星的体温,“而且你体温不降,本来就应该去医院。”
说完,萧夜放下耳温枪,俯身托着喻禾星的后脑勺,环住他肩膀迫使他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喝点水。”吸管递到嘴边。
喻禾星却歪了一下头,打量他,“今天de没训练吗?”
“我请假了,少操心。”萧夜应了一声,“喝水。”
然后说什么都不挪窝的喻禾星在十五分钟后被萧夜搀扶着出来了,脸白得吓人。
“我陪他们一起吧。”赵剑站起来,“你们就在基地研究一下那个监控录像的事儿。”
“好。”萧夜点头。
医院是个节奏非常慢的地方,急诊也不例外。
小婴儿在候诊厅里哭得撕心裂肺,大人们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夜去挂号了,赵剑在陪着他。
“萧夜干嘛去了?”喻禾星显然脑子不太转,问赵剑。
“给你挂号去了呀。”
“哦。”喻禾星小脸惨白,嘴唇干得起皮,说话喑哑,“那得花钱吧。”
赵剑无奈,“没事儿,你安心等着吧,要喝水吗?”
“我有医保。”喻禾星忽然说。
“啊?”赵剑没懂,“所以呢?”
不出声了,这是烧糊涂了?赵剑叹气,“我去护士站那借个耳温枪,马上回来。”
“喔。”喻禾星点头。
这边赵剑离开后,喻禾星环视一圈候诊厅,吵得他耳鸣,而且感觉视野有残影,像是显示器接触不良,画面一直在抖动。
晚间急诊的人不少,所以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还是得乖乖排队。喻禾星惦记着自己是有医保的人,一时思维转不过来,拗上了。
他自小就拗。
于是从候诊厅的长椅站起来,踉跄着站稳,循着“挂号缴费”的指示牌慢吞吞地走。
急诊的顶灯很亮,亮得刺眼,诊室门前挤着三五个人,试图透过门上的竖条磨砂玻璃去看里面的情况。
抱孩子的,搀扶老人的。
喻禾星感觉自己跋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了人工缴费的地方。
萧夜的辨识度很高,个头在人群里很显眼,而且今天他穿的是第一次见面挨抡的黑色连帽卫衣。
前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慢,萧夜已经有些急了。
然后的衣服下摆被拽了一下。
回头,一怔,“你怎么跑过来了?”
喻禾星抬眸望着他,手没松,哑着嗓子说:“我有医保。”
排队的地方很挤,萧夜拉过他手腕,兜猫儿似的把他护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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