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下课铃终于响了,同学们懒懒散散的朝食堂走去,唐果果慢条斯理的整理着笔袋,装进包里,顺着人流走出了教学楼。她没有直接去食堂,孤身一人来到校园最僻静的大榕树,慵懒的靠在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斑斑驳驳,唐果果闭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惬意。大学已经二年级了,年纪越大,唐果果感觉自己的心越沉重。以前她和母亲在一起生活日子还算过得去,虽然清苦,可很快乐。可如今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让她去医院检查,她却总说:“年纪大了,哪有没有小毛病的,小毛病就去医院检查,人家会说闲话的。”而唐果果知道她只是心疼检查的那点点钱而已。
“就知道你在这里没有去食堂。”
唐果果睁开眼看向来人,这个短发精炼,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好闺蜜柳思烟,她旁边那个阳光帅气大男孩就是她龙凤胎的哥哥,柳晨。
“你们怎么过来了?”唐果果坐直身体,微笑看着柳思烟,顺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地方,示意她坐下。
柳思烟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坐在唐果果身边,佯装生气道:“哼,非要做个独行侠吗?自己出来就不会叫上我?我和哥哥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是是,柳大小姐,我这不是顺道走过来了,才没有叫上你嘛,不要生气啦,我错啦!嘿嘿……笑一个。”
唐果果顺势将下巴放在柳思烟的肩头,撒娇地说着,站在一旁的柳晨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二人。
“果果,听说这次考试你又考了全系第一,你要不要这么努力啊,也给我个考第一的机会。”
柳思烟转过头嘟着嘴埋怨着,语气里却透着高兴的味道,她真心替唐果果高兴,唐果果七岁的时候,她父亲和母亲就离婚了,她父亲狠心的将她和她母亲赶出了家,这个从小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就变成了有妈没爹的苦孩子。唐妈妈更是没日没夜的每天打着零工,说什么也不让上学的唐果果打工赚钱,怕她耽误学业,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唐果果学习一直很优秀。
“考第一又怎样,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赶快毕业,然后有一份差不多的工作,观的收入,就心满意足了。”
‘主人,来电话了!主人,来电话了!’
唐果果听到手机铃声,拽过包包掏出手机,陌生号?
“喂,你好。”
“……”
“什么!好,我马上就去。”
唐果果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脸的恐慌,吓得身边的兄妹俩齐齐的看着她,异口同声的说道:“怎么了?果果。”
“我妈,我妈昏倒去医院。我先走了,思烟帮我给老师请假。”
唐果果话还没说完就急匆匆的朝大门跑去,身后的柳思烟大声的喊道:“你路上慢点!不要着急,我帮你请假。”
唐果果没有回头,满脑子都是母亲的身影,根本没有听清柳思烟说了什么。出了校门,唐果果钻进了一辆出租车上,急急地说着:“师父,麻烦去省立医院,开快一点。”
“好的。”
唐果果深吸一口气,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看着屏保上妈妈的照片,眼泪装满眼眶,迫不及待的流了下来。早上走的时候就看到妈妈的脸色惨白,就应该带她去医院的,都怪自己太傻,妈妈说没事竟然作罢。
出租车司机人很好,看着小姑娘急急忙忙从学校出来,赶忙寻了一条最近的路,一路疾驰来到医院门口。唐果果打开车门,刚要往医院跑去,回头突然想起来,还没付车钱,慌忙转身翻包里的钱包,出租车师父打开车窗户,柔声的说着:“小姑娘没有找到就别给了,赶紧进去吧,就当大叔专门送你了。”
唐果果一听眼泪哗就下来了,还是掏出了二十块钱递给司机叔叔:“叔叔谢谢你。”说完就转身就跑进了急诊室,偌大的急诊室,唐果果看着来回的行人,她该找谁问?
“你好,请问刚送进来一位昏倒的四十多岁的女子在哪里?”
“你就是她家属吧?我刚才给你打的电话。”
“是的,那是我妈妈。请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唐果果瞪大眸子,猛咽着口水,气喘吁吁的看着对面的护士。
“现在具体情况还不能肯定,得检查后才知道,医生初步诊断,可能是脑肿瘤。你现在在那边椅子上坐会吧,她现在去检查了,一会儿就回来。”
护士说完就去忙了,唐果果咬着下唇站在那里,脑肿瘤?怎么会是脑肿瘤?怎么会这样?唐果果像个傀儡一样失去了生气,怎么坐在椅子上的自己都不知道。呆呆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嘈杂的急诊室里,唐果果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
妈妈独自一人照顾唐果果,七岁之前是这样,七岁以后更是这样。以前,爸爸为了唐氏企业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好几天回来一次,唐果果见到爸爸的时候少之又少,就算偶尔见到,也是爸爸在和妈妈吵架,他们好像见面就会吵,吵急了,爸爸会对妈妈拳打脚踢,唐果果每次都会跑过去救妈妈,没想到,爸爸连她都会打,呵呵……其实一切都是有理由的,直到七岁唐果果生日,她才知道,原来爸爸并不爱妈妈。
十三年前,唐果果一早就起来了,那天她很高兴,因为这天是她的生日,妈妈前一天晚上告诉她,爸爸今天回来和她一起过生日。唐果果早上就打扮的漂漂亮亮,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等着爸爸回来。刚开始唐果果还怀揣着希望一直到中午,唐果果一口饭也没有吃,一口水也没有喝,不管保姆怎么喊,她都不进屋里,总说,她要在院子里等爸爸回来。
中午的日头照的唐果果睁不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唐果果看着别墅外的大马路,连个人影也没有,更没有爸爸的那辆车开回来。唐果果坐在秋千上听到了妈妈在给爸爸打电话,他们俩又吵起来了。
“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会回来吗?”
“……”
“今天可是果果生日,你答应她的。”
“……”
“唐文浩,我不管你怎么对我,可是果果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七岁之前的生日,你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果果她一早就坐在院子里等你,中午饭都没有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
“唐文浩!唐文浩!你不能挂电话!唐文浩!”
唐果果低下头,笑了,任谁也不会想到在一个七岁女孩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这时,从大门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到唐果果身边,递给她一包奶,小男孩从早上就在窗口看见唐果果,坐在秋千上没有离开过。唐果果抬头看着男孩,又看了看那包奶,始终没有接过去。
“你不吃不喝,受苦的只能是自己,不疼的你的人,就算你绝食,他也无动于衷。”
男孩看着垂着头的唐果果,默默的说着。唐果果还是没有抬头看他,就在这时,大门外有开车门的声音,唐果果眼里闪着精光,从秋千上下来,刚迈出一步就看到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走进来,这个人就是唐文浩的母亲,唐果果的奶奶,孙梦。
孙梦瞥了一眼唐果果,又看了看唐果果身后的男孩,一脸嫌弃的说道:“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母亲是狐狸精,女儿才七岁就学会勾搭人了,哼,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孙梦不再理会唐果果,抬脚走进厅,就朝妈妈脸上甩了一巴掌,妈妈吃惊的看着她这个所谓的婆婆。
“温寂柔,别用那种恶心人的眼神看着我!刚才文浩打电话,听说你竟然打电话打到公司去了!不就是过个生日吗,竟然敢打扰我儿子的工作!哼,你还跟他在电话里吵?你这个狐狸精还要不要脸?”
温寂柔捂着脸颊,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毅然决然的看着婆婆说道:“妈,我……”
“别叫我妈,我可不是你妈,你妈是谁我都不知道。哼,当初我就跟文浩说娶媳妇就要娶个知书达理,门当户对好人家的女儿,可他就是不听,带回来个没有结婚就怀孕的女人,生个男孩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女孩。怎么?生个女儿就想要上天呀?这唐家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最好安分点。不要再给文浩添麻烦。我今天来就是警告你,再不安分就离开唐家。”
孙梦说完转身离开了别墅,唐果果看着妈妈,暗暗发誓,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过生日了。
“妈妈,不要哭了,果果再也不过生日了。果果也不找爸爸了,果果只要妈妈就够了,妈妈不哭了。”
唐果果哽咽的说着,温寂柔蹲下来抱着女儿,抬手擦了擦果果脸上的泪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果果,妈妈不哭了,今天,妈妈陪你过生日好不好?爸爸他,太忙啦,可能不能过来了。果果……呜呜……”
温寂柔实在忍不下去了,抱着唐果果就哭了起来,站在门口的保姆也默默流着泪。
“妈妈,我不要爸爸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温寂柔抬起头,微微点点头:“妈妈不哭了,果果也不哭了。爸爸是爱你的,果果要相信爸爸。”
唐果果没有回答,她已经七岁了。爱与不爱,她心里分得清楚,只要妈妈就够了。唐果果不恨爸爸,但是她恨奶奶,唐果果七岁,从来不让她喊奶奶,更不让唐果果和温寂柔回唐家老宅,今天她所谓的奶奶已经说的很清楚,她不让妈妈喊她妈妈,唐果果就没有奶奶。
唐果果和妈妈一起吃完饭,在沙发上窝着看动画片,直到天黑了,爸爸回来了,听到爸爸的声音,唐果果心里还是有一丝高兴地,可就在开门的那瞬间,唐果果的梦,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