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音回过神,抬头看他:“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男人抬手撩开窗纱一角,唇角意外地勾了勾,道:“流寇一事解决得还算顺利,所以这次回京我们绕扬州走。”
“什么?”
……
沈离音心中虽有不解,可她对扬州其实也有些好奇,她甚至还想着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或许能帮助她恢复记忆。只是她这边有所期待,沈弋蘅在得知此事后却一下变了脸,但姬容下的决定,无人能改,亦无人敢驳。
三日后,队伍如期赶到扬州,提早到达的聿扬已经租下一处宅院用以安置。
当夜,沈离音独自一人住在一间屋子,早早入睡,而与她一墙之隔的另一头,两名身穿深色劲装的青年进了屋。
“查的如何?”
姬容轻靠在椅背上,双臂搭在扶手处,十指相错着看着面前两人。
衣裳颜色偏红棕的青年率先开口:“回殿下,扬州城内姓沈的人并不少,唯有一家,其子孙在京中当官,经属下再三确认,那应该就是沈太傅家的老宅。”
“嗯,可有细查?”姬容轻点下颌。
“查了,只是那沈宅是一座空宅。”
“空宅?”姬容眉心微拧,“怎么回事?”
“属下问过附近住户,原本这宅子里就只有沈家祖母和孙女住着,但早在三年前祖孙二人悄无声息地就搬走了,之后也有人打听过她们的去向,却传出了两个说法。”
说到最后半句,青年语气略有迟疑。
“什么?”
“其一,说是沈家老人身体不适去了山中庵堂休养,孙女不放心也就跟着去了。其二,”青年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人说沈家的孙女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老人伤心过度这才去了山里静养。”
姬容眸光一凝:“死了?”
青年点点头,十分确定地说:“是,那人说是死了,但真相到底如何,属下和阿未还没有查到。”
“这么多天,连个传闻都却确定不了?”姬容似有不满他们的效率,皱眉道,“难不成这庵堂能够隐身?”
青年忙道:“殿下,属下已经确定了庵堂的位置,只是这座庵堂并不与外往来,很是避世,我们去过三次都被拦在外面。”
闻言,姬容拧眉不语,半晌后他抬手摆了摆:“罢了,你们先退下,探访的事先暂停,过几日一道回京。”
两名青年暗自松了口气,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屋外院子,沈弋蘅正靠在一处柱子旁,听到关门的动静下意识往姬容卧房的方向瞧去,待看清出来的两个人,双眸划过一丝不解。
姬容的两个暗卫怎么在这里?
翌日,沈离音在院中用早膳。
桌上包括她一共三人,另外两人自然是姬容和沈弋蘅,这顿饭一如所想的安静沉默,偶有筷子轻碰到碗碟的声音都会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然而就是在这沉默之间,一个最不可能开口的人突然放下碗箸,启唇道:“一早便闻老师的老家就在扬州,今次一来风光果然与帝京不同。”
沈家兄妹二人同时停下了筷子。
“帝京亦有帝京自己的秀丽风景。”沈弋蘅顿了顿,回道。
“弋蘅说得也在理。”姬容点了点头,目光很快转向身侧的女子,“对了,听说离音自小在扬州长大,这次路过,可要回老宅瞧瞧?”
此话一落,桌上一片沉默。
沈弋蘅是因为姬容的提议,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而沈离音却仅仅是因为姬容的一声“离音”。
他怎么突然喊她名字,虽然“离音”二字算不得怎么亲密,可也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如何?”姬容见她不语,勾唇又问。
毫无防备的沈离音被他这极具迷惑性的笑意蛊惑,怔愣着点下头:“也,也可以。”
姬容一顿,笑意微微扩大,转头又看向沈弋蘅:“弋蘅,如何?想来,你也应该许久没有回老宅了吧。”
沈弋蘅沉默了下,放在桌下的手不由屈指成拳,他看向沈离音,道:“音音怕是给忘了,自你回到帝京,祖母便搬去了山中休养,如今并不住在老宅了。”
说完,他才又笑着对姬容道:“殿下勿怪,这件事我与父亲都没与音音多谈,恐怕这次无法回老宅探望了。”
姬容笑意未变,先是疑惑地蹙蹙眉,而后又十分理解地点头:“原是这样,不过这也不妨碍我们去看望祖母她老人家,总归我们也要在扬州带上两三日,这样吧,咱们用过早膳后就出发去山里,如何?”
最后二字,他是又看向沈离音说的。
沈离音本就对自己丢失的记忆好奇,这下也没有拒绝,开口道:“好。”
“弋蘅呢,你可还记得是哪一处山?莫要像离音一样什么也不记得。”姬容状似打趣道。
沈弋蘅抬眼看着他,顿了顿才道:“殿下放心,弋蘅记得。”
姬容见他神色并无太多变化,嘴角勾了勾,没再说什么。
用完早膳,三个人便一同乘着马车前往扬州城东侧的一处青山,此山不算太高,但内里很深,道路也颇为陡峭,走到半山的位置,马车便不再适宜前行。因此,这最后一点路,几个人是走着上去的。
一刻钟后,庵堂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庵堂的大门紧合,安思河上前叩门,半晌,里头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