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拖着满身疲惫来问有没有需要做的。章洛扬忙摆手,“听说熬了姜汤,烧了两大锅热水,你快去喝一碗姜汤,再用热水洗脚——记得要让脚有知觉之后再洗,不然很麻烦的。”
“奴婢晓得。”连翘满眼感激,知道这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依言而去。
章洛扬说得了别人,自己却懒得这样做——实在是太累了。她想,就当还没到这儿,就当只是中途歇息呢,缓一会儿再说。
她慢吞吞地回到帐篷,倒在地铺上。双脚还是一点儿知觉也没有,她费力地弯曲了双腿,用手摸了摸小腿,凉冰冰一片。
俞仲尧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阿行跟在后面,手里一个木盆里水汽弥漫,放下之后,便无声退下。
章洛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强打起精神坐起来,从俞仲尧手里接过姜汤,“想先躺一躺再说的。”
“我猜就是。”俞仲尧坐在她身边,将她双腿放到膝上,帮她按揉小腿,“冻坏了吧?”
章洛扬手一抖,手里的碗险些端不稳,“你……我等会儿自己来吧。”
俞仲尧就笑,“紧张什么?有感觉么?”
“都木了,有什么感觉啊?”她沮丧地垂了眉眼,“你呢?不用赶紧洗洗脚么?”话一出口就摇了摇头,“你不用的。”他和阿行、高进这样的人,都是练过内家功夫的。
“老老实实喝汤吧。”他笑笑地看着她。
“嗯。”她真是要散架了一般的感觉,想要扭捏都没本钱,只得听之任之。
小腿、双脚在他温热的双手按揉下,慢慢的恢复了知觉,那股子寒冷反倒蔓延到了周身。她将姜汤喝完,才好受了一些。
俞仲尧扯过棉被,“盖着。”
章洛扬乖乖地用棉被裹住自己,打量着近在咫尺的他。
一路走来,他性情中的阴影、暗影似是在逐步远离,让他整个人有着不曾入世一般的洁净,那份俊美便更叫人惊艳。此刻的他,在照顾着她,神色坦荡柔和,仿佛这是他本应该做并且做过很多次的事情。
她看着他,走神了。
俞仲尧察觉到她盯着自己,戏谑的挠了挠她的脚心。
她脚一缩,立刻回过神来,啼笑皆非,“你可真是的。”
“想什么呢?”他问。
“没想什么。”章洛扬如实道,“我对着你发呆又不是稀奇的事,谁叫你长这么好看的?”
俞仲尧不由哈哈地笑,“原来我是找了个小花痴。”
“嗯。”她竟笑盈盈点头,随后将他揽过,一双微凉的手捧住他容颜,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俞仲尧,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俞仲尧轻轻地笑着,啄了啄她的唇,手则拍拍她的脚,“换个时间招我,这会儿没工夫跟你胡闹。”说完起身,给她把热水端到近前,“快洗脚,多泡一会儿。”
章洛扬拍拍身侧,“说会儿话?”
“好。”俞仲尧重新落座,取出姜氏留给她的地形图,指着她指给他看过的那条路线,“看起来像是入口的路线太多,探路的人要想确定,只能将附近几条路都走一遍,所以,到现在还是无法将这条路与实际路线联系起来。我担心得是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还要逗留在风溪外围喝西北风。”
章洛扬蹙了蹙眉,“这个图就很气人,一点儿颜色的差别都没有,按理说不应该的。”
“的确是蹊跷。”俞仲尧揽住她,“这一点,也是我这一阵子想跟你商量的事情——我怀疑这张图另有玄机,说不定遇水遇火或者涂上药水之后,便会现出刻意隐藏的要素。但是,如果我猜错了,这张图也就毁了。”
“这样啊……”章洛扬斟酌片刻,“你尽管试试,若是能够如愿,你在前面探路的手下也不需再日夜辛劳了。”这一路,她这只赶路的已觉万般辛苦,一路要照应他们的人要付出的是几倍的精力与辛劳。即便是他们没有怨言,别人也不能无视。
“真的同意?”俞仲尧的犹豫反倒比她更重,“不管怎样做,这张图都有可能损毁。”
“真的。”章洛扬倚着他的肩头,“我娘留给我这张图,兴许是盼着我去找她,兴许是让我明白她是异乡人——借此让我对她的一去不复返释怀。不论怎样,我都有资格决定怎样做。现在我们是为了找她和南烟,她的情形我们不清楚,可是南烟一定在等着你呢。你只管试试。只当我还没遇见你,只当我和云荞隐姓埋名地生活在别处就是了——那样我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抵达风溪的,这张图便只是张废纸而已。就这么定了,你别总是为我考虑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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