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摆好了碗筷,他冷着脸瞧过去:“还坐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沈姝抬头看向裴云谦,温声应了一声,起身迈着步子走上去,站在裴云谦对面:“多谢……将军。”
此时,若是再不说声谢,就有点太不识时务了。
裴云谦自顾自的吃饭,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低低的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沈姝小心翼翼坐在桌旁,才注意到桌上的菜式有一道算一道,竟都是她爱吃的。她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忍不住抬头看向吃得正欢的裴云谦。
抬眼看过去,沈姝呼吸瞬间顿住,只是没想到红烛下,竟是另一番光景。
裴云谦端坐在桌旁,红烛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勾勒出线条分明的清隽异常的轮廓。鸦羽般的长睫微微抖动,眼尾一颗红痣分外撩人,如墨般的瞳仁微闪,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扭头看过来。
接着,只听“啪嗒”一声。
沈姝筷子掉了。
裴云谦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向掉在桌上的筷子,随即收回目光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伸手夹着盘子里的菜,漫不经心道:“好看?”
沈姝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裴云谦看了半天,脸上顿时浮上一抹红晕,连忙别过眼用力的摇了摇头。
见状,裴云谦抬了抬眼皮,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扬了扬下巴:“不好看?”
沈姝意识到不对味来,顿时收回目光,抬手捡起掉在桌上的筷子,把头埋在自己碗里,旁若无人地扒着饭,神情中尽是餍足。
天知道,一整天没进过食的她是真的很饿,刚才又被裴云谦吓得不轻,顿时觉得什么都比不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来得香,况且还都是自己最爱吃的。
良久,裴云谦余光若有似无地轻瞥了沈姝一眼,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弧度。
沈姝是真的饿,没过多久就将桌上靠近自己的几个盘子一扫而空,酒足饭饱以后才后知后觉,裴云谦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下筷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沈姝尴尬地放下筷子,轻咳了一声,低下头接着装她的大家闺秀。
见状,裴云谦收回目光在心中轻嗤了一声:装模作样。
裴云谦移开目光,唤来秦珣将桌上剩下的饭菜撤了出去。
屋内重新归于平静,裴云谦没再逼问沈姝刚刚在后院的事,静静坐在桌旁。沈姝也像刚才一样,低着头面色如常,只是手中不自觉绞着帕子,泄露了她的不安。
沈姝偶尔偷偷抬眼看一看裴云谦的脸色,心中思量着若是待会儿裴云谦再问及她刚刚在后院的事,她该如何回答才不会被灭口。
可两人相视无话,偶尔沈姝偷偷抬头,视线在空中相碰,裴云谦也仿佛没看见一般冷冷别开眼,一直沉着脸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姝原本以为,裴云谦坐一会儿觉得无趣便会将她赶出去或是自己出去,可屋内红烛燃烧过半,看看外头,多半已经三更时分了,裴云谦仍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沈姝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他真要跟她洞房?
想到这,沈姝心脏不自觉的颤了颤,虽活了两辈子,但她却从未经男女之事,若是……裴云谦今晚真的要与她洞房她该当如何?
可转念一想,既然她已经嫁给裴云谦,那他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好像也没有分床睡的道理,就算裴云谦真想做什么她好像也没理由拒绝。
正想着,沈姝抬起头便看到裴云谦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现在正坐在塌上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衣带,更是当着她的面将外衣脱了下来,只剩一件白色的里衣。
虽然刚刚已经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可亲眼看着陌生男子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沈姝还是呼吸一窒,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看着正褪下自己外衣的裴云谦,沈姝吓得不轻,说话都开始不利索:“裴……将军,你……你干什么?”
裴云谦手里拎着尚未搁下的衣衫,扭过头来抬眼看着沈姝,如墨般的瞳仁微闪,一脸理所应当:“脱衣服,你看不出来?”
闻言,沈姝胸口一阵憋闷,像是堵了一块棉花在胸口一般,上不去下不来,正如她现在一般,说不出话来,也无从反驳。
裴云谦坐在塌上,褪完衣服,又将脚下的靴子脱下立在一旁,转身掀开被子准备上塌睡觉。
就在他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扭头看向沈姝,轻怕了怕自己身旁的位置,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还不过来?”
沈姝嘴角抽了抽,这位爷这会儿终于想起来她这个大活人还在旁边站着,刚才宽衣解带怎么没想起来她还在?
沈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过去干嘛?”
“当然是睡觉。”
说着,裴云谦半眯着眼,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沈姝,挑眉道:“难道公主想让臣做点别的?”
闻言,沈姝难以置信地看着裴云谦。
这人!真是好不要脸!
沈姝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扭过头一把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裴云谦,自顾自往塌上走。
她先是将塌上的被子往外推了推,从里面空出一个刚好可以容纳一人的空间,接着沈姝心一横咬牙躺进里面刚刚腾出来的狭小空间,生怕自己半夜翻身打扰了裴云谦。
等裴云谦走回来,看到的床上沈姝身体僵硬,浑身紧绷紧闭双眼的画面,瞬间有一种自己好像在逼良为娼的错觉。
想到这,裴云谦皱了皱眉,脸上随之浮上一抹愠色,沉着脸冷声道:“公主睡觉不更衣?”
“本宫怕冷。”
闻言,裴云谦没再理会,自顾自俯身上塌,沉声道:“本将军夜里睡觉有个习惯,爱撕扯身旁人的衣服,公主可要当心。”
没等沈姝说话,裴云谦半阖上双眼,接着幽幽开口:“不过,你我已是夫妻,想来公主也是不会在意。”
闻言,沈姝“腾”的坐起身来,她又怎会不知道裴云谦此言何意,愤愤地剜了裴云谦一眼,便开始背着他将外衣脱掉,只剩一件白色的里衣,线条若隐若现。
裴云谦只不经意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藏在被子里的手骤然收紧,青筋暴起。
沈姝将脱下的外衣放好,重新躺下,只是如今没了外衣,她小心翼翼拉了拉身旁的被子,搭在自己身上一角,生怕招惹了裴云谦,天知道裴云谦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禁忌,她可不想重活一辈子还这么早死。
许是今天白日里折腾得有些累,躺下没多久,沈姝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红烛燃尽,原本呼吸平稳的裴云谦忽得坐起身来,双手撑在榻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映在身后的墙上,勾勒出清晰可见的轮廓,阴影之下,男人目光紧紧锁在旁边睡意正酣的女孩身上,眼中情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