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俞仲尧指了指近前的椅子,“晨昏定省,一趟了事。”
萧衍轻轻一笑,“总是一整日不见人影?”
“到晚间才看折子,打理朝政。”俞仲尧笑了笑,把一摞奏折推给萧衍,“这是皇上让你看的,都是兵部的事。”
“……”就算是让兵部首脑看奏折,也应该让兵部尚书看。
“皇上可没把你当侍郎看,你愿意坐侍郎那个位置,他成全,做的事儿却还是尚书分内事。如此才放心。”
皇帝自己懒,经常算计着再添哪个可靠之人帮忙理事,逮住一个算一个。
俞仲尧看了看萧衍,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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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老爷身边的那名小厮,隔一段日子就来见沈云荞,禀明府里的事情。
今日一早过来了,说起一些事,他有点儿啼笑皆非的:
听说高进的聘礼过几日就要送到姜府,沈大太太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还是强打起精神,派发帖子,邀请走动频繁的女眷到家中来聚聚。
她是想,让云莲多在众人面前现身,哪家夫人太太看中了,自会请人牵线搭桥商议婚事。沈云荞终究不是姜洛扬那种情形,沈大老爷说得话再绝,也没将长女从族谱上除名。那么别人一定会认为有转机,不敢看低他们。
宴请气氛融洽,从头到尾宾客尽欢。沈云莲自然是被她带在身边,花蝴蝶一般满场飞。
不少人问起沈云荞的事情,沈大太太含糊其辞,只说父女两个还在置气。
人们自然是好言好语地宽慰,说到底是至亲,总有释怀团聚的一日。
过了几日,果然有人上门找她说项,那家门第不错,沈大太太高兴不已。有第一家,就有第二家,往后她挑选一个最满意的就行了。
可是就在当日,沈大老爷将她唤到书房,告诉她:“云莲的婚事,我已经给她定下。”
沈大太太当即变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一个人做主呢?找的什么人家?”
“锦衣卫经历汪家次子。”
“锦衣卫经历,从七品的小官儿的次子?”沈大太太嘴唇都哆嗦了,“还是高大人的属下……你是不是疯了?!”
沈大老爷懒得理她,摆一摆手,“只是告诉你一声,提醒你别再横生枝节。两家已经交换更贴,没得改。”
沈大太太要被气迷糊了,梦游似的回了房,坐在椅子上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才勉强镇定下来。
高进的属下的次子……他那颗脑袋里如今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七品官的次子,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再说了,汪家人归高进管,沈云荞要是哪天气不顺,让高进收拾汪家,云莲还能有个好?
沈云莲怕有事,赶过来询问。
沈大太太气急败坏地把这件事情跟女儿说了。
沈云莲思忖片刻,竟是低声道:“昨日听外院一名管事提了几句,就觉得爹爹可能是这意思。”
“怎么?你……”沈大太太惊愕。
“这样算是不错了。”沈云莲道,“朝廷大员家中的女儿还有嫁举人的呢……”
“那都是庶女!”
“可我……”沈云莲抿了抿唇,把到了嘴边的话忍了回去。她是继室所出,地位到底比不了沈云荞。大事小情上,人总要识时务才是。沉吟片刻,她轻声道,“爹爹既然为我做主婚事,您就听他的吧。只要是清白人家,就该知足。您对我寄望太高了,不必如此。我就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现在……真怕了,做梦都怕招惹到大姐,她真生了气,兴许真就让我给人填房。您要是处处跟爹爹做对,大姐知道了,她会向着谁?爹爹待她明明很好的。我回房了。”
沈大太太愣怔半晌,想哭都哭不出来。那个傻丫头,竟然心甘情愿地被沈云荞踩在脚下一辈子。
几个人各怀心思,但是都在跟她唱反调。
她已失去斡旋的余地,女儿并不需要她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