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何县令的府邸,但依照官职尊卑,他是不配坐在主位的。
赫连邵来得匆忙,身后只跟了一个亲兵,原本掌柜也要一起的,可考虑到镇上许多人都认识他,掌柜只得作罢。
待赫连邵在主位坐下,何县令拍手让人开宴,戏班子暂时没上,还要等他观察观察京中将军的喜好。
酒过半盏,赫连邵状似不经意地问:“本将军听说镇上出了西瓜,可是真的?”
“……”何县令沉默片刻,干涩回答,“回将军,是真的。”
西瓜,御前之物。
何县令百般逼迫,就是想靠西瓜往上爬一爬的,可惜天算不算人算,他自己还没捞到什么好处,就让京官得到了消息。
他倒想瞒着,可他瞒得住吗?
几息之间,何县令已经有了主意:“不敢欺瞒将军,下官治下确是出了西瓜,下官也曾打听过,原来是一瓜农侥幸种出来的。”
“哦?”赫连邵抿了口酒水,“何大人就没仔细查探一番?番邦的作物要是能查探出种植方法,报上去了,也算一笔功绩。”
“正好本将军不日返京,何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本将军代为上奏。”
何县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将军是说?”
赫连邵浑不在意:“本将军有的是军功,还看不上你这芝麻大小的东西,倒是本将军好吃,何大人可有路子,先让本将军尝尝那什么西瓜。”
何县令那颗上蹿下跳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了。
好家伙,不是跟他抢功的,而是帮他高升的!
再看主位上的将军时,何县令仿佛在看金娃娃,言语诚恳了许多:“下官已经打听到,那瓜农家中还有四五百西瓜,可是……”
“怎么?”
“下官曾亲自到访,可那刁民冥顽不灵,不仅不愿向朝廷捐赠种植之术,还对下官出言不逊,不瞒将军,下官今日刚将那刁民下狱,先给他个教训。”
何县令面有愤色:“傍晚时狱中来报,狱卒对那刁民用了刑,甩了几十鞭子,也不见他改口,实乃刁民,大刁民!”
“你说什么!”主位上传来一声震响,赫连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震惊之下,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啊?”何县令茫然,“怎、怎么了?”
赫连邵呼吸重了几分,再没耐心跟他绕圈子:“你说那人在县衙大牢里?去,带本将军去见见!”
“将军是想……”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点!”赫连邵抓起手边的酒杯,劈头盖脸地砸下去,何县令躲得快,没被砸到,却也被洒出的酒水浇了一脸。
何县令彻底懵了,不明白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恼了呢?
他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问,只好呐呐应是,穿着一身已经湿了的袍子,招呼下人准备马车。
就在这时,他后颈一凉,双脚不受控制地离开地面。
他愣愣地抬头,才发现原来是被赫连邵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赫连邵等不及马车,他自己也是骑马过来的,把何县令往马背上一扔,驾马飞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
“今天逮捕的那刁民呢?”何县令刚说完,后脑勺就被拍了一巴掌。
这一路走来,他心中隐有猜测,可又不相信一个乡下的泥腿子能跟京中大官有联系,又是惊疑又是恐惧,如今挨了一巴掌,心中也没生出多余的想法。
狱卒看不懂这两人的关系,唯唯诺诺地去开门。
洛长青被关在最外面的牢房里,里面只有他一个,因为下午刚被用了私刑,外衫破破烂烂的,不过观他神色,除了脸色苍白些,倒没其他问题。
“还不快去开门!”不等何县令说话,赫连邵先激动了,踹了狱卒一脚,自己则扒到栏杆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哥。”
牢房里灯光昏暗,洛长青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他半天:“你怎么来了?”
“就……我不小心路过这里。”赫连邵跟掌柜商量了一下午,也没找出一个合理的说法,现场发挥更是漏洞百出,“我回京,正好路过哈哈。”
“路过县衙大牢?”洛长青冷笑,见狱卒开了牢门,起身走出去,摘掉衣服上沾的杂草,低头看见前胸上的血痕,又说了一声,“见笑了。”
赫连邵瞬间红了眼眶,满腔怒气都奔向何县令:“就是你个狗官!”
“我我我……”何县令两股战战,扑通一声跪下,“饶命,大人饶命!”
赫连邵作势要打,不想刚抬手就被洛长青扼住了手腕,回头看,当事人可比他冷静多了。
洛长青只是疑问:“我的消息还没发出去,你怎么找来的?”
洛长青在柳村定居,却也留了一手后路,多多少少能联系到一些曾经的旧部,而他愿意容忍牢狱之灾,也是想落实县令罪责,一劳永逸。
县令说他顶撞父母官、无视尊卑。
洛长青也是这样想的,残害上级,为官不仁,该如何处置?
赫连邵顾言其他:“哥,你说要如何处置这狗官,我帮你解决了他……我听说你娶了妻子,什么时候能给我引见一下嫂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小我先说
快要开学了,这几天在赶文献翻译的作业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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