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音看着手边的解酒汤,轻咳一声问道:“殿下现在喝?”
姬容揉了揉眉心,阖眼轻嗯一声,没说话。
沈离音早看出他面带倦容,也不再多问,替他倒出一碗解酒汤,稍微放凉递过去:“殿下喝完便休息吧。”
姬容缓缓睁开眼,垂着眼眸接过瓷碗并开口:“你自己先去歇息吧。”
说完,他便手一抬头微仰,直接将解酒汤喝下。
沈离音犹豫了下,问道:“那殿下今日歇在何处?”
集安殿并不像在东宫的寝殿,这里保不齐有旁人的眼线盯着,若是知道太子与太子妃异处而眠,恐会惹出事端。
姬容自是清楚这一点,淡淡道:“本宫照旧歇在榻上。”
听到这回答,沈离音多少松了口气,看来他不至于讨厌自己到不顾及风险,但她还是不太认同这个决定,轻声道:“还是殿下歇在床上,妾身睡在榻上吧,睡榻狭窄,殿下身上有伤,不太适合。”
姬容轻放下瓷碗,终于抬眼看她,轻轻吐出几个字:“并不碍事。”
“殿下若是为了风度,大可不必,妾身也不是什么娇惯之人。”沈离音这次非常执着,言罢,转身往内殿走去。
姬容眉头轻拧,默默盯着她的背影,似乎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沈离音一进内殿就直接往柜子边走去,那儿放着一雕花樟木箱,打开便是干净的被褥。她从里头抱起一床,将床上自己用过的换下,而后又将换下的放到一旁的睡榻上。
等一切收拾妥当,她才转身想要去找姬容,只是刚要往外殿走,就见姬容已经起身朝这边走来。
“殿下,已经收拾好了,今日就这么睡吧。”沈离音像是担心姬容会反对,也不管他怎么回答,话一落便直接往睡榻走去,鞋袜一褪,掀起被子直接上了睡榻。
姬容立身站在原处,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一连串干脆利落的动作弄得有些好笑,他嘴角一动,几不可察地摇摇头,往床边走去。
……
夜,寂静无声。
突然,睡榻上的人发出一声急促而又尖锐的喊叫,打破了这深夜的沉默。
姬容并没有睡得很深,第一时间睁开了眼,就听得边上睡榻上的沈离音不停地喊着“救我”与“不要”。他眉头轻蹙,翻身下床走到榻边。
“不要,不要,救我……”
沈离音的声音时轻时重,姬容除了几个字眼外根本辨不清她在说什么,正当他准备弯下.身靠近一些听时,睡榻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
那双如水波般湿润晶莹的眼中满是惊惧,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的泪珠,朱唇微微张着,急促地喘息。
姬容微怔,半弯的身子就这么僵在那里,两个人于昏暗的光线中对视着。
“你……”
姬容正想问她怎么了,沈离音却忽然眼中一亮,像是突然记起他是谁一般,不管不顾地直接扑向他,双臂紧紧环上他的腰。
姬容下意识想要挣脱开,但他很快发觉身前的人在不停地颤抖,抱着他的手臂也在不断收紧。姬容犹豫了一瞬,最终垂下双手,没有将她撇开。
低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姬容感觉到胸口那片衣料微微晕湿。
沈离音到底没有哭太久,一刻钟后,她渐渐没了声,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变换的姬容终于抬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肩,嗓音低沉地开口:“沈离音。”
无人回应。
这是又睡回去了?
姬容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淡着一张脸弯腰将沈离音整个人横抱起,走到床边放下。
沈离音双眼紧闭着,但可以看见眼周一圈还泛着淡淡的红,一躺在松软的衾被中她便很快无意识地整个人翻过身蜷缩着,看上去还有些害怕与恐慌。
姬容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眼中蕴起一抹复杂的神色。
似乎,他的这位太子妃并不是一只完全没有任何经历的小白兔。
“聿扬。”
姬容走到外殿,低声一唤。
很快,一个身影推开了门,迅速走进来:“殿下。”
姬容在椅子上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轻声问道:“如今元宁宫是谁在盯着?”
“十二暗卫的辰午二人。”聿扬很快回道。
姬容沉思片刻,半晌后抬眸看着他:“传我命令,让子未二人去一趟扬州。”
“扬州?”聿扬微微一愣,似乎没明白他为何会提出这么个地方。
姬容的目光往内殿的方向一瞥,眸光中隐隐闪着淡光,道:“查沈家在江南的女儿这几年都发生过什么。”
聿扬将这句话消化完,心中虽有些惊怔,但还是没再犹豫地听命:“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很快在夜色中消失。
第17章姬容消失
翌日一早,南苑围猎一行启程回宫。
沈离音早早就上了马车,靠在窗边回想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否则怎么会一大早起来竟是睡在床上。她委婉地问过玉烟和疏雨,两个丫头也都说不知,而唯一可能清楚事实的姬容,一大早就去了姬元乾那儿,说是有政事商量。
难道是自己半夜梦游爬回了床?沈离音按按太阳穴,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公主,这点心带着路上可以吃一些。”略微有些熟悉的男声在马车外响起,沈离音回神,将视线移向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