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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念跑了?
沈秀娘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顿时红了眼睛,气的不知道该说啥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养大的闺女竟然说跑就跑,果然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不被当成一回事儿吗?
想起昨天晚上那丫头说想要去京都的事情,沈秀娘立刻就慌了起来,连忙跑出去,带着一丝恐惧,惊声叫着她的大儿子,“齐哥儿,快去村头看看那牛车走没走!把沈念念那丫头给我抓回来!”
“娘,这是咋回事儿呀?”
齐哥儿一头雾水,可是沈秀娘却没啥心情给他解释,脸上的着急之色中夹杂着几分惶恐,看的让人更加茫然。
总感觉她不像是担忧自己的亲闺女,而是在忌惮什么。
……
再说沈念念,吹了一夜的冷风,这会儿冻的直接是脸色发白。
她这次离开,也算是鲁莽,而是做足了准备,打包了些厚实的衣服,从窗子爬出去后,就去了灶房,蒸了一锅热乎乎的馒头,便揣在身上,带着银票匆匆的离开了这偏远的小山村。
坐牛车虽然不舒坦,可是总比步行要好的多。
沈念念拿着个火把,夜晚的风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凛冽,她只能用厚实的衣服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哆嗦着身子上路。
这一次,她不打算继续留在坨子村。
沈秀娘那激烈的反应,一看就知道有鬼,如今她手上也有些银两,即便没有拿到去往京城的路引,不过到县城先住上一段时间倒是没有问题。
届时。再想想办法。
若实在去不了京都,那么也就只能想办法给军营里的大表哥递信儿了。
到这时候,哪怕身份暴露了也不要紧。
沈念念幽幽地叹了口气,早知会有今日,就不该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想太多,直接对大表哥坦白才是。
毕竟幼年时,大表哥对自己也很不错。若非经过被人背叛这一遭。她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心思颇重,处处怀疑。
举着火把。沈念念甚至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直到墨黑的天色逐渐变得浅淡,风声也逐渐减小时,她才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
而也就是这时,她却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马蹄声。
沈念念心一咯噔。立刻就想到这里可是边境,周围土匪敌寇极多。这个时候会骑马走上这一条路的,除了那些匪类之外,还会有谁?
当下她也不敢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路中央当靶子,趁着还未见到敌寇的身影。她连忙将火把扔到地上,灭了火后,立刻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藏起来。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可谓是心惊胆战。
“得得得……”
马蹄声音逐渐靠近。
沈念念憋着气。看着那远处的黑影渐渐变大,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胡掌柜,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卖给你荷包的女子真的是脸上有疤?”
“大将军,草民哪敢骗您呐,的确是一位丑姑娘把那荷包卖给我的,因为她绣的荷包十分精致,而且面貌又是丑陋不堪,所以草民印象十分深刻。”
“长弦,你说的那位卖画的姑娘也同样面容丑陋,真的会是的会是同一人吗?”
“王爷,是不是同一个人,咱们的到了那村子里便知,这不还有瀚宇帮着我们带路吗?咱们这都赶了大半夜的路,您还是小心身体为重。”
男人们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模模糊糊的,沈念念只听了个大概。
黑灯瞎火,隐隐约约她只能瞧见跑在最前头的那名男子,身材极为高大,骑着快马,竟是带着一股万夫莫当的气势。
好像不是那些土匪敌寇?
她隐约好像听到了‘瀚宇’这个名字,而其中又有一个声音像极了大表哥,那‘瀚宇’正是大表哥杜盛年的字。
只是这会儿她只有一个人,若是听错了,这么贸然的冲出去着实不妥。
沈念念沉着气,眼睁睁的瞧着那十几个骑着快马朝着她来时那条路上扬长而去,知道再也听不到他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还有马蹄声时,这才又从林子里钻出来,重新用火折子点燃火把,搓搓手,哈了几口气,又继续上路。
天色见亮,终于能看到路的时候,沈念念也冻的直哆嗦,不过好在她已经达到了镇口,瞧着已经有人来往的小镇子,她呼出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她还不知,这会儿沈秀娘已经发现她跑了,打算先去上次那家老七面瘫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再继续去找前往县城的牛车。
走了整整一夜,她的速度慢极了,现在可谓是又累又饿,放在包袱里的十几个馒头也早就冻的硬邦邦的,完全咬不动。
……
齐哥儿匆匆的跑回家,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铠甲,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边境的守卫军。
为首的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身材却是高大的很,一双剑眉微微皱起,长得英俊非凡,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虽未跟着他身后的那些
', ' ')('人穿着将士铁甲,可一身气势,怎么着也掩盖不住。
东易朝战功赫赫,让无数胡人敌寇闻风丧胆的凌王殿下,虽然众人只知他如今只有十七岁,可是任谁看到他真实的模样,都不会相信这人只有十七岁。
少年老成,从十三岁上战场,十五岁封王,被先皇丢到这边境蛮荒,凌王可谓是边境百姓中的神邸。
齐哥儿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带回来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只是凑到沈秀娘耳边压低声音道:“娘,大姐不在牛车上,这些人是我再村口碰到的,好像也是来找大姐的。”
回来的一路上,齐哥儿一直都在琢磨着,他那丑大姐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竟然勾搭到军营里的人了!
瞧着这几人明显地位不低,他就忍不住琢磨起来,是不是能给自己带点啥好处。
沈秀娘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煞白,她紧紧握着拳头,目光却是落在跟在易卿澜身后的杜盛年身上。
难道念念的身份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而这时,杜盛年也正好笑着站出来,对着沈秀娘拱手道:“沈大娘,这位是凌王殿下,此次殿下到此,只想问您一件事儿,不知沈姑娘在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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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卿澜等人,皆是会武之人,齐哥儿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凑在沈秀娘耳边说的话,他们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杜盛年如此之问,也不过是客气而已。
而沈秀娘母子也完全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凌王殿下,待杜盛年说完之后,连忙二人就跪在了地上。
“参见凌王,草民给殿下请安!”
齐哥儿也差点被吓傻了,母子二人磕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直到易卿澜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平身。
沈秀娘与齐哥儿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杜盛年见此淡淡一笑,安抚道,“沈大娘,你们别怕,王爷会来此地,不过是为了一件事儿罢了,敢问你家沈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沈秀娘还沉浸在面前这个玄衣男子竟然会是威名赫赫的凌王殿下,又是惊又是怕,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而齐哥儿还不知自己老娘已经怕的要死,倒是对能够见到凌王十分的激动。
“草民不敢隐瞒各位大人,昨日我大姐与母亲起了些争执,哪成想今日一早便不见了踪影,草民和母亲此时也正急着呢!”
齐哥儿看的出来,这位凌王殿下还有这位杜公子对他那个丑大姐还是挺关心的,所以也做出来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见了?”
易卿澜皱起眉头,紧紧的捏着拳头,目光落在沈秀娘的身上。
沈秀娘心一咯噔,连连点头,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昨天念念和草民闹了点矛盾,草民就把她关到屋子里不让她出来了。哪晓得今个儿一大早,打开门的时候念念就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杜盛年也觉得奇怪的很,之前他瞧着那位沈姑娘不像是这么胆大的人呀!
“沈大娘,不知可否让我们去沈姑娘的屋内瞧瞧,没准能找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得。”蓝玉文上前。温和的说道。
王爷的气势太可怕。岂是这些小老百姓们能够招架的住的?瞧着那沈大娘,怕的脸色都白了!
出于无奈,蓝玉文不得不上前说起来。好歹他也是个书生,不像王爷和杜盛年这种武将,没有那么凌厉的气势。
“这……”毕竟是女儿的闺房,要是被外男闯入。这总归是不大好的吧?
沈秀娘正犹豫着,可齐哥儿却是直接应了下来。他可没觉得这有啥不好,反正自家那丑大姐的名声已经在村里坏了个彻底,再说了,像王爷这种位高权重的人。不知有多少待嫁闺中的女子求都求不来让他去自己闺房转悠一圈呢。
他那丑大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易卿澜等人将齐哥儿这殷勤的模样看在眼里,不过到底也什么都没说。
虽说私闯女子闺房确有不妥,可为了验证心中的那抹猜测。他必定要亲自去瞧瞧。
无奈,沈秀娘只得带着这些大爷们去了沈念念的屋子。
沈念念的屋子冷清的很。东西也少的可怜,不过却被整理的一尘不染,看的出来,屋子的主人也是非常爱干净的主儿。
以易卿澜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做出随意翻看他人屋子的举动,不过杜盛年和蓝玉文等人跟随这位少年成名的王爷也有好几年,当然明白他的心思。
所以只是对着沈秀娘说了声抱歉,就抱歉,就在屋内仔细的查找起来。
一大清早的,先是刘家人上门找茬,紧接着又有贵客上门,坨子村的村民们一个个伸长了脑袋朝着沈家宅子看去,
', ' ')('心里痒痒的不行,就是好奇这沈家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刘老太太原本与刘子越也是准备打算等多找点人来,再去沈家算账的,只是突然听说有贵人进了沈家的门,他们悄悄的去沈家门口瞧了瞧。
好家伙,十几匹马就停在沈家大门口呢,还有几个带刀,身着厚重铠甲的侍卫守着,看着就吓人。
所以,刘老太太等人又缩头缩脑的回去了,就连刘子越也不敢再提那什么画是他的事情,反而想着是不是能去里面的贵客面前露露脸,要是能够得个一官半职,自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刘子越又觉得自家奶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这沈家竟然还能搭上军营里的军爷,怎么着当初也不该将二婶休出去。
现在倒好,这二婶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坦,想要拿捏她,瞧着今个儿早上的态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当初没有逼着二叔休了二婶,没准现在,那些贵客进的就是他们刘家的门了!
……
“沈姑娘不是不识字儿吗?怎么这屋内竟然还有笔墨纸砚?”
杜盛年瞧着被手下兄弟在床头缝隙里找到的墨砚,竟然还有一些廉价的花青朱砂,顿时就奇怪起来。
易卿澜瞧着这些被搜出来的东西,立刻上前,将那朱砂放在鼻尖清嗅着。
廉价的朱砂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并无上好的朱砂中带着的淡淡香气。
那副蓝玉文拿回来的《墨鹰图》上,虽鲜少用到朱砂,可那寥寥几笔中散出来的难闻味儿与这朱砂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过仅仅只是如此的话,还是无法证明什么。
而沈秀娘瞧着被搜出来的笔墨纸砚却是顿时傻了眼。
随即涌上心头的便是一阵阵寒意。
什么时候,她那大字不识一个的闺女竟然还在屋内藏起了笔墨之内的东西了!
她竟然一直未曾发掘!
“娘,大姐怎么不见了?我还想着让她给我做肉粥呢!”
屋外,突然安哥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易卿澜回头,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眨巴着眼睛跑进了屋,瞧着屋内这么多人,顿时好奇起来,“你们咋在我大姐的屋里,我姐呐?”
安哥儿刚刚起床不久,根本不知道他大姐已经跑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笔墨纸砚上面,轻咦一声,竟是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连忙跑到那桌边,就要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只是,当易卿澜瞧见那张皱巴巴纸上熟悉的字迹之后,却是全身一震,根本不顾人家还是个小娃娃,伸手便将那张纸抢了过来,红着眼睛,激动非常的瞪着安哥儿,“小娃儿,你这纸是谁给你的?这字又是谁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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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儿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以前在刘家遭了不少的罪,被大伯娘三婶子还有刘家的老太太指着鼻子打骂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所以突然被一个成年男子如此激动的质问,倒也没显的过于害怕,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大哥哥。
倒是一旁的沈秀娘和齐哥儿差点被这鼎鼎大名的王爷给吓坏了,就怕安哥儿不小心得罪了王爷,那他们这好日子也算是过到了头!
“王爷恕罪,俺家安哥儿还小着,啥都不懂,若是冒犯了您,求您千万别生气!”
“小弟就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小娃娃,王爷饶命,饶命啊!”
母子二人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只是这会儿易卿澜可没有功夫理会这二人,死死的盯着安哥儿,自从看到这纸上的字迹之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作为他心尖尖上念了好几年的心上人,曾经她嫁做他人妇的时候,易卿澜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即便是不受宠的皇子,他的处境也是极为险恶,稍有疏忽就会丧命。
更别说,他还是某些受宠贵妃的眼中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恨不得他死相凄惨才好,那个时候,他又怎么敢上门求取一位侯府的嫡女小姐呢?
因此,在得知沈凝霜嫁人之后,他就自己父皇请命,上了战场。
哪怕得不到沈凝霜的人,可只要默默的在一旁守着她也是好的。
只要他在战场上得了军功,慢慢掌握兵权,成为沈凝霜的一大靠山,他相信她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在那深宅大院过一辈子!
可是怎料。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得到的竟是那人的死讯!
蓝玉文带回去的那幅《墨鹰图》却是让他原本死了的心慢慢复燃。
即便明知那人已死,可是只要能够将那人曾用过的,曾画过的,曾做过的东西一一收回,留个念想,他也愿不惜一切代价。
因此。他才在听了蓝玉文的那番解释之后。立刻安排
', ' ')('好军营里的事情,连忙赶往这偏远的小山村。
却哪料,在出军营之时。竟是碰到一位使用小花荷包的大婶子!
恐怕就是沈念念自己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名男子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就连刺绣的手法还有习惯也能够一眼看透。
因此,易卿澜当场拦下了那位使用荷包的大娘。打听到了县里布庄的掌柜,又得知是一位丑姑娘卖给他之时。对于那位卖画又卖荷包的丑姑娘,他并非不疑惑。
甚至还在怀疑,是否人故意放出与沈凝霜有关之物,只为引他上钩!
可即便明知是一个陷阱。他也毫不犹豫的连夜赶来了。
然而就在这里,他竟然又看到了如此熟悉的字迹!
杜盛年站在一旁,瞧着安哥儿拿出来的皱巴巴的宣纸。
这宣纸十分粗劣。可是上面的字迹却是有女子的娟秀工整,如行云流水。却又带着一点男子的苍劲有力。
这世上,只有他那位病逝的表妹才能够写出如此字如此字,就连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认出来。
原因无他,因为这一手的好字却是他姨父亲自所授,又因为表妹是女子,所以她的字迹不仅有女子的秀气端庄,又有一丝男子的豪迈之气。
可现在,如此一张低等的宣纸之上,竟然有表妹写下的一首词:
烟柳疏疏人悄悄,画楼风外吹笙。倚阑闻唤小红声。熏香临欲睡,玉漏已三更。
坐待不来来又去,一方明月中庭。粉墙东畔小桥横。起来花影下,扇子扑飞萤。
一首《临江仙佳人》曾是表妹最喜欢的词,他曾亲眼见过,表妹默写这首词,当然也记得格外清楚。
可是为什么,表妹写的词,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偏院的小镇?
杜盛年不禁有些仿徨,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个面上带着丑陋疤痕的沈姑娘。
如今细细想来,那位沈姑娘虽面貌丑陋,可是无形的气质,却是一点也不像乡下养出来的女子!
见安哥儿不出声,易卿澜耐着性子,再一次问道,“小孩,这纸是谁给你的?这纸上的字,又是谁给你的写的?”
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写出霜儿的字迹,又到底是谁,胆敢用霜儿,引他来此地?
易卿澜当然不会想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念着的人竟然会在另外一名乡下女子身上借尸还魂。
只是怀疑是敌人的奸计!
安哥儿这才回过神来,眼里带着几分惧意,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哭腔,“是姐姐写给我的,呜呜。”
安哥儿突然哇哇大哭,易卿澜的语气着实吓坏了他,让小孩也感到了危险。
“你姐姐,可是沈姑娘,沈念念?”
杜盛年迫不及待的问道。
上次他在沈家养伤之时并未瞧见安哥儿还有齐哥儿等人,因此待安哥儿说出来是他姐姐之后,他几乎立刻就叫出了沈念念的名字!
而易卿澜也是眯起了眼睛,喃喃道:“沈念念”
“王爷,俺家闺女可不懂写字啊,她连书都没有读过,字儿都不会念,又怎么可能写字呢?!”
沈秀娘见着这位王爷面色不好,立刻哭丧着脸叫嚷了起来。
倒是安哥儿突然反驳道:“娘,这字明明就是姐姐写给我的!姐姐还教我认字来着呢!”
沈念念到底会不会写字,没有人比沈秀娘更清楚,她更是不会相信安哥儿的这一番话,连忙骂道:“安哥儿,你大姐根本不会写字,你干什么要吧你姐姐牵连出来?你姐姐就是个乡下丫头,读书写字那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才会的,这可是凌王殿下,你可不能说瞎话糊弄王爷!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安哥儿见娘亲竟然不相信自己,立刻哭了起来,“就是姐姐给我写的嘛,娘,安安没有说谎,安安也不会说谎话的,呜呜”
安哥儿委屈的哭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看着好不可怜,倒是蓝玉文听到这话,却是突然眯起了眼睛,朝着安哥儿问道:“小哥,你可知你那位大姐,是从什么时候,教你认字的?”
沈念念还不知已经有人找到她家里去了,在老七面摊上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她就觉得自个儿幸福的不行了。
说起来如今这种日子,可是比以前她在侯府自由多了,当年她还是侯府嫡女小姐,云家的次子夫人时,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什么人都不带,就跑到这街上逛来了。
吃饱喝足的沈念念摸摸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突然觉得长得丑也有长得丑的好处,自少她一个人在街上走动,不会被一些登徒浪子给盯上。
天色逐渐明亮,在春季还未来的时候,难得能够看到一轮红日从东方逐渐升起的时候。
沈念念琢磨着,坨子村肯定是回不去了,她一旦消失不见,她那个便宜娘亲肯定会四处找她,而她的闺房自然也不会放过,届时,她藏在屋里的那些东西,可就瞒不住了。
最初,沈念念并没有想过要丢下那个便宜娘亲直接离去,甚至还因为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对沈秀
', ' ')('娘也暗含一丝愧疚,打算代替原主侍奉这位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
可这么几个月以来的相处,却让她从这位便宜娘亲身上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即便她娘亲在她幼时早逝,后来继室进门,侯府后宅之中的斗争,并未让她感受过母亲的爱意,但是,从以往结识的一些贵家小姐与她们的亲娘相处之间,她也能够感到,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女的在乎。
即便是那位一直觉得她十分碍眼的继母,也万分疼爱她自己的儿女。
可到了沈秀娘这里便奇怪的很。
无论那便宜娘亲面上做的再好,她始终都感受不到一丝的亲近之意。更别说,这位所谓对她极为在乎的‘娘亲’竟然能够眼睁睁的瞧着原主病逝。
而昨夜,她打算去京都之事被发现后,这位便宜娘亲可是尤为不正常。
若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蠢的,并未察觉到沈秀娘对她所谓的在乎与宠爱事实上带着监视与禁锢之意。
那么她这个后来者,作为旁观者清,可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沈念念不是个蠢的。虽然她的确被云家的那一伙子人给害死了。可若她真的没有几分手段,又怎么可能平安长大,直到出阁嫁人呢?
要知道。父亲虽然的确疼爱她,可是对待儿女的事情上,他一项都很公平,即便是有那么几分偏爱自己。可也不会做的过头。
因此,那位继母还有她那几位曾想尽办法打压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们。可是没少出些阴毒的心思,想要他们兄妹死无葬身之地呢!
沈秀娘那一点的伪装能够骗过这偏院的小山村的人,却是瞒不过她这个重生在原主身上的厉鬼!
而昨夜,她才真正的确定了。那个沈秀娘对于原主的心思,绝非那么简单,这具身体与她那么相似的容貌。说不定还和京都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候,若是在不早点摆脱那个便宜娘亲。那么日后恐怕还会面临数之不尽的麻烦。
如今她心系在寻找娘家人的身上,然后便是重新入京,可没有什么心思,再去与另外一伙不相干的人耽误功夫。
她的身上总共有四百多两银子,除了大额的银票,只带了几两带了几两碎银还有零散的铜钱在身上。
而这些银钱,应该足够她在县城里暂时安稳的住下很长一段时间。
想起大表哥杜盛年,沈念念抿着唇。
没有路引,她就去不了京城,想要知道父亲他们的下落,便也只有去军营,找找她那位大表哥了。
沈念念想到杜盛年,突然脑海内灵光一闪。
大表哥乃是伯府出生,更是嫡长子。
如今他既然在军营至之中,以大舅舅还有外祖母他们的脾性,应该不会放大表哥太远,没准,她外家的人,也在这边境呢!
只是,这边境的范围也足有好几座城,想要找到这么大一家子可不太容易。
沈念念顿时有些泄气,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连忙就去了镇口,搭上了镇口前往县城的牛车。
牛车上还有几个同样要去县城里的大婶大娘,因此,她自个儿去县城,倒也不惧。
给了十二个铜钱的车费,沈念念便在其他人嫌恶的眼神下爬上牛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呀,丫头,咋就你一个人去县城呢?你家人也放心呀!”
有一位好奇的大娘瞧着她年纪不小,可还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发式,便吆喝起来,引得其他人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沈念念并不想与这些陌生人交往,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笑道,“大娘,我这是去县城里探亲呢,我娘在后头,要我去城里等她们呢。”
大娘当然不知道她这是在说假话忽悠她们,听到这话便一脸不赞同道,“咋能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单独上路,若是碰到了拐子咋办呀!”
“这位大婶子,你瞧着她这模样,就算是拐子也瞧不上哩!”有一位模样看上去就尖酸刻薄,穿着粗布麻衣的大婶捂着嘴咯咯的笑了出来,声音就像是公鸭嗓似得,轻蔑的语气让人皱眉。
沈念念倒是不介意这陌生大婶说话难听,只是笑了笑没吭声,并未放在心上。
哪知这位大婶竟像是说上了影儿似得,叽里呱啦的又说了起来,“还好我闺女可没像你这样的,否则连说亲都不好说了!我瞧你及笄很久了吧?到现在也没嫁出去,你娘肯定早就念叨上了吧!”
大婶咯咯笑着,话音一转,拉过她身边一名肤色暗黄,头发枯燥,透着一股卑微弱劲儿的女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哪像我家这丫头,就是个富贵的命!这不,马上就要嫁到县里的宋捕头家里去了,以后可是享福咯!”
在牛车上的人一听,哟,这黄毛丫头竟然还嫁了个捕快,顿时看着她们娘俩的眼神就热乎起来。
“原来你闺女的夫家是个捕头呀,那可是当官的人家呢!以后你们家可就有福气咯!”
“这闺女看着就透着一股机灵劲儿,难怪会嫁给官老爷呢,婶子我看着就喜欢极了
', ' ')('。”
恭维的人也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好话都说了出来。
大婶儿瞧着众人恭维自个儿的模样,顿时就得意的扬扬下巴,“那是,这可是我最宝贝儿的闺女呢,幸幸苦苦养大的,当然有福气了!哪像有些丑八怪,嫁都嫁不出呢!”
“嘁,谁不知道那宋捕头这次是抬妾呢,还嫁进去,还真以为没人不知道这事儿呢!将自个儿的闺女卖做他人妾,真不要脸!”
坐在沈念念旁边的一个胖乎乎的婶子撇撇嘴,不屑扫了一眼那个正在吹嘘那位捕头女婿的大娘,凉凉冷笑。
这话一出,顿时小小的牛车上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连那位吹嘘的大娘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知道她把女儿卖做妾的事儿,这脸被打的啪啪作响,顿时就涨红了一张脸。
倒是她口中的那个好闺女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低着头,抹了把眼泪,悄悄的哭了起来,却被她娘狠掐了一把。
“哭什么哭!能够成为宋捕头的人可是你的福气!哭哭啼啼的像个啥样子!”
大娘开始训女儿,哪还有刚才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被人笑话了,又恶狠狠的瞪了沈念念旁边的那位大婶子一眼,就连沈念念也被她给恨进去了。
沈念念只觉得自己何其无辜,暗暗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理会那位大娘,这件事儿也就只当做一个小插曲,盼着早些能够到县里。
坐牛车到县里也有一个时辰,虽然过了寒冬,天气逐渐回暖,可是这边境严寒,上午的风吹的依旧冷的彻骨。
沈念念整个人都缩在牛车上,身体冷的发抖,不过车上的其他人也不例外,都是一个模样。
终于,等到看到县城的城门时,她们才像是活过来似得,兴奋的下了车。就连沈念念也忍不住跟着这些大娘婶子们,学着在原地蹦蹦跳跳一下,散去一路的寒气。
刚才那位大娘沉着脸扯着呜呜哭泣的小丫头直接走了,临了又是瞪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嫌弃与鄙夷看的她一阵无语。
走进县城,沈念念很快便找伢子租到了一间房子,她特意挑了个热闹的居住区。毕竟她如今只身一人。须得处处小心为上,即便面貌丑陋,可万一也有不长眼的人盯上了。那她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出去了。
甚至为了这一点,她租房时还特意去官府的铁器店里,买下来一把菜刀,打做防身之用。
紧接着。又买了几床现成的被褥子,凑合着铺在床上。关好门窗,这才呼出一口气,直接闭上眼睛,倒在床上。
赶了一夜的路。又忙到这日上三竿,她的身体早就坚持不住了,处理好这一切后。这才终于能好好的睡个觉……
与此同时,蓝玉文等人也终于从安哥儿的嘴里得知了那位沈姑娘教他识字的过程。
沈秀娘站在一旁听着自己小儿子说的那些话。险些摔倒在地。
多亏齐哥儿及时扶着她,才没有当着凌王殿下的面出糗。
只是,就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安哥儿就是个小娃娃,完全没有必要说谎话,那也就是说明,他那位丑大姐是真的认字!
可这怎么可能?!
齐哥儿今年也有十六,从小可谓是与沈念念一起长大的。
在他的记忆力,大姐一直都沉默寡言,别说写诗作画了,就连笔都拿不稳,又怎么可能突然会认字!
弟弟口中的那位中的那位大姐真的是他熟识的大姐沈念念吗?
沈秀娘也是白着一张脸,瞧着桌上被搜出来的朱砂花青之内的颜料。
甚至,后来还有人找到了一张作废的宣纸,上面正是沈念念一时不小心毁掉的半成品。
想起昨个儿念念背着自己,突然去了里正家,要前往京城的路引,今个儿刘子越带着刘家的人又来找她要那什么五百两的银子。
沈秀娘并非是一个蠢货。
在看到那张半成品的画作之时,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昨天,念念给她十两银子的那个借口肯定是个谎言!
真正的沈念念是不认识字的,这个沈秀娘比谁都清楚。
可如此一来,那她的女儿又是什么时候,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的呢!
想到如今真正的沈念念不知去向,沈秀娘心中升起几分恐慌,瞧着杜盛年脸上那疑惑与不解,一股不安的感觉逐渐扩散。
最终,不知想到什么,竟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您怎么了!”
齐哥儿一惊,连忙将沈秀娘扶起来,脸色焦急道。
易卿澜听着小孩的解释,微微眯起眼睛。
他自然也是不信一个山野村妇怎么可能会突然之前就能够识字作画,看那沈秀娘与齐哥儿母子脸上的神情,也知那个沈念念的确不可能会有识字的机会。
那么,这件事儿里面能够发现的问题可就严重了。
到底是谁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够模仿出凝儿的字迹与画作,甚至就连绣出来的小花的习惯也
', ' ')('是模仿的几乎能够以假乱真了!
若是是针对他而来,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派到他身边来,却要在这么偏远的小山村中,如此处心积虑的替换掉一个山野村姑呢?
想到自己心爱的人,竟然在死之后也会被人利用,易卿澜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寒意,没有理会昏过去的沈秀娘,直接甩袖离去。
“那名女子应当走不远,既然她没有拿到去往京城的路引,那么也就说她还在边城之内。”易卿澜大步走到沈宅外,翻身直接上马,对身后的侍卫冷声吩咐道,“即便是挖掘三尺,也要在边城给我找到那个丑姑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丢下这句话之后,易卿澜便骑着马,扬尘而去。
蓝玉文与杜盛年随后也走出沈家宅子。
“王爷这下可是真的动怒了。”
蓝玉文眯着眼睛,瞧着那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黑点,幽幽的说道。
杜盛年却是皱着眉,回想起前段时间受伤之时那位沈姑娘,“可是……那位沈姑娘看上去并无不妥之处,甚至……”
他微微停顿,如今想来倒是却有点奇怪之处,那位沈姑娘似乎对他那位病逝的表妹十分有兴趣,隐隐约约还有些关心姨夫与表兄的情况。
只是这话,杜盛年并未说出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倒是蓝玉文,微微勾唇,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
一觉睡醒,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凌晨。
天色微亮,隐隐只能看到建筑物的影子。
沈念念醒后,点了油灯,这才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开始筹划日后的去路。
坨子村已是回不去了,她离开之前,就已经想过此次离去的后果。
沈秀娘不是一般的乡下村妇,看到她屋里的那些东西,肯定会怀疑她是否是真的沈念念,如此一来,她这次偷跑,也断了自己的一条后路。
这屋子她只租了三个月,花了一两银子,再加上零散花费的那些,一共也不超过三两,所以如今她手里还有四百两的银票,和十两的银票八张,碎银还剩二两,铜钱还有八百六十个。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其一是想办法和军营里面的人打探大表哥的消息,然后直接套出自己父亲他们的下落,其二么,那就是用她手上这仅有的几百两银子,去官府打点一下,取得一张路引。
如今边境虽然在凌王的管制下暂时取得一时太平,可事实上,自从新皇登基,不过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东易朝便是怨声载道。
在沈念念看来,如今的皇帝虽然算不上是是一位暴君,可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昏君!
听不得忠臣逆耳,是朝廷奸臣当政。
这个昏庸的皇帝,甚至还耳根子软,只要那些嫔妃稍稍吹吹枕头风,也就意味着她们身后势力的敌对家族败落。
当年她的娘家,好歹也有侯爵之位,不也是在那个柳妃的嘴皮子下,被削爵不说。甚至还害得父亲他们被外放,终生不得入京?!
沈念念看的很清楚,如今的东易朝早就是内忧外患,偏偏宫中的那位皇帝,却还以为他坐拥着盛世江山,百姓安居乐业,殊不知。自他上位之后。挥金如土,为博美人一笑,竟是大手笔的修建金凤阁。这金风阁的砖瓦是价值昂贵的琉璃,地面这是铺着一层闪耀的黄金砖,支撑着宫殿的横梁是价值连城的紫檀木。
仅仅只是修建这么一座占地四亩的宫殿,竟是花费了百万黄金。掏空了国库不说,甚至还提升百姓赋税。弄的是怨声载道。
可偏偏那位皇帝还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番作为,不知让多少忠国之臣寒心不已,百姓痛苦不堪!
因此。东易朝可谓四处不太平,若是百姓想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必须拿到当地官府所签发的通关文牒。还有路引。
若是没有路引这东西,一旦被发现。那么不论曾是不是良贵之籍,都当以流民论处,被抓入大牢之中,等待处置!
沈念念皱着眉,若是拿着这些银两打点一下,路引应当是不成问题,可是,这一路上的盘缠可就不够了。
相当杜盛年,她轻叹了口气,与大表哥两年未见,他们之间早已生疏,自己借尸还魂之事是万万不能与他提起的,若是想要从他口中取得消息,那必然要将他灌醉才可。
此时,沈念念还不知边城内已有人四处查探她的下落,思来想去,想去,她觉得还是要把大表哥灌醉套话才算靠谱。
杜盛年这人也曾是风雅公子,吟诗作画,喜好美酒,可酒量又小的可怜,醉倒之后,可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沈念念眼底闪过一道暗光,隐隐有些懊悔。
怎么之前不曾想到这个办法,这会儿才记起来,否则如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了!
将银票收好,瞧着外面的天色,她摸摸已经开始咕噜噜叫起来的肚子。
睡了一整日,早已是饥肠辘辘,可这会儿天色尚早,还未有早食的摊位,便也只能暂时
', ' ')('委屈一下肚子了。
等待天色亮起这段时间,沈念念又缩回床上浅眠一会儿,等到窗外响起鸟鸣之音,天边即白,这才连忙起身,收拾下自己,戴上了面罩与几两银子,这才走出家门。
租的这间小院内还有其他的租户,都是一些孤寡的女子妇人。
会租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不敢一个人单独租下一个小院,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可就真的连哭的地儿都没出去了。
走出屋子,便瞧见正房那屋子的女主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篮子,面色愁苦的锁门。
会租在这里的女子妇人大多也都是在县城里做些小生意的,否则赚来的钱,根本不足以让她们支付房租。
沈念念没有与那人打招呼,锁好门便直接走了出去。
前两天与沈秀娘在县城里逛过,所以她很清楚哪里是可以吃到早食的地方。
出了院子,沈念念便瞧见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做生意的人大多都起的很早,边境又是各国商人比来的地方,所以这里极为繁荣,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房租都能比的上京都的边角区,可不少京都卖的昂贵至极的小玩意儿,却在这里卖的非常便宜。
沈念念根据记忆找到了一家馄饨摊,直接要了一碗馄饨,就坐了下来。
这家馄饨摊的生意瞧着很是不错,沈念念刚刚坐下不久,就又有来吃早食的人陆陆续续的坐下,而在她之前,这里明显已经卖出去不少碗馄饨。
四处观望着边城的繁荣,沈念念也有心想要在这里做做生意。
只是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够拿得出手的便只有女红与画作。
靠着画画为生显然不太合适,她是私自跑出来的,若是遇到了坨子村的村民,那麻烦可就大了。
在她愁眉苦脸的时候,老板已经把一大海碗的馄饨端了过来,殷勤的笑道,“这位客官,一碗混沌十五文钱,上桌结账,麻烦您先结账。”
沈念念点头,摸出十五个铜钱递给老板,正准备掀开面罩,就听到同桌的二位大娘说起话来。
“昨个儿军营里的官老爷们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啥,会不会要打仗了呀?”穿着蓝灰棉衣的大娘忧心忡忡的叹气。
————————
“啥打仗呢,俺听俺侄儿说了,凌王下了令,好像是在找人呐!”身材消瘦,鼻梁坍塌的大婶嘴巴极为利索的说起来。
“找人?找啥人呀?俺昨天瞅着那些当兵的好像全出动了似得,以前就是在城里抓奸细,也就这个架势了吧?哎!不会是真的要抓奸细吧?”
“啥奸细,俺给你说,俺侄儿说了,他们在找一个脸上有疤的丑女人,年纪大概十八左右,还没有出阁的,要是找到了,凌王可是要赏五十两银子呢!”
“五十两?!”身着蓝灰棉衣的大娘惊的眼珠子都差点给瞪出来了。
俺滴那个乖乖,五十两银子耶!俺家当家的要干多少年的活,才能攒出这么多钱呐!
身材消瘦的大婶嘿嘿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俺侄儿都说了,让俺们也给注意一下,要是找到了,就先别惊动那丑姑娘,待会儿吃了早食,你回去也给你们家那几个说说,让她们长点心,注意着,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哩!
一碗热气腾腾,闻着就十分美味的馄饨摆在面前,可沈念念却没有一点心思吃下去了。
桌对面的两个大婶子说的话声音不小,周围正在吃食的人,听到这话也顿时竖起了耳朵,一个个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小声谈论着。
她抿着唇,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摘下面罩,而是直接站起来,转身就匆匆离去了。
还在谈论这件事儿的蓝灰棉衣大娘瞅着这姑娘匆匆离去,十五文一碗的馄饨竟然尝都没有尝一口,真是败家的!
于是,在同桌其他人的诧异的目光之下。连忙将沈念念那碗馄饨给拉了过来,自个儿吃起来。
身材消瘦的大婶也注意到这一碗白得的馄饨,连忙也跟着抢起来,“哎!这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哈!我也要半碗。”
……
沈念念匆匆离去,心里乱成了一团。
刚才那两位大娘说的那些话清晰的在她耳边嗡嗡环绕着,想到那位凌王要找的丑姑娘。该不会是她吧?
可是……
她记得自己从未与那位凌王有过任何的接触。怎么突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派人找自己呢?
还是说,这真的出了一个面貌丑陋的奸细姑娘,才有如此大的动作?
想到自己的脸。她微微皱眉,要是真的寻找奸细,那她这脸上的疤可就是个大麻烦了,她毕竟是私自出逃的姑娘。要是被沈秀娘抓了回去,也不知会遭遇什么下场。所以……
不管是不是凌王在找她,她也绝对不能顶着这么一张脸在外面晃悠!
所幸,租房的时候她也是带了面罩,所以租房的大娘并不知道她脸上还有这么大的一块丑疤。否则那五十两银子的诱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
', ' ')('抵挡的了的!
想了想,沈念念直接前往卖胭脂水粉的摊位。买了不少浓厚脂粉。
这些脂粉做的十分粗糙与低劣,价格自然也便宜的很。可却是遮住脸上这种丑疤的最好的东西。
花了半贯铜钱,途中还与一队穿着军营服饰的士兵擦肩而过。
瞧着那些士兵一个个目光灼灼的挨家挨户搜索,她心脏微微一跳,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还是保持镇定的立刻回到刚租不久的屋子。
一进了屋,沈念念就将手中的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找出一面铜镜,开始往脸上抹粉擦脂。
油腻的脂膏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浓香,不过她还是直接往脸上抹起来,小心翼翼的处理脸上的疤痕。
半个时辰后。
一把将手中低劣的脂粉扔到桌上,她绷着脸,看着铜镜里面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即便是浓妆艳抹,也无法遮住那疤痕,只稍一眼便能看出脸上被故意遮掩的痕迹,反倒是会让人怀疑掩耳盗铃。
轻叹一声,除了私自离开坨子村外,沈念念自认并无做出什么其他伤天害理之事,再说了……沈秀娘就算是要找她,应该也没有惊动凌王的本事吧?
这么一想,沈念念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魔怔了,什么时候,我竟也如惊弓之鸟,如此的胆小起来……”
看着桌上乱七八张的低劣脂膏脂粉,有些心疼那花去的半贯铜钱,想来想去也舍不得丢掉,干脆还是收拾好,放在一边,打算以后送给邻居,反正都是孤身女子,暂时交个朋友也不错。
这一想通,沈念,沈念念自然也就不再纠结,好笑的想起刚才自己听到那消息后的一系列举动,嘲笑起自己的傻来。
不过现在外面既然有人在找容貌丑陋的未出阁女子,她顶着这一张脸出去,难免会出现麻烦。
初来乍到,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添置,她又不能一直躲着,想来想去,干脆梳了个简单的出嫁妇人髻,头上戴着一根廉价的木簪,她毕竟曾嫁了一次,梳个妇人髻,倒也不觉别扭。
打扫完屋子,肚子咕噜噜的叫声越来越严重,沈念念带着些铜钱,出门买些吃食。
依旧是带着面罩,不过这次她并未去馄饨摊,而是找了卖包子的小摊子,要了四个肉包直接带走。
紧接着,她又去买了些粮食米面,油盐酱醋,大包小包的回了家。
士兵还未搜到她们这一片区,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几天,为了防止意外,她还是宅在家里一段时间比较好。
刚刚走进院门,沈安素才见住在西厢那边的租户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瞧着她刚刚进门,立刻笑吟吟的打起招呼来,“哟,这位……你是昨个儿新来的租户吧?我叫怀西,你夫家是……?”
怀西梳着妇人髻,虽穿着一身灰麻的棉衣,不过长得却有几分姿色。
或许是因为瞧不见她的脸,见她也是梳着妇人髻,便不知如何称呼的好。
“我夫家姓……额,我现在也没什么夫家了,怀西姐要是不介意,称我一声沈妹子便好。”沈念念当然是瞧得出来,这位叫怀西的妇人比自己的年纪稍大一些,瞧着她也非什么不良女子,想着日后也是邻居,你来我往的,便嘴甜的称了一声姐。
“哟,原来沈妹子才十八呀,你瞧,我这才刚起呢,等姐姐洗漱一番后,再来找妹子好生聊聊如何?”怀西咯咯笑起来,听着沈念念的话,心思却活络起来,看来这院子里又是住进了一个可怜的女子,连夫家也没了,难怪要孤身一人,在这县里租房呢。
沈念念自是点头,打了声招呼,便进了自个儿的屋内。
到了安全的地方,沈念念这才摘下面罩,然后拿起热乎乎的包子,开始吃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屋子的门边敲响了。
沈念念连忙去开门,见怀西手里拿着半斤炒米,笑吟吟的站在门外。
“沈妹子,这是我自家秘方炒制的炒米,你来尝尝味道,瞧瞧好不好吃。”怀西热情的将手里的半斤炒米塞到她怀里,也不等沈念念自个儿开口,就走了进来,一点也没有生疏感。
沈念念瞧着这位怀西的年轻妇人如此自来熟的模样,也是无奈的笑了笑,倒也没有矫情,拿着手中的炒米便尝了几粒。
说起这炒米,也算是边境这一带的特色小食,京都倒也有,不过味儿自然不会有这里正宗。
炒米口感清脆,带着特有的米香,味道咸甜的,倒是比她以往在京都的尝的好。
“怀西姐,你可是卖这小食的?这味儿可真不错!”沈念念毫不客气自己的赞赏,走到桌边拿着刚才留下的两个大包子,递给怀西,“瞧着刚才你好像才起不久,肯定是饿了吧,如若不嫌弃,你就先就着两个包子吃着吧。”
“嘿嘿,姐姐我就是卖炒米的,这包子姐姐我可就不客气了,刚才进屋的时候,可就嗅到这肉包子的味儿了呢!”怀西真的是一点也不客气,这爽利的性子,倒是让沈念念颇为赞赏,不知不觉中,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 ' ')('“那怀西姐你就先吃着罢。”沈念念嘴角不由带上几分笑意,将炒米放好,打算留着做零嘴吃。
“沈妹子,你咋一个人在这里租房,这里的租金可不便宜,你可打算好了日后做什么生意糊口?”怀西吃着包子,一边关心的问道。
没有夫家也就意味着没有丈夫,怀西很聪明的没有提起这位沈妹子的‘伤心事’,带着几分怜悯说道。
刚才沈念念开门的时候,她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丑陋的疤痕,不过她见过的世面多,自然也不会被轻易的吓到,只是听着沈念念柔软清脆的声音觉得有些可惜。
瞧这位沈妹子,神色不卑不亢,也不像是一般的乡下妇人,估摸着以前也是大家出生,从那半张完好的脸便能猜出,这妹子的脸未毁之前,肯定是个容貌秀丽的良家女子。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才会没了夫家的吧?
怀西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出沈念念在以前夫家所受的悲惨生活,这才会没了夫家,独身一人出来租房,因此,看着沈念念的眼神,越发的同情了。
“就是想着要做个什么小生意糊口呢,不知怀西姐可有什么好建议的吗?”沈念念对那同情的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笑吟吟的说道。
“这……边境往来的外来商队不少,沈妹子你可有什么手艺?”怀西认真的思考起来,“吃食,或是女红之类的。”
“女红……我会绣一些精巧的荷包,手帕,唔,还有发带之类的,怀西姐,这些小玩意儿在这地方好卖吗?”沈念念想了想,“吃食上我只会做一些精巧的点心,不知这些可否?”
“沈妹子你要是女红做的不错,倒是可以考虑摆个买小件的摊子,其他国家来的商队,很喜欢收一些漂亮精致的荷包手帕,每次要的数量极多,所以你就算是摆摊一时半会儿生意不好的话,也不用着急,那些国外的商队每隔十天就会来边城倒卖商货,届时你只需拿去,他们保管全收。”
怀西思考再三,还是建议沈念念买女红之内的小玩意,做吃食的在边境不少,利润虽多,可竞争压力也是不小,只怕沈念念孤身一人,若是硬插一脚,会惹上什么麻烦。
沈念念点点头,便笑道,“那成,我就听怀西姐的,待会儿先去布庄买些好布头回来,趁着天色还早,应该还能绣些东西出来。”
怀西吃完了包子,也站起来,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妹子你了,我也该去摆摊了,这天色可不早了哩!”
说着,也不等沈念念出声,这位叫怀西的美妇便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好在这些日子她也知道,边境这种地方。对女子的束缚并无京都那种地方严苛,只是好笑的摇摇头,也打算出门。
……
布庄的布头价格也很便宜,只花了一百文,就买了一大麻袋子。
紧接着沈念念又去买了些上等的丝线和绣针,这才又匆匆的回屋。
她还不知外面的那些士兵为了找她,几乎是一寸土一寸地的搜索。而出城的女子也都要盘问一下。这才会放行。
缩在屋内,倒也不觉得孤单,挑了些柔软的大布头丝绸。便做起丝帕来。
如今她做荷包还有绣帕的手速已经非常快,等到怀西终于摆摊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有十几条丝帕,而面料柔滑精致的荷包也做了二十来个。若非怀西敲门,她还真不知自己竟然做了整整一天呢!
“沈妹子。这都是你今天做的?”怀西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丝帕和荷包。
边境女子虽会做女红,可做的并不精致,只求做好的衣服裤腿不会漏风即可,可不会像京都那些繁荣的地方将女红视为一个闺中女子的品德评价之一。
沈念念的女红在京都只能说的上是中等偏上。她曾亲眼见过,京都一位绣艺极高的女子在先皇寿宴的时候呈上的万寿图,那可是讨得龙颜一笑的绝世绣图。而她在人家面前,连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可如今在边境。能够做出她手中这精致的小玩意儿来的女子可是不多见,再加上这极快的手速,难怪会吓到怀西。
沈念念笑了笑,随意的在桌上挑了挑丝帕与荷包,然后走到怀西身前,将两件小东西塞到她手里,笑吟吟道,“小妹初来乍到,日后少不得怀西姐照拂,你要是喜欢,这两个小玩意就当妹妹的一点心意,怀西姐你可千万别客气。”
“客气?哈哈,沈妹子,你都自称一声妹妹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又哪会与你客气,这两件小东西的确精致漂亮,姐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待会儿来姐姐屋里,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张罗一桌的酒菜,就当做是给妹妹接风洗尘了。”
怀西爽快的接下,她的性子一向比较直,对人的喜恶也是表现在脸上的,虽然沈念念的容貌尽毁,可却不妨碍她对她的亲近,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两人倒是彻底的熟稔起来。
沈念念知道住在院内的要么就是孤儿寡母,要么就是没有去处的孤身女子,因此即使见着怀西梳着妇人髻,便也能够猜到,这位爽快的怀西姐应当也是没了夫家的,所以
', ' ')('并未问过她夫家是谁。
怀西是个爽快人,又有一手的好厨艺。
和沈念念聊了一会儿家常,便笑吟吟的出去做饭去了。
沈念念摸摸自己的肚子,看了眼天色,想了想只是拿了今个儿怀西送她的炒米,暂时解解馋。
屋外的天色渐暗,小院子里的其他女租户们也陆陆续续的返回。
毕竟都是女儿身,即便是在外做些小生意,这些女子们也是不敢多加逗留的,只要觉得卖的尚可,便会趁,便会趁着街上还有人的时候匆匆回家,以免天色晚了,会有什么麻烦。
以前可是有血淋淋的例子摆在众人面前的。
那还是一位有几分姿色,家里是做豆腐的年轻寡妇,因着像多卖些银钱给孩子买药,有一天收摊的时候,就比较晚了。
可哪料那寡妇最后被混痞子给盯上,第二日就被发现裸死在了一家酒馆后的小巷中。
这种死法可是一点也不光彩。
有了前例之后,原本还想着多卖些时辰的孤身女子们也不敢继续摆摊了,每到申时,就差不多收摊回家了。
约莫一刻钟后,就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
沈念念收好东西,应着声,就去开了门,入眼的便是上了年纪的一位大娘。
大娘长得慈眉目善,颇有福态,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分外亲切,手里还拿着一个白馍,见到她开门,笑呵呵道,“大侄女儿是刚来的吧?大娘夫家姓胡,你叫我胡大娘便可,大侄女儿你夫家是谁,咋个称呼?”
“胡大娘,您叫我念念变可以了,我夫家……抱歉,我不想提起这事儿。”沈念念做出一副黯然的模样,很容易就会被胡大娘自动脑补。
果然,胡大娘瞧着她眼中黯然的神色,连忙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了过去,“那好,咱们不说这个,来来,这是大娘自家卖的白馍馍,特意拿来给你尝尝的!”
沈念念笑着接过,连忙邀请胡大娘进屋坐。
不过胡大娘却是笑呵呵的摆摆手,“不用不用了,大娘还要休息,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呢,我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要是有啥事儿要帮忙的,就给大娘说一声,大娘能帮的,一定帮你!”
沈念念暗笑这小院子里的人都挺热情的,连连点头,送了胡大娘一方丝帕,才目送她回去。
胡大娘刚走,怀西就站在她屋门前,叫嚷着沈念念,让她过去吃饭。
沈念念应了声,便锁了屋子,就走了过去。
桌上放着普通的两菜一汤,其中有一道荤菜,汤里也能看见明显的荤腥,饭菜的香味诱的沈念念肚子里的馋虫都差点跑出来了,没想到这怀西做菜还是挺有一手的。
沈念念笑眯眯的帮着怀西舀饭,见她拿了四个碗出来,诧异道,“怀西姐还请了别人吗?怎么有四个碗?”
怀西点点头,“呆会儿还有一对母女要过来,那母女二人挺可怜的,平时的时候,能帮衬着一把就帮衬着,一会儿我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沈念念应了声,帮着端饭上桌,刚刚将筷子放下,就见一名面容枯槁,精神不济的年轻妇人牵着一个脸色红润白嫩,却脏兮兮的小女孩走了进来,瞧着屋里多了个人,年轻妇人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笑容,“这就是沈妹子吧?我夫家姓何,你叫我何大姐就好,这是我女儿颖儿,来,颖儿叫念婶子。”
“念婶子好。”何颖儿怯怯的叫了一声,不过目光却是在那桌上的饭菜上,忍不住丢下母亲的跑到桌边坐下,眼巴巴的拿着筷子准备自个儿吃起来。
沈念念见状,微微皱眉,只觉得这小孩没有尊卑之分。
何氏倒像是没觉得自家女儿做错了,笑吟吟的也在何颖儿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吃起来,还一个劲儿的往肉上挑。
沈念念微微挑眉,直觉的这个何氏似乎并不欢迎自己,这母女俩虽然一点也不客气,不过她还是等着怀西坐下后,这才取下面罩。
“啊!丑八怪!”
何颖儿看上去也有十岁了,无意中瞥见沈念念的脸,顿时吓得惊叫起来,直接往母亲的怀里躲去,看向沈念念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厌恶之色。
何氏脸色也明显不好看,连忙安抚起被惊吓的女儿,对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沈妹子小孩儿胆小,不是故意的。”
沈念念嘴角微微勾起,安静的吃着饭,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
怀西作为主人,见到这种场面,不由尴尬的笑了笑,“都是小孩不懂事,咱们快点吃饭吧,明天不还忙着么?沈妹子初来乍到,何大姐,咱们可得帮衬着她。”
何氏一个劲儿的往自己闺女碗里夹着肉菜,一边说道,“那当然了,咱们现在都是邻居,应该的,应该的,呵呵。”
沈念念注意到,这何氏虽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瞥向她的脸。
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一顿饭吃的也只能算是勉强宾主尽欢。
沈念念发现,只要她或者怀西
', ' ')('夹了一块肉,何氏母女就会皱皱眉,然后下手夹肉的速度更快,简直就像是在抢似得。
更别说,那叫何颖儿的女孩竟是对着满桌子的菜打喷嚏,鼻涕口水喷了满桌,就连她碗里也被波及。
霎时,沈念念就没有吃下去的胃口。
虽说刚刚重生的那一段时间,在刘家的吃食也并不好,可好歹,沈秀娘给她的那些粗粮窝窝头都是干干净净的,除了有点难以下咽,但是为了活下去,吃饱肚子,再难吃,她也能够忍下去。
然而像何颖儿这种,故意对着桌上饭菜打喷嚏,口水溅落在菜上,让人十分倒胃口,因此沈念念的眉头也都皱了起来,放下来筷子。
毕竟这是怀西的屋子,沈念念看着这位热情的大姐份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怀西姐,我吃饱了,你们先用着吧。”
怀西也对何颖儿这番无礼的举动十分不悦,知道沈念念这是嫌弃桌上的饭菜已经脏了,不然一个女人,胃口再小,也不至于刚刚动筷,就说吃饱了。
何氏见状连忙低着头,做出一副伏小做低的模样,愧疚道,“对不起啊沈妹子,我家颖儿最近身体不适,不适故意的。”
沈念念见她说的这般委屈,只觉得有些好笑,合着这还是她的错了?
不过怀西姐邀请她来吃饭,也是一片好心,沈念念没有冷下脸。只是淡淡笑道,“没事儿,只是小孩子而已,不过日后当着其他人的面,何大姐你还是要好好教导一下何颖儿,若是日后嫁了人也对着一桌子饭菜打喷嚏,那肯定会惹怒婆家人的。”
说着。沈念念站了起来。对着面色沉下来的怀西叹道,“时候也不早了,怀西姐我就不打扰你了。咱们来日方长,谢谢你今儿的招待,明日等你收摊后,我做东。也请你吃一次。”
发生了这种事儿,若是深究。怀西的面上肯定会不好看,瞧着沈念念虽面貌尽毁,可是却依旧温文有礼,明显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女子。
对比之下。何氏母女倒是越来越过分了……
“那姐姐可就不客气,等着明日妹妹做东了,今儿招待不周。妹妹可千万别介意。”怀西轻叹一声,将人送到屋外。
沈念念笑着告辞。反正两家住的很近,倒也不用过于客套。
直到目送她回到家里,看着她屋里的油灯点起,怀西这才沉下来来,转过身,看着依旧吃个不停的母女,脸色顿时变得冷淡下来,“何大姐,这一段时间我应该都不会在家煮饭了,所以这一段时间你还是和颖儿自己开火吧。”
她这话一出,何氏顿时脸色微微一变,也顾不得吃饭了,连忙说道,“怀西,这事儿真的不是颖儿故意的,她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才会做出这般无礼之事……”
“是不是故意的,我心里有数,何大姐,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事儿……”怀西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以何氏的眼力哪里看不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心下一咯噔,对这怀西也不满起来,不过就是为了一个丑八怪而已,竟然就想要断她们母女二人的伙食,做梦!
何氏眼底顿时充满了盈盈水泪,像是被欺负了似得,扯了扯吃的正欢的女儿,“颖儿,咱们回去吧,你怀姨生气了,快给怀姨道个歉。”
何颖儿吃的是满嘴流油,不过听到母亲的话,立刻干脆利落的道歉,只是听着没有诚意,“对不起,怀姨,颖儿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打了个喷嚏,怎么知道念婶子竟会生气……”
何颖儿也觉得自己好委屈,谁叫那个丑八怪竟然敢和她抢肉吃来着,要不,她也不会这么无礼。
怀西看着这对母女,心下微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那你们先吃着吧,我先去准备明日要卖的炒米了。”
想起刚才沈念念不过动了几下筷子,肯定还没有吃饱,怀西便没有理会何氏母女,直接去了厨房,找到自己平日里放吃食的橱柜,打开外面的小锁,取了些面粉出来。
……
摸摸有些扁的肚子,沈念念一阵无奈,原本还以为终于可以吃上一顿好的了,哪知竟然会被那么一个小丫头给破坏,沾染了别人口水的东西,她根本吃不下去。
肚子饿的隐隐作痛,沈念念轻叹一声,瞧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这个时候想要出去买点东西来吃,她一个孤身女子,可不怎么安全。
边境的环境虽有凌王管辖,可混乱依旧乱依旧,她可不愿意为了一顿吃食,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不过那个何氏……
沈念念躺在床上,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难道那个年轻的妇人认识她?
不等她多想,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沈妹子,是我……”
听到怀西的声音,沈念念连忙过去开了门,见她竟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顿时诧异道,“怀西姐,这是特意做给我的?”
怀西温柔的笑了起来,没客气的直接端着面碗走进了屋,朝着她招呼道,“知道你刚才没怎么吃饱,特意给你做了碗肉丝面,可别嫌弃姐姐的手艺不好。”
', ' ')('“这面的香味,闻着都让我饥肠辘辘了,哪敢嫌弃姐姐的手艺?这比我,可不知好了多少呢。”沈念念笑吟吟的关了门,瞧着怀西拿了筷子,对自己露出的笑脸,却觉得心中有一股淡淡的暖意升腾。
凑到桌边,沈念念也没客气,道了谢,接过怀西递过来的筷子,吃了起来。
怀西将肉丝切的很细,不过数量却很多,浓浓的肉面汤,陪着新鲜的脆嫩蔬菜,而这碗里的面也被拉的很细,吃着非常有嚼劲。
沈念念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面,看着怀西好笑中又带着关心的表情,却是难得羞涩起来,“真是抱歉,怀西姐,今个儿我就吃了几个包子,所以……”
“没事儿,肚子饿了很正常,倒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饿着肚子了。”怀西轻叹一声,或许是想起了那何氏母女,面上带着无奈。
沈念念瞧着她这番语气,不由好奇起来,“怀西姐,请恕妹妹冒昧的问上一句,那何氏母女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怀西笑着,无奈的摇头,“也就是普通的邻居罢了。”
“邻居?”沈念念这下倒是真的惊讶了,她瞧着那何氏母女的模样,应当是常常与怀西一起吃食才对,可若仅仅只是邻居的话,未免也太过于亲近了。
或许是瞧出了她的疑惑,怀西便也解释起来。
“当初何氏在这里租下一间小屋的时候,是狼狈至极的,身上还有被打伤的青紫痕迹,后来才从她嘴里得知,是因为她一直生不出儿子来,结果丈夫又死了,所以公婆便将她们娘俩赶了出来。
最初我瞧着她们母女着实可怜的很,那何颖儿更是瘦巴巴的,脸上一点肉的没有,就像只猫儿似得。
我一心软,便时常照拂着她们母女,也经常请她们过来陪我一起吃饭,原本想着,左右我也是孤身一人,在这里有个伴儿也挺好的,谁知后来……
说起来,这也是我的不是,不知不觉中,就将她们母女的心给养大了,经常不打招呼的就过来吃饭,有好几次我没做她们的份,就可怜巴巴的瞧着我,久而久之,我也就只能默认了。
总不好将她们赶出去……”
怀西脸上的无奈之色越来越浓,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何氏母女竟然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在她宴请沈念念的时候,竟是闹了这么一出来。
即便她向来不计较她们时常蹭饭的举动,可这次不也是打了她的脸,让她在沈念念面前出糗吗?
所以这一次,那何颖儿的举动,可是真的让她生气了!
沈念念听此,也顿时明白了为何那何氏母女看着她时那隐隐排除的目光。
原来是怕她跟着她们抢食呀!
顿时沈念念也无奈的笑了起来,看着怀西充满了同情。
不过……
“怀西姐,你我不过只相识一天,就把这些事儿说与我听,难道你就不怕我是那些嘴碎的,将这件事儿说出去,搞得最后让那何氏母女记恨上你?”沈念念挪愉道。
怀西咯咯笑起来,“傻妹子,你以为姐姐我是个人都亲近呀,我只是瞧着你一见如故,不像是那喜欢偷奸耍滑,背后说人坏话的女子,否则我可不会特意做一碗面来道歉呢!”
这话说的沈念念对这怀西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
她从未有过友人,能够亲手做一碗面给她吃,只怕她晚间饿了肚子。
一时竟又是觉得几分感动,和怀西聊了一阵,二人的感情更是亲近了几分,倒是不像才认识不久的。
眼看着天色渐黑,突然,聊得正开心的怀西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懊恼道,“呀,我怎么就忘了,今儿可是夫君回来的日子呢!”
夫君?
沈念念微微挑眉,诧异的看着怀西,不是说这小院里住的都是一些孤寡女子,怎么怀西姐的夫家……
怀西咯咯一笑,虽然这新来的沈妹子容貌尽毁,看着也挺让人瘆的慌,可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却如同她曾在山间养的那些小动物一般灵动,双颊因为正在吃东西而上下鼓动,没有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的破规矩,看着就像小仓鼠一般的可爱。
若是忽略她脸上那偌大的一块疤,如此的女子,又怎会没了夫家呢?
怀西还以为沈念念不愿提起自己的夫家,乃是因为自己面貌丑陋,被夫家嫌弃后赶出来的,难免多了几分怜悯之意,“我夫家姓杜,如今正在军营里做事,因军营有军营的规定,我夫君也只能每月十五回来一趟,所以平日里我都是自个儿住在这里的。”
也正因为怀西的夫君在军营中,所以周围的宵小并不敢对她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要知道,当年怀西自个儿刚到这里的时候,摆摊卖炒米,又因为长得又几分姿色,可没少被边城内的那些稍有权势的地痞流氓欺负。
她自个儿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孤身一人,绝对不能与这些地痞流氓硬碰硬,因此还是等到自己丈夫沐休回来之时,才把这些事儿托盘而出,而以往那些耀
', ' ')('武扬威的地痞流氓也被她反而丈夫好好的收拾了一顿,再也不敢过来找麻烦。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今儿已是十五,怎么他还没有回来呢?”怀西眉间带上一抹担忧之色。
丈夫虽在军营内有点地位,可那是随时都要上战场的地方。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她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放心吧怀西姐,姐夫肯定会没事儿,今儿没有回来,肯定也是因为有军务缠身的缘故,说不准,明儿就回来了呢。”沈念念轻声安抚道。心思却是活络起来。
原本她就打算想办法与军营里的人搭上线儿。哪怕冒着被怀疑的危险,也要找到大表哥,问问父亲他们的事儿。正愁没办法呢,谁知这怀西的夫君竟然是军营里的人,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想到这里,沈念念脸上就染上了笑意。快速的吃完面条,又喝了半碗面汤。这才摸摸肚子,收拾起碗筷,准备去洗碗。
“哎,沈妹子。我来吧,你早点休息,明儿咱们还要一起去摆摊呢。”怀西见状。连忙出声阻止。
沈念念笑道,“明儿要摆摊的东西我都弄得差不多了。洗个碗也不费事儿,今儿我还得多谢你呢,不然我可就要饿肚子了。”
说着,沈念念便拿着碗去了厨房,却不料在这里竟然看到了何氏。
何氏手里拿着两个荷包蛋,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回头瞧见是她时,才微微松了口气,一边将荷包蛋不动声色的包起来,一边笑吟吟道,“原来是沈妹子,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这是……”
她的目光落在沈念念手中的碗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立刻消了音。
&r/>沈念念不太喜欢这个何氏,虽有点小算计,可却不是什么聪明的女子,不过好歹也是日后的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也不能将关系弄得太尴尬。
“何大姐,你们已经吃完饭了?”沈念念在大缸里舀了水,开始清洗手里的碗筷,对于何氏那点小动作,就当做没看见。
而跟着过来的怀西瞧见这一幕却是沉下了脸。
最初会邀请何氏母女二人来吃饭,本就是看在她们可怜的份上,孰料这何氏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还偷起了她的鸡蛋来!
虽说这一两个鸡蛋并不值什么钱,可未经她这个主人的允许,就私自拿她的东西,果然,心已经被养大了吗?
心里不悦,不过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只是怀西对待何氏的态度明显越来越冷淡起来,何氏自个儿又岂会不明白?
何氏心里琢磨着,现在能占多少便宜就是多少便宜,总比以后这怀西起了防备之心,一点便宜也占不了的好。
手里的碗清洗干净后,怀西便接了过去,放在橱柜里。
何氏在她洗碗的时候也没急着走,就默默的看着沈念念那半张被毁掉的侧脸,眼珠子转来转去,明显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沈念念被那目光看的极不舒服,眉头微颦,暗暗翻了个白眼,便挽着怀西的手臂出了门。
“怀西姐,不知姐夫何时回来?”沈念念想找到大表哥,因此哪怕明明今日才与怀西相识,也不得不厚着脸皮问起来,只希望这怀西姐可千万别怀疑她对她的夫君有什么不轨心思的好。
“今日是十五,本应今儿就回来的,可是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大抵是被什么耽搁了吧。”怀西倒是没想太多,眉头轻皱,显然也清楚。
见状沈念念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沈妹子,你问这个,可是有事?”瞧着她面上的表情,怀西不由好奇起来。
“不满姐姐说,妹妹想通过姐夫,在军营里打听一个人。”沈念念隐瞒了一部分,“那人是我失散已久的亲戚,前阵子,我听说他在军营内做事儿,所以就想着打听打听他的下落。”
“原来如此。”怀西笑着,“沈妹子倒是不用着急,少则一日,多则两三日我夫君便会回来的,你想要打听的那人姓甚名谁?不如直接告诉姐姐我,等我见到夫君的时候,顺便帮你问问可好?”
沈念念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又带着几分激动道,“那就麻烦姐姐了。”
怀西捂唇轻笑起来,一番动作倒是有大家之秀的影子,只是此时沈念念已经顾不得去在乎那么多,而是认真的说道,“我想要姐夫帮我问的人,姓杜名盛年,乃是我的一位表哥,至今已有几年不见,前阵子才知晓他的下落,还望姐姐能帮我问问姐夫,若是能够让我那位表哥亲自来见我一面更好。”
只是沈念念这话一出,却见对面的怀西脸色顿时一变,带着几分警惕与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察觉到怀西的脸色变化,沈念念微微一怔,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怀西姐……是不是姐夫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如果……”
怀西摇摇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也变得疏离起来,客气而又不失礼数道,“沈妹子,对不起,这件事儿得容我回去想想,今夜天色已晚,你又是刚刚搬来不久的,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 ' ')('说着,也不等沈念念出声挽留,怀西便直接提着裙摆,匆忙的离去,临走前看着她的目光,也让沈念念觉得奇怪。
难道说,这怀西……认识她表哥吗?
瞥了眼屋外的天色,黑夜已经彻底降临,沈念念连忙关了屋子,对于怀西的异常虽说放在了心上,可看她的脸色,似乎也很难问出什么事儿来。
通过这一件事儿,沈念念又了解到,这位新认识的邻居除了有着热情心善的性格之外,也没有失去原本的警惕之心,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若是有个在军营内做事的夫君护着,那么在边城这种地方,当然也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吹灭了油灯,沈念念打了个哈欠,就躺到床上去,又扯了扯被子,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却不知在小院,怀西的屋内,油灯却是亮了整夜。
轻叹一声,怀西拿出沈念念送给她的手帕与荷包。
第一眼她瞧见沈念念的时候,便觉得这位女子并非常人,虽说她衣着普通,可是周身的气质,包括说话时的语气腔调都改变不了这名面貌丑陋的女子曾受过良好的教养。
可是……
让她不解的是。为何这位沈姑娘竟然会与自己的夫君扯上关系?
没错,怀西的夫君正是杜盛年,而她则是杜盛年的继室,因此才会在听到沈念念说要打听她夫君的消息时,顿时就变了脸色。
甚至,她还在怀疑,这位新来的邻居沈姑娘。会不会是敌国故意安插过来的奸细。
怀西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便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今日她出去卖炒米的时候,就见到大街上四处都是搜寻一位容貌尽毁,脸上有疤的女子的士兵们。只是,他们所要找的是一位未出阁的女子,而她所认识的沈姑娘却是梳着妇人髻,因此一时半会儿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位沈姑娘会不会是王爷要找的人。
若非对方主动问起了她夫君的事情,她还真就没往那方面考虑。
可如今……
怀西抿着唇。对着隔壁住着的那位新来的邻居越来越怀疑。
要知道,她的夫君的确是有一位关系不错的表妹,也姓沈,只是。那位沈表妹前些日子早就传来了消息,因为病情加重,前些日子则是去了。因为这则消息,那段时间。即便是她也察觉到家里沉闷与悲伤的气氛。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特意说动公婆,从隔县搬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能够离夫君近一些,能够在他每月沐休之时好好的照顾她。
当然了,怀西也很清楚,公婆之所以会同意她单独搬出来,实则也是因为想让她早点怀上杜家的子嗣,虽说她已有继子继女,可是谁也不会嫌弃儿孙满堂的景象。
怀西胡思乱想着,一直坐在床边,打算等丈夫回来,与他说说这新来的邻居,若那人真的是奸细……
……
翌日一早,沈念念在院外的鸡鸣声中清醒。
她面色中带着一丝苍白,满头大汗,眼睛微红,甚至眼角还能够瞧见泪痕。
昨夜她陷入了梦魇,若非外面的鸡鸣声,她恐怕还无法清醒过来。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那日死之前的场景。
那把火,烧掉了她对那人曾有的一切情感,如今只剩下深深的憎恨。
如今她承蒙上苍垂怜,能够借尸还魂,只待找到父亲,她便要戳破云家的谎言,一定要让那负心人,为她还有竹月陪葬!
沈念念深深吸了口气,快速的抹干眼泪。
如今她不能有丝毫的脆弱,想要报仇,首先就要打听到父亲他们的下落。
只是可惜了,怀西姐不愿让姐夫帮她联系一下大表哥,也不知道要找到父亲,又得等到何年何月……
布谷鸟在树梢上轻轻鸣叫,清脆的鸟声驱散了心头萦绕的阴霾。
沈念念起身穿好衣裳,这才拿着木盆,出去打水。
刚刚踏出屋门一步,就见何氏母女在厨房门口偷偷摸摸的,不用多想,便知这母女二人肯定又在偷拿怀西的食物吃了。
微微皱眉,对于这种恬不知耻的妇人,她着实看不上,怀西姐怜悯她们母女二人可怜,谁知,这母女却越加得寸进尺,真是好不要脸!
不过这到底是他人之事,昨日怀西姐走时又是心事重重,她们二人之间的交情也还没有好到能够为对方打抱不平的份上,更何况,看昨日怀西姐瞧见她们母女二人偷吃鸡蛋的模样,也应该知晓这件事儿的。
若她贸然前去指责这母女二人,恐怕只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在院内打了水,沈念念梳洗一番后,这才提着个小篮子出门,打算先去买些早食回来。
清晨还带着水雾,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晰,不过街上却是已经有了人来往走动,就连那些生意人们也是早早的出摊,没一会儿就变得热热闹闹的。
想起昨日怀西姐特意为她煮的那碗肉丝面,沈念念特意多买了几个包子,路过买蔬菜的摊贩时,又挑拣了一些菜,割了点肉,打算今儿自己也张罗一桌,
', ' ')('请怀西来尝尝自己的手艺。
花去了将近四五十文钱后,沈念念这才满载而归,瞧着怀西屋门紧闭,想了想还是前去敲门,“怀西姐,你起了吗?我买了些早食回来……”
敲了好几声,屋内都没有人回应,沈念念只当是怀西已经出去摆摊了,并未作他想,便提着篮子朝着自个儿的屋子走去。
谁知,正准备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突然小院的大门外涌进来不少的士兵,其中何氏母女赫然在其中。
只见那何氏一脸兴奋与激动的抬手指向她道,“官爷,就是她,她的脸上就要好大一块疤,丑的很,肯定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穿着铠甲的士兵们将小院团团围住,何氏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显得她那张带着几分沧桑的脸上极为扭曲,一口一个丑八怪叫个不停。
沈念念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厌恶,只觉得这个何氏实在讨厌,不过想去昨日馄饨摊上听到的那两个老妇的对话,便能猜到,这何氏做了什么。
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孤身带着孩子,又无一特长的女子,已经是一笔巨款。
昨日,何氏母女二人都瞧见了她脸上的疤痕,若非当时天色已晚,恐怕昨晚这些士兵们就该来了才对。
“何氏,一口一个丑八怪,你的教养也就仅仅如此了?我与你也无冤无仇,莫非你真以为我是个软弱可欺的?才敢如此辱骂我!”再良好的教养,被这种人指着鼻子骂,沈念念也忍不住动怒了。
面无表情的瞥了眼何氏身边站着的那个高大的将领,微微挑眉,没想到到还是个熟人。
“鄙人凌墨元,奉凌王之命,寻找坨子村一名叫做沈念念的姑娘,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凌墨元就是个万年不化的冰块,嘴里虽说着道歉的话,可是一双凌厉的目光却是直接在她身上打量着,“沈姑娘,凌王为了寻找你,已经派出了大量的兵力,请你现在随我去一趟,王爷有请。”
沈念念面上的罩纱能够瞒得住别人,可是绝对瞒不住曾经与她见过两次的凌墨元。
作为凌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凌墨元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更别说,他也曾对沈念念起过疑心,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正是王爷要找的人。
何氏在一旁听着这位将军的话,脸上的笑意都像是要溢出来似得,搓搓手,带着几分期待又畏惧的口吻道,“大人,这个……不是。那五十两银子什么时候……”
“我可以跟你走。只不过,这个何氏我不太喜欢,也不想她得到一文钱的奖赏。”不等何氏说完。沈念念便摘下面上的罩纱,露出那张让凌墨元熟悉,却又感觉万分陌生的脸。
凌墨元怔了怔,愣神的看着沈念念。发现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乡下丑姑娘此时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场,她就静静的站在门边。微微抬着下巴,面色从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面临着什么。
“这可不行!这不都是说好了,只要有这个丑八怪的消息。就能得到五十两的赏银吗?那是我的钱!你们必须给我!”何氏一听她这话,立刻就气的跳脚,当下就露出了本性。叫嚣起来。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将军不敬!”
何氏这话刚出。站在凌墨元身后的士兵立刻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凶神恶煞的瞪着她。
何氏不过是一普通被夫家赶出来的农妇,又何尝见过这般凶恶的人,顿时被吓得面色惨白,她也就是怕这个小将军真听了沈念念的,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哪里真的有那个胆子!
“饶命,饶命啊官爷,都是民妇口无遮拦,民妇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何氏被吓得立即跪地求饶,尖细的嗓音让人颦眉。
凌墨元对耳边聒噪的声音十分不耐,冷冷的扫了这愚蠢的妇人一眼,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拿过五十两的银锭,直接扔到何氏的面前,“拿着你的赏银,滚!”
何氏被吓得颤了颤身子,不过心里对银钱的看重到底是压过了对这些士兵们的恐惧,连忙蹲下身子,将五个十两的银锭子捡起来,又瞪了沈念念一眼,这才匆匆的抱着几个银锭子回了自己的屋。
房门紧闭,生怕那侍卫手中的刀真的驾到她脖子上。
这一场小小的闹剧不过是一个插曲,凌墨元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想了想,拱手做了个礼道,“沈姑娘,五十两的赏银是我们给的承诺,自是不可轻易毁约,不过您放心,我们也不会让那长舌妇白白辱骂你。”
原本脸色有些阴沉的沈念念,这才点点头,对于他的解释还算满意。
只是她本以为那凌王殿下如此大张旗鼓的在边城寻找的人,应当不是自己才对,可凌墨元这一来,倒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脑海里的想法转个不停,实在想不通,那位赫赫有名的凌王为何要专程找自己。
毕竟,她可从未与凌王打过交道。
“既然如此,凌将军可否稍等,容我将这些东西放回屋中?”沈念念想来想去,也不知那凌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干脆也就懒得思考,总归去
', ' ')('见见那位凌王便能得知。
她不过是一介弱女,也未犯过什么大罪,瞧着这凌墨元如此客气的模样,应当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才对。
见凌墨元点头,沈念念看着篮子里的肉菜,转身开了门上的锁,进了屋后,不紧不慢的找出包子,吃了两三个,这才慢悠悠的又关上门,走到凌墨元眼前。
淡淡一笑,“不知王爷如今在何处,还请凌将军带路。”
面前的女子身上穿着的不过是廉价布匹做出来的棉衣,露出来的那张带着疤的脸本应显得极为狰狞与丑陋才对,可是却生生的让人产生一种大家闺秀的贤淑之感。
凌墨元敛去心底的疑虑,点点头,“请。”
沈念念微微勾唇,福身作礼,这才抬起脚,走出小院。
而恰巧的是,她那完好无损的半张侧脸,却是突然在凌墨元的眼前晃过。
“沈……凝霜?”
即便战场上威名赫赫的凌墨元,乍一看到那几乎一模一样的侧脸,也忍不住被震惊到了。
先前他接到王爷的命令之时,还不太明白为何要为了一个私下出逃的乡下丑姑娘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找,可是这一刻,他想,他突然明白王爷的心思了!
沈念念对身后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走出院门,就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不等凌墨元吩咐,她便直接上前,踩着梯蹬,进入马车之中,隔绝外界那好奇与探究的目光……
边城县衙,是这里建筑最奢华与夸张。占地面积也最大的一座大宅。
s据说。在凌王未来边境之前,镇守边城的县令与将军收刮民脂民膏,搞得整座城内怨声载道。乌烟瘴气,却还是修建了这么一座奢华至极的宅子。
后来边城被分给凌王作为管辖地,当时的县令小瞧了那个时候不过十五岁的凌王殿下,尽想着忽悠这位不受宠的王爷。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是人头落地,直接被凌王砍了脑袋!
自然而然的,这位大贪县令收刮的那些民脂民膏也被充军,做了军饷。
以往奢华至极的县衙宅院。到了最后,便也只剩下了这么一座府邸,成了凌王的一座别院。
马车内布置的极为舒适。软度适中的垫子并不会让坐在车内的人感觉颠簸,沈念念用手轻掀起窗帘。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面上不悲不喜,心里想着什么,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边城的繁荣丝毫不比万里之外的京都差,各国往来的商队,更是让这座城市显得热闹非凡。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前方又有手握兵权的凌将军开路,看到这一幕的不少百姓都对坐在马车内的女子好奇不已,纷纷猜想着那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让凌将军开路。
此时,县衙宅邸已被士兵团团守卫,而凌王也正在大厅内等着。
马车在县衙门前停下,仆人扶着沈念念下了马车,而凌墨元也直接翻身下马,看着神色淡定,瞧不出喜怒的女子,淡然道,“沈姑娘,请。”
凌墨元走前前方带路,沈念念跟在他身后,无视百姓们好奇的目光,直接进入县衙之内。
带刀的士兵们身上带着浓浓的煞气,这些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恶鬼,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小儿啼哭,百姓避之不及。
沈念念随着凌墨元的脚步,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即便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也能感觉到周围有数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叫她背脊不由生出一股寒意来。
从大门而入,穿过一出花庭,她被直接带到了县衙后宅内的正厅。
凌墨元面色复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站在门外,朝着正厅屋内的人禀告道,“王爷,沈姑娘已经带到。”
沈念念听着这声音,没由来的感到一股紧张。
传闻中,凌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样的男子,会和偏偏会来找她?
这一路上,她想了许久,始终未曾想起过自己是否和凌王有过交情,本以为可以淡然相对,可此时,看着那镂空雕栏的屋门,她竟是有一种想要立刻拔腿逃跑的冲动。
空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凝重的气氛,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一男子清冷低沉的嗓音:“带她进来。”
凌墨元应了声是,看着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淡然的安抚起来,“别怕,王爷并非凶恶之人,只要你不是奸细,王爷,自然也不会牵连无辜。”
只是沈念念听到他这话,心头更是一紧。
奸细?
该不会那什么凌王,真的将她当做了奸细吧?
微皱着的眉头始终不曾松缓,沈念念沉默的点点头,便跟着他一起进了正厅。
一进屋门,她便瞧见一名负手而立,正看着一幅画的男子的背影。
男子穿着玄色蟒袍,身高八尺有余,显得异常高大魁梧,仅仅只是背对着她,就让沈念念忍不住心惊肉跳,心中更是忌惮。
“沈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 ' ')('突然,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沈念念立即抬头,朝着说话人看了过去,却意外的发现,这屋内竟然还有两个熟人。
其中之一,便是上次在书斋之时买下她那副《墨鹰图》的蓝公子。
蓝玉文面上带着儒雅的笑容,笑着点头算是与她打了招呼,只是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与探究的神色,却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而另外一人,自然就是她想要联系上的大表哥杜盛年,刚才与她说话的男子,便也是她。
看见大表哥,沈念念心里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就从他的嘴里打听到关于父亲他们的下落,只是她还没有忘记,这屋子里,还有外人在场。
“杜公子,瞧您现在的模样,身上的伤势因是彻底的好了吧?小女子在这里说声恭喜了。”福了福身,沈念念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依旧背对着自己的那名男子。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就应该是威名赫赫的凌王易卿澜了!
“民女见过王爷,不知王爷与各位大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在边城寻找民女,所谓何事?”
沈念念抿着唇,异常镇定的说道,只是她语气中夹杂的一丝颤音,还是泄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安。
而易卿澜也在这时,终于转过身,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剑一般落在她的身上,毫不掩饰他的打量。
面前的女子穿着廉价的灰色棉衣,头发也梳做了妇人髻,看着有些碍眼,低眉顺眼的模样显得她乖巧又无辜,只是她却忘记了。
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子,一般见到位高权重的王爷时可不会这么淡定的福身作礼,而是应该惶恐不安的跪下才对。
“抬起头来。”易卿澜面无表情的下令。
沈念念心知这位王爷喜怒无常,也不敢反抗,顺从的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半张被毁掉的脸,只是此时,在易卿澜的眼中却是只有她另外半张完好无损,几乎与她生前一模一样的脸。
易卿澜神色微动,看着那半张熟悉的脸,眼睛顿时红了,压抑着胸腔的怒气,咬牙启齿的盯着她,“你是何人派来的,到底有何目的!”
那如虎狼一般锐利的目光让沈念念打了个寒颤,掌心中也因紧张而逐渐变得湿润,“王爷,民女不过是一介乡下村妇……”
“你在撒谎!”易卿澜根本不想听她这种敷衍的解释,顿时大怒,一掌拍在了身旁的茶案上,顿时那茶案便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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