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扬梳妆已毕,宾客都去了花厅说笑,房里只留了她和连翘、珊瑚。
她坐在椅子上,拿着本页半晌都没翻动过。
心里乱糟糟的。
出嫁的确是好事,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舍不得母亲,舍不得这个家。
母女团聚还没多久,就要嫁了。母亲又要孤孤单单地过日子了。
昨晚母亲叮嘱她出嫁之后的大事小情,她实在没忍住,哭了一鼻子。
母亲也难过,还是强笑着开解她:“我知道你孝顺,孝顺不就是你过得好让我放心么?我一辈子的指望,只是你有个好归宿。难不成还要将你耽搁在家里陪着我?要是那样,我不是要每日如坐针毡么?”
明白这道理是一回事,不放心是另一回事。
连翘和珊瑚看出她神色落落寡欢,俱是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宽慰。到了午后,得了顺昌伯府那边的消息,两个人忙不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给姜洛扬听。
姜洛扬的思绪被转移,情绪明朗不少。
那些百姓之所以被收买,是因为顺昌伯故意让管家把事情说的含糊不清,没指明是她。人们就认准了是章兰婷做的好事。
姜府了解情形之后,反过头来再收买了百姓一次,并没威胁,只是劝他们不要为了钱财在大喜的日子前夕给人去添堵。
百姓觉得自己被顺昌伯愚弄了,一起斟酌一番,去了顺昌伯府,想将银子退还给顺昌伯,大不了就谎称是得了俞府人的吩咐,不敢掺和这种事赔掉自己的性命。终归是清楚,顺昌伯在官场兴许人人喊打,但是要整治一个百姓,太过容易。
白日里顺昌伯不在家,他们又不知道顺昌伯会何时回府,且不能找管家,怕管家仗势欺人,不管不顾地把人打出去。索性就去找二房三房的管事。
二老爷忙着准备启程离京,不管。三老爷的管事一听,立刻告诉了三老爷。
三老爷那边,俞仲尧命白管事去提点了几句。
三老爷这才知道顺昌伯又要自找倒霉,鼻子都要气歪了。自己已如何都不能指望这个兄长,以后倒是很可能被连累。趁还没出大事之前,当然要借题发挥分家各过。昨日本想着顺昌伯回府之后不安生的话,他就拦下他,好生说道说道。没成想那些人找到了府中,机会送到了面前,自然要把戏做足把事情闹大。
顺昌伯府的内讧就是这样闹起来的。
随后,珊瑚又啼笑皆非地说起了宋志江做的好事。
姜洛扬想,那还真就是宋志江做得出的事儿。
吉时到来之前,沈云荞从前面返回来,原来是想着好友的心情肯定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来宽慰几句。进门前见到芙蓉,芙蓉与她提了几句顺昌伯府的事。她一听就把初衷抛到了脑后,进门去拉着姜洛扬问长问短。
便是这样说了好一阵子话,氛围全无感伤,反倒是欢欢喜喜的。
整件事还没讨论完,吉时到,迎亲的花轿到了姜府。
姜洛扬催促着沈云荞不妨去外面看看热闹,自己则端端正正坐好。
沈云荞不好再逗留,真就依着姜洛扬的话去看热闹。已经嫁人了,没有做在闺阁中那么多限制,尽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看看今日情形。她与邢夫人的几个儿媳妇、孙媳妇站在一处,一面观望一面说笑。
有丫鬟跑到近前来,与有荣焉地说起刚听说的事情:随俞仲尧前来迎亲的有高进、方同、金吾卫指挥佥事、五成兵马司指挥使、武军都督府左右都督等八个人。
“我的天哪……”邢夫人的孙媳妇喃喃地道,“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平日见了哪个怕是都要战战兢兢,今日居然一并过来了。”
邢夫人的三儿媳则笑道:“上次随高大人前来迎亲的,大抵也是这几个,这次就是带你来开开眼界的。”又转头对沈云荞道,“来姜府次数多了,跟丫鬟打听过俞少傅的样子,都说生的极为俊美,可是真的?”
沈云荞笑着点一点头,“等会儿就看到了,看看我们有没有说谎。”
人们与她说话,自是总要提起高进几句:“还有高大人,也是少见的美男子呢。”
嗯,还是少见的无赖。沈云荞腹诽着。那厮对她是真好,可也是真爱耍坏,跟他过日子倒是不怕闷,每日总要嬉闹几次才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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