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可知错在何处?”她将沈知阑从地上拉起,认真地问他。
想了想,沈知阑才点头,“师姐方才说师兄变了,娘说我此次闯的祸祸及全家。”
沈知阑抬眼,慕挽歌示意他继续。
只听他又道,“爹娘及师父时常教导我,即便是讨厌之人,亦不可痛下杀手,那人是师姐的夫君,我虽厌恶他,但到底他也算是我的亲戚了,我想打死他,是不对的。”
如此诚恳的认错令慕挽歌一愣,沈夫人亦惊愕望着面前的儿子。
不开窍,似乎不尽然……但好像没说到要紧处。
二人愣神时,沈知阑再度开口,令她们目瞪口呆。
“师兄变坏了,他想做坏事又怕事败被罚,他觉得我蠢,便利用我帮他做坏事……我真知错了,师兄非真心待我,日后我不会再搭理他。”
第21章 在意
沈知阑虽心智异于常人,但只要身边的人足够耐心,他是能听懂的。
而且近两年来,他的心智正在慢慢恢复,比幼时好了许多。
正如此次被楚香寒利用伤了洛辰脩,怕事事发后他便意识到做错了。
起初的冲动愤懑不过是因楚香寒搬弄是非,说洛辰脩欺负她。
她的这位师弟是不许有人欺负她,才会做下错事,平日里他并无戾气,相熟之人在一起,他待人友善,从不会轻易动手。
慕挽歌心下已有定论,眯了眯眼,很快敛了眼底的锐利之色,含笑向沈夫人告辞。
“芸姐,我有要事在身,改日得空再来拜访。”
沈夫人听她此言已猜出多半是与洛王府世子受伤之事有关,便不多问,诚心道谢。
“小歌儿,谢谢你。”
慕挽歌笑道,“芸姐莫要与我见外,您莫要再责怪师弟,此事便就此揭过,越少人知道越好,余下之事我会妥善解决,不会让师弟与沈家有事的。”
沈夫人眼含泪花,欣慰点头,“去罢,得空记得来看我。”
慕挽歌最后瞧了一眼正眼巴巴望着她的沈知阑,转身离开。
“师姐……”
沈知阑舍不得她,欲追出去,沈夫人将他拉住。
“娘,师姐可是讨厌我了,往后可还会来看我?”他失落垂眸。
沈夫人无奈叹息,轻声安抚,“她会来的,只是近日她遇到了麻烦事儿,不可在此地久留,待她忙完罢。”
来去匆匆,连喝口茶的功夫也没有,他还能期待下一回么?沈知阑走到门口,扶着门框,望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兀自出神。
沈夫人上前,轻声宽慰,“娘何时骗过你,小歌儿会来的,但你此次祸闯大了,她得替你善后,这些日子你好生在家里,晚上你两个弟弟便该回来了,有他们陪你也不会无趣。”
本想安慰儿子的,未料适得其反,向来好哄的儿子不仅不像往常一般很快释怀,反而懊恼泄气蹲下了。
沈夫人担心不已。
“阑儿……”
“娘,孩儿只是想保护师姐,可这回又错了……师父说过,裂心掌霸道狠辣,若非紧要关头不得轻易使用,被裂心掌所伤之人重则当场毙命,即便侥幸活下来,却也活不过五日,那人被我打伤已过五日还活着,必定又是师姐她……”
沈知阑颓然垂首,蹲在地上,闷声陈述事实。
然,令沈夫人大惊的并非洛辰脩竟能活过五日之事,而是自家儿子头一回说这样的话。
深明大义之言。
沈夫人喜极而泣,也蹲下身,抬手摸沈知阑的头,哽咽道,“娘的阑儿长大了,知善恶,辨是非,犯了一回错,往后便不会再如此了。”
等了近二十年,以为要遗憾此生了,却在今日得了圆满。
她的阑儿真长大了。
沈知阑缓缓起身,低着头往外走,“娘,您别担心,孩儿先回屋了。”
沈夫人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既欣慰又心疼,长大了就会有悲伤,回难过,不想以前,难过只是片刻,转瞬即忘。
……
慕挽歌回到将军府时,洛辰脩恰好睡醒,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多半是洛辰脩说着话,她漫不经心应两声。
不多时,洛辰脩便察觉她有心事。
“何事令你如此苦恼?”他问。
慕挽歌凝望他片刻,不禁舔了舔下唇,后又扯出一个笑容来。
“能伤之人必是高手,你可知是谁?”
洛辰脩平静望着她,情绪莫辨,薄唇微掀,“我瞧见他的脸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慕挽歌歇了接着试探的心思,苦恼扶额。
“既已瞧见他的真容,为何不派人去找?”
洛辰脩笑了笑,道,“阿挽无需担心,我知他与你师出同门,你待他极为照顾,且他心智有异于常人,多半是受人利用,瞧在你的面上,我也不会对他出手。”
慕挽歌松了一口气,“你既不打算追究,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