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还没说话,张世琮就先开口:“爷,夫人这话也不无道理,要不就让夫人跟去看看,下官一定会派人好好保护夫人的。”
闻言,姬容抬眸看着沈离音:“我今日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沈弋蘅那边便由你过去看看,切记小心为上。”
沈离音见他答应,心下也是一松,点点头:“放心。”
她神色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姬容的眼,说来也怪,明明她回帝京不过一年左右,怎么和兄长的感情看起来如此亲密,甚至比一起长大的兄妹都要好。
这些疑惑,姬容从未对人提起,或许只能等子未二人从扬州回来才能解开。
用过早膳后,二人便分头行动,姬容似乎并不完全放心官府的人,还特意派了暗卫阿巳陪同沈离音去崖底。而后来,沈离音也从阿巳那儿得知,姬容今日是要去暗牢审问莫熊,也即是龙虎寨的土匪头子,外号黑虎的那个人。
城外,天心崖。
“我兄长就是从这儿摔下去的?”
“是的。”
沈离音站在悬崖边,低头俯瞰,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心口高悬,难受得有些喘不上气。她匆匆往后退了几步,阿巳赶紧上前扶住她:“夫人?”
沈离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恐高,她摆摆手:“我没事。”
等她重新站稳,她才又看向一旁荆州府衙的人,问道:“我们如何下去?”
官兵抬手示意她往侧边走,说:“请夫人跟我们来,从左边走有一条山路是直达山崖底的。”
一整天,沈离音都耗在崖底寻人。
这里正如张世琮所言,有十数处石洞,位置高低都各有不同,甚至有些位置比较险峻的石洞到现在还未去查探。
只是一整日下来,哪怕腿走酸,脚背生疼,沈离音都没能看到一处有沈弋蘅出现过的痕迹,她甚至有些怀疑,沈弋蘅从这座山崖摔落的消息到底是不是为真。
日头快要落下,阿巳记着姬容的吩咐,早早地劝沈离音回去,一开始,沈离音还有些不愿意,但见着府衙的人一个个都汗流浃背,也不好意思再拖着他们毫无目的地搜寻。
一众人回到城中,沈离音和阿巳也一起回了别驾府,才刚进春园,她就见聿扬走进卧房。
聿扬脚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沈离音未作多想,也赶紧跟上前。
“爷,阿卯那边有消息了。”
没听见姬容说话,聿扬便继续道:“阿卯说,他们发现龙虎寨里有一处地牢,守卫森严,看情况应该就是关押泠刺史的地方,但他们现在也办法确定,只能等入夜后再探。”
“我们手上还有莫熊,舅舅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
“村子的情况如何?”
“大概是听说帝京派来的人因上次围剿损失惨重,寨里的气焰更为嚣张了些。昨儿夜里又有土匪下山逼一户人家的女儿嫁给他,村民想要反抗,他们便用村子后头的田地做威胁,说如果不听从,改日便将田地一把烧了。
“那几亩地就是村民的命根子,只能应了下来,说是后日一早就要将女儿送去山上。”
姬容的语调冷了几分:“龙虎寨是几个土匪寨子里人数最多的,只要将他们剿灭,其余几个寨子不足为惧。”
“聿扬,你让人去通知阿卯,今晚确定舅舅下落后立刻将人保护好,之后让他们继续藏在寨中,这一次我们来一个里应外合。”
之后二人的声音便轻了下去,沈离音贴着门框都只能隐约听见几个字眼。阿巳站在她身后,一脸无奈与惶恐,心说这位太子妃什么癖好,喜欢听墙角吗?
沈离音哪里知道身后的人是什么心思,一心好奇“里应外合”到底是个怎么“合”法,她使劲贴着门框,突然,里头的声音彻底消失,连模糊的说话声都再听不见。
“偷听好玩吗?”
一道低沉冷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离音一愣,猛地抬起头。
姬容不知何时走到了门边,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回来了为何不进去?”
“咳,我,我见你们谈得正认真,不好打扰。”沈离音自知理亏,不由就垂下头。
“不好打扰便偷听?”
姬容意味不明道:“老师一贯重礼教,怎么这一点没教给你?”
闻言,沈离音眉头一蹙,偷听虽然是她不占理,可也不用把她父亲搬出来吧?难道偷听是姬容的大忌,触碰不得?
思及此,她也没有狡辩,只道:“这与我爹无关,是我自己失礼犯错。”
姬容没有立刻回答,屏退聿扬和阿巳后转身往里屋走去。
沈离音见他这般,还以为他想私下训斥,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走进去。可谁知,姬容一进屋就往桌边一坐,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淡淡地看着不远处墙上挂着的字画。
这,这好像也没有生气?
沈离音不明所以,试探开口:“殿下是懒得责骂我,还是气得说不出话了?”
姬容转头看来,莫名其妙道:“骂你什么?”
“……你刚刚不还说我不懂礼。”
闻言,姬容眉头一挑,像是想起了什么,轻飘飘地说道:“我那是在做给下边的人看。”
下边的人?是说聿扬和阿巳?
“为什么?”沈离音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