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的爪子上头有些粉末样的东西,奴婢用银簪子尖儿将那粉末从猫爪子上头扒下来收在帕子里头了。”
丫鬟站在远处将帕子展开,粉红的帕子上头有些许白色的粉末,仔细分辨,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另一条帕子里头则是搁着那根银簪子,徐悦秋发现那银簪子的尖儿部分,都有些发黑了……
林璟如今在国子监任职,每日回府都十分准时。
他这一日如常的回了公主府便去了见四公主,瞧着他回来四公主便叫人摆了晚膳。两人坐下来,四公主便直接和林璟说,“小姑子虽说出嫁了,但在京城里头没有什么别的依靠,你和公公又都在这府里头住,到时候便让小姑子一家也过来住,不过是叫人收拾个院子出来罢了,倒也便宜。”
林璟没有即刻答应下来四公主的话,只是同四公主说,“姐姐来的信里头说着除了姐姐、姐夫和外甥、外甥女以外,连着公公婆婆还有姐姐的小姑子也一并要到京城里来的,若要住进来公主府,总归要扰了公主的清净,也不怎么的合适。”
这拖家带口的,一大帮子人确实就不怎么合适了。四公主原也只是想着,不过是让这府里头多住几个人罢了,她同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什么交集,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她不是非要他们住进来,不来她确实要省事些。因而听过了林璟的话之后,四公主便没有了异议,说他看着办就是。
林璟一点了头又在这个时候再同四公主提起了自己的大哥林琦。自己的大哥当年犯错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且如今还记得是犯了什么样的错。后来自己的大哥回到富阳娶了大嫂,相继和大嫂生下三个孩子,感情不咸不淡,日子却也那么将就着过了。
他如今提起来自己的大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着废太子被押到了富阳去看守起来的事。林琦如今就在富阳当着差、任着职,他可能是多心也多虑了,可总觉得还是让自己大哥离开富阳的好。不是非要来京城不可,只是还是别待在富阳的好。
林璟思忖间已和四公主说道,“这桩事情求公主办一办,确实为着我的私心。倒不是说一定会怎么样,可是总想着稳妥些好。姐姐来了京城,同富阳的人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可自己的大哥还留在那里,总怕万一有了牵扯。”
一旦牵扯上了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杀身之祸了。林璟素来知道自己大哥有些小聪明,也有些自以为是,哪怕谈不上多敬爱这个大哥,到底还是不希望他有什么事情。
“你大哥……”原本四公主想说李琦这人没有什么才干又没有什么才华,就是想提拔都提拔不起来,因为她先前和自己的二皇兄提起过,便了解到了一些,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夫君未必是想着要提拔自己大哥,便止住那话头。
“这事儿我会同二皇兄提一提的。”
林璟见四公主似有所想法,便又再补上了一句:“就是不成也没关系,左右只是想着要能够成就稳妥一些罢了。原本是没有什么可能性出事的,只是我思虑过多,才会提出来这个。”
李妍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也将这事搁在心里头了,到底觉得这些话题都无趣,便转而笑得狡黠、带着一点儿调笑和林璟说道,“我今儿个进宫见父皇了,正好二皇姐也在,带着孩子去给父皇瞧了。父皇便问我什么时候也生个外孙给父皇抱一抱,我只得说不能光我一个人努力。”
顺利的看到林璟红了脸,李妍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听到林璟低声和她道,“总归今晚我再接再厉便是了。”倒叫她忍不住也红了脸了。
林媛不怎么着急自己嫁妆里头的铺子、庄子收益的核查,可总有的人是着急的。
宝兰本来不知道福贵和福贵家的竟然贪了少夫人的嫁妆铺子的收益,原本还想着许是替少夫人管铺子是个肥差,加上富贵家的真心希望她好才会对她那么好、出手那么大方的。她知道少夫人盘查自己嫁妆里铺子、庄子的账册的时候已经很迟了,如今只是外院一个洒扫丫鬟的她实在没法子知道太多的消息。
福贵家的没有想到林媛会这么突然查起来账册,还是用的侯夫人给的人。其实铺子的掌事,从那些过了自己手的收益进项里头漏一点到自己兜里是正常的事情,只要账面上做得好看,每每交上去的进项都不算少的话,多半是不会在意的,也是因为完全不懂。
可是,令福贵和福贵家的没有想到的是,林媛这一次是一点一滴就清查得十分的清楚。账目有半分不对,都要揪了掌事的来盘问、重新核对,且每每都是一抓一个准儿。那些被揪出来的掌事的交没重新交上去差了的银两,福贵家的不清楚,可打听到的消息,都无一不是说被少夫人的手段给吓着了,哪怕有半分的失误都被揪了出来之类。
这些消息让他们感动惶恐,尤其是林媛将账目核对的很慢、很细,眼看着到现在还没有查到福贵掌管的铺子里头的账目。想要重新做账是不可能的,漏出来的银两没有办法重新填补上去,他们才会像是受刑一样不得不煎熬忍受着。
说到底,也是他们觉得林媛并非那种毫不留情的人,会因为半点不对就将人给往死里头去整。正因为这样,让他们也有了侥幸的心理,想着说不得就算发现了不对劲,看其他的掌事都没有出什么事情,只要将银钱补上,好好的认个错,也就没有事情了。
福贵家的找上宝兰,首先是想要让她去探一探内院里头的消息,其次也是想要让她将自己送出去的头面给拿回来。做的衣裳是没有法子了,可头面还是值些银两的,她正是忙着凑银两的时候,有一点也都是好的。
平日里还算是机敏的宝兰在听到福贵家的让自己想办法打听打少夫人查账目查得怎么样了,又说自己急需用钱,能不能将那头面还回去这些话,竟就一下子开窍明白了福贵一家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宝兰被福贵家的拉扯到了角落,这会她听了福贵家的话,只瞪着一双俏目,拒绝了福贵家的话。
“那可不行!我现在已经被贬成一个小丫鬟了,以后再难翻身可不想再继续做什么错事了。干娘,先前的那件事情,我知道怪不得你,也是我自己贪心了,竟想着是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想着自己说不定可以傍上少爷。干娘你给我出主意,就算事情没有成,我也是很感激你的,可这个事情,真的不行。”
宝兰说完这些话,又觉得有些变扭,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说。
福贵家的一听到宝兰直接就拒绝她的话,又见她一副倔强的样子也不好相逼,只得说,“是,没有错,干娘以前好的时候,惦记着让你也跟着好。如今干娘落魄了,你也就和其他人一样完全不想管干娘了。行,没有什么不行的,干娘不识几个字,也懂些道理。其他的不多说,你把那副头面还给干娘成不成?”
宝兰心想竟还惦记着那送出去的头面,而后不耐烦的再说上一句,“行的,干娘你同我去我屋子取。”
福贵家的听到好歹是把这一副头面给要回来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应了一声,跟着宝兰去了。
正当福贵家的跟着宝兰去把头面给取到手不多一会儿,她就得知了自己丈夫被少夫人传去了问话的事情,当下顾不得太多就急急忙忙的赶往了南溪院。
她一个府里头的下人,不经允许是没法子见到主子的,因而虽是到了南溪院,也只能够在在院子外头等着。
谁知道林媛是早就等着她过来,让人盯着她,她一过来了,自就让丫鬟将她带进了抱厦。福贵家的跟在碧纱的身后,一步一步走得都虚浮,好像每一步都轻飘飘的那般,她怀里头还揣着那副头面,这会儿竟觉得分外沉甸甸的。
丫鬟搬了一个玫瑰椅给林媛坐着,又在她手边摆了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头搁着茶盏和点心,一摞账本也放在小桌子上头,另外几名丫鬟则在林媛的身后侧站着。福贵家的进来的时候,福贵正坐在一张小矮凳上,样子看起来有些佝偻。
到了抱厦里头,和林媛行过礼她也得了一个小矮凳坐,就被林媛安排在了自己丈夫身边坐着。她坐稳当以后,林媛便说,“正好,这桩事情原也牵扯到你们两个人,都来了也更好处置一些。”
林媛说了这似有所指又有些意义不明的话后,搁在小桌上的手指尖略点了一下桌面,说,“碧衣,念给他们听听看。”
碧衣应了林媛的话,便就开始照着几页纸张念了起来。福贵和福贵家的听着那些话,险些坐不住了。那里头将他们贪了哪些、都是怎么贪的,竟都说的一清二楚,且还给了一个总数目。两个人想要对视又不敢对视,心里头是打着颤儿,觉得现在这和他们想象的,差得实在太多了些。
“我自以为自己还是很宽松的,往常也没有仔细查过这些帐,也是想着你们劳累,就算稍微多补贴一些,也是应当的,只要不过分,我也不会去计较太多。可你们也是没将我当个主子看,胆子大得很,怎么着?一边贪着主子的银钱,一边想着往主子身边送人邀宠,这算盘打起来就是噼啪响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