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站在岸上,却仍感觉泡在水里似的,上下起伏,险些站不住。
她以为自己不是给些甜头就灿烂的人,此时却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什么东西在咕嘟咕嘟往外冒泡。
仍记得第一回被他带回家,那天早上,她先醒了,却发现身边的他早已不见踪影,位置都是凉的。后来才知道她进的是客房,而他从不在客房留宿。
来送东西的周炜八看见她从客房出来,先是一惊,随后向裴观宴确认她的身份。
裴观宴当时端着杯茶,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界定两个人的关系。
她以为那一分钟极为难熬。直到周炜八小心翼翼问:“女朋友?”
裴观宴没否认,才结束这场审视。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接近他,就不只有利用的目的。
现在天平仍然在倾斜。
她抬头,看见裴观宴逆光的面容。
纤细五官透露出精明感与贵气。
他该是那种斯文败类的人,只是平时并不如何斯文,反而多几分浪荡。
她倏然浑身一颤,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胆寒。
她触摸了他的恶,却依旧因为他给的蜜糖而欢喜。
为什么会这样?
裴观宴见她犹豫,并不询问,只是低头浅啄了下她的唇。
她的理智于是烟消云散。
鬼使神差地垫脚,搂住他的脖子,奉上自己玫瑰瓣似的唇。
裴观宴没客气,加深这个吻。
不知道是谁发梢的水滴滑下,落在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唇处。
靡.丽.艳泽。
唇舌被索取掠夺时,她踩在轻飘飘的云端,只有一个念头:
陪他下坠又何妨。
......
“一一韶伊韶小傻,你疯了?”
“我特么写的是剧本,不是让你堕入情网的咒语。”
姚宁家里。
短发背带裤的女孩正在沙发前叉腰走来走去,手指头伸出来指指指,就差戳到韶伊脑门上。
点不醒她也得让她吃点苦头!
恨铁不成钢!
韶伊在姚宁身前的沙发上坐着,低头抱着纸盒。
她掀开盖子问,“要不你先吃点?好不容易买的......”
月枫楼的点心不好买,没预约的话需要排几小时的队,她是记挂着姚宁喜欢吃,不然打死也不去遭这份罪。
“吃吃吃,我都叫你气饱了。他裴观宴是不是给你下什么迷魂汤了?我先前那个傲气娇娆的韶伊哪去了?不是说好的叫他解约你就远走,现在已经想永远留在这了?”
“跟他在一起是一码事,解约是另一码事......”韶伊说。
她理智全随着裴观宴那句“她是我女朋友”飞走了。
勤勤恳恳的筑堡人,被他弹指间的潮汐冲毁,溃塌。
姚宁很头痛。
相当头疼,她当初提出要帮韶伊演戏利用裴观宴时,怎么也没想到有今天。
韶伊从在电影学院时,周遭全是俊男美女,可她当时一心扑在专业课上,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甚至在全校公认的校草向她表白时,所有人都认为她一定会高兴地答应,可她没有。
她一直以为韶伊对情爱没有兴趣,现在想想,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哪有小姑娘能用初恋招架裴观宴那样的人?
悔不当初。
她长吐一口浊气,决定换个方向劝。
“你记不记得上回,裴观宴过生日那回?你在家里苦等十二个小时。”
韶伊当然记得那回。
春节期间,他把她叫去解了几天的闷儿,她偶然得知他的生日在春节后,于是约好一起过生日。
结果生日那天,她从清早等到半夜,蛋糕的奶油都要被暖气热化了,他也没出现,第二天清早,才来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喝多了。
“他家里有事叫他出去了。”韶伊无力地解释道。
“c。”姚宁着急,骂了句国粹,“这事我当然知道,你当初跟我吐槽的时候说过,那时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那时韶伊像姚宁现在一样愤怒,从旁观者的角度观看戏中“韶伊”和裴观宴的故事。
可现在她整个人都入戏了。
“我的意思是,虽说是我给的剧本,难道你就没感到‘韶伊’的悲哀?还要学飞蛾扑火?韶伊,你几岁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被姚宁骂着,韶伊感到羞愧。
她知道姚宁的脾气,耿直仗义,见不得朋友受欺负。
“姚宁,你记不记得咱们参加艺星在南元市的活动?那回我跟你说,我碰见了自己crush。”
姚宁想了下,是有是这么回事,是为了宣传某剧,公司投入很大,所以宣传格外卖力,上到总裁,下到没什么名气的艺人,全都参加了。
晚宴时人烟混杂,韶伊忽然扯扯她的袖子,一脸惊喜地说遇到了自己的crush,她问是谁,韶伊扬起下巴一指。
她当时只看见近处一个路过的国外男模,还怂恿韶伊去要微信,韶伊不去,还是她亲自出手才让两人加上好友,结果最后这事竟然不了了之。
现在想想,那方向指向中心位置,后来裴观宴出席活动似乎也经常站在那里......
“......你的意思,不是俄罗斯男模?”
韶伊点头,确实不是那个漂亮的俄罗斯男模。实际上,她当时一眼看见裴观宴那张脸后,根本没注意过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