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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八乡就出了江清与这么一个大学生,江家的小平房快要被踩破门槛了。
一多半是来看稀奇,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看起来又高贵又威严,乡亲一辈子没有出过镇子,外面的世界跟外太空一样无法想象,江清与可就是要走出去的大学生了,江家可真是组上冒了青烟。
“小梦那真是个好姑娘,模样不用说了,也能干,你说家里就两个大男人,没个女人操持,日子始终是稀里糊涂的,不说远了,去年清与这孩子摔了腿,你镇上家里两头跑,饭都吃不上热乎的,这要是结了婚,放手做活就成了,哪里还用操心家里,婶子也是看你们兄弟两个不容易。”
江清与正要进门就听见这一大段话,扶着门框不想再往里走了。
这是第几个了?拿个录取通知书跟炸了媒婆的窝,他盯着地面只在心里吐槽。
“我还没想那么远的事,清与念书多的是用钱的时候,就别去拖累人家了,这事等过几年再说吧,多谢婶子好意。”江穆拿过水盅喝了口水,抬眼就瞥见了江清与。
中年女人还欲再劝说,跟着江穆的视线一转头,也看了门口的江清与,刚才的话题转了个弯,笑说:“哦哟,这是大学生回来了,正说呢。”她手在大腿上缓缓拍了拍,不敢继续撮合婚事,没话找话地继续说着,“你哥可算是没白费苦心,你这有出息了,往后可千万得想着他啊。”
江清与脸色不太好,进来坐到江穆旁边的条凳上,“我哥我不想着他谁想着他?”
江穆抬手在江清与的背上抚了抚,知道这是让他听见了,只淡淡地笑着。
中年女人被呛了一句,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说了几句就走了。
这下屋里就剩下江穆和江清与两个人。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屋子里没有开灯,江清与起身要往厨房走,手就被江穆拉住,“这又是怎么了?给哥笑笑。”
江清与脚尖踢了踢凳子腿,“我去做晚饭了。”
手从江穆的手里抽出,江穆坐着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这弟弟怎么了,小时候都没有这么爱使性子,突然就见不得有人上门来撮合他的婚事,前两天一个媒人差点没让他直接赶出去。
厨房的白炽灯光线昏昏暗暗的,只能照到一边的灶台,江清与蜷在角落里生火,江穆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江清与小小的一张脸被火光照得红扑扑的,大热的天,额头上还布着汗,他走过去接过了江清与手里的柴火,“我来。”
江清与沉默着起身去案板上切菜。
“过两天镇上就开工了,估计得一周回不来,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要不要去买两身衣裳,开学穿?”江穆抬眼去看拉着一张脸的江清与,越发觉得孩子大了,心思越来越难猜。
锅里的水见开,热气蒸腾而上,江清与转身丢了一把面进去,“不买。”
江穆挣钱的辛苦他从小看到大,江清与早就在心里默默盘算,等开了学过后,要去找个兼职什么的,好让江穆别再这么辛苦,但他现在心情有点坏,心疼也只放在心里,说出来的话没有温度。
“买两件,开学怎么能不穿新衣服呢?”江穆又往灶口里添了一把柴,他还把江清与当小孩儿,脑子里浮现出四五岁的江清与过年时穿上新衣服满脸雀跃的表情,自己脸上也跟着带上了笑意。
啪嗒一声把江穆从这种回忆里面拉出来,是江清与放菜刀的动静,紧跟着还有他没好气的声音:“说了不买,钱你自己攒着结婚用吧。”
江穆无奈,看着江清与的背影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开口道:“哥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的,你刚不都听见了,我没答应。”
“因为我上学要花钱,不想拖累人家,等不需要花钱了再结婚是吧!”江清与气急地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的无理取闹。
“怎么?你真要哥打一辈子光棍啊?”
江穆本来玩笑似的询问,但江清与却不当做玩笑,只觉得江穆是把他当成拖累了,估计要是没有他,江穆早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一下子就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情绪,眼眶绯红,转过身瞪着江穆,“你真的要结婚?”
江穆也被他这反应给愣着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又有点自责,深觉不该开这种玩笑。他们父母早逝,江清与从小就依赖他,担心自己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不再关心他而产生抗拒心理也很正常,不是有那什么俗语来着,娶了媳妇忘了娘,他们没有娘,江清与估计是怕他娶了媳妇就忘了弟弟。
“哎哟,怎么还要哭了?”江穆起身走到江清与面前抬手要把他眼角的泪擦擦,被江清与偏头躲过了,江穆叹了口气,“我不结婚,哥只想看着你长大成家就行。”
江清与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只是听见了江穆这类似于承诺的一句话,就没那么恐惧,有了这句话,江穆就还是他一个人的。他把切好的菜抓进锅里和面一起煮,撇了撇嘴说:“我不成家,我们两个一家不就行了?”
江穆拍了他后脑勺一
', ' ')('下子,“说什么傻话?”
“没说傻话,我就想和哥你一直在一起,哥你不想吗?”
江穆无语了片刻,又好气又好笑,拿手在江清与的肩膀上按了两下,“要不说还没长大呢。”说完摇摇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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