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辞沉默了片刻,但也只有片刻,再抬眸时声音不容置疑:“我意已决,封山火攻,势在必行,今晚你便复信,三日后按计划行动。”
“三日?之前定的不是五日么!”周侍卫有些惊异。
“夜长梦多,那山洞虽然隐秘,但丢了一个人,又折损了不少追兵,难保不会找过去。提前两日让谢景越尽快调兵,从渝州山脉后绕过去,埋伏的隐秘些听候指令。”谢景辞沉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周弘素来相信公子的决断,尽管此事看起来太过残忍,但他什么也没说,仍是领了命立即着手去办。
人一走,室内忽然静的可怕。
旁听了这样一场血腥的计划,温宁默默地将那些信递到了火盆里。火光腾腾地燃起,她神情有些郁郁。
谢景辞凝视着她纤弱的背影,半晌,还是起身从后面抱住她。
“你也觉得我太过冷漠,不近人情?”他声音低沉,环着她的手臂却抱得极紧。
她是个温柔心软的人,枕边人却这样大规模地杀戮,沾了这么多的血腥。
谢景辞问出口的时候难得有一丝迟疑,若是她实在接受不了……
最后一封信燃尽,火光渐渐熄灭,温宁回过头,眸中的暖意却并没有散:“没有,我并不这样想。”
她声音很轻,但丝毫没有敷衍之意。谢景辞沉寂的眼神忽然凝住:“为什么?”
梦中的惨烈犹在眼前,他不会放任那些事再发生,因此防微杜渐,手段强硬。但这样的举动看在正常人眼中,难免太过火,太残忍。
那些谩骂和劝阻之语皆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惧,也不在意。
唯独对她,谢景辞目光一顿,闪过一丝迟疑。
血腥、杀戮和暴力的确是他正在做的事,而这些词与她的柔软、温良和纯净格格不入。
他不清楚她能接受多少,但更不想再将她蒙在鼓里。
温宁敛着眉,并不见生气,总是被他环住的手臂此时却慢慢抬起,抱在了他的腰上。
她缓缓地开口:“我见过书生发狂的样子,也被失控的桡手推下过水,我知晓他们的可怕,用的不是眼睛,而是亲身的感受。而这些最危险的时候,每一次伸出手的都是你。所以,我相信你的决断,靠的不是只言片语,而是相信你这个人,相信你的一切。”
他只是看起来面冷,骨子里却温柔至极。
最后一句,温宁说不出口,便闭上了眼睛轻轻倚靠在他的胸膛,他会明白的。
温热的气息隔着一层外衣渗进他的心脏,流淌进全身的血脉里,谢景辞收紧了手臂,似喟似叹,浅浅的吻着她的发顶。、
她虽然柔软,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他最坚硬的支撑。
作者有话说:
谢景辞:再来一世,我还是爱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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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回京
时间越临近, 谢景辞近日也愈发忙碌,成日里早出晚归的,温宁只有睡前才能见到他一面。
夏日容易犯困, 白日睡得久了些,夜晚微凉的时候温宁倒是精神颇足,便拿起了裁减好的料子替谢景辞缝制起里衣。
他素来爱洁,又挑剔的很,最近宴席颇多, 不得不在外面见些乱七八糟的人, 里衣过了两遍水便不再穿了。带的衣服不多,外面铺子里卖的的成衣他又看不上, 到最后缝制里衣的差事只得落到了温宁手上。
幸而她针线活做的不错,正好打发打发时间。替他做了几件之后, 温宁一俯身忽觉得自己的小衣也勒了些,因此采买料子的时候悄悄留了两块这越州特产的天蚕锦, 打算给自己裁做几件小衣。
原本温宁还觉得小衣紧了只是错觉, 毕竟夏日炎炎, 她胃口并不算好,腰腹上也依旧紧致匀称, 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胖了。但今晚解了衣衫,拿着布料贴身比了一下才发现今日这心衣的用料足足比春末那会儿宽上了一寸。
她有些诧异, 疑心是布料不同的关系,但接下来对着那铜镜比划了好几番,仍是这个结果。
直到这会儿她才不得不低头认真打量了一番,眼眸一低, 落到了那愈发饱满之处, 她的脸慢慢浮上了一层红晕。
“在想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问询。
温宁猛地抬头, 从铜镜里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
夜风拂过光裸的后背,温宁这才想起来为了量的准确一些她刚刚解开了衣服,这会儿灯火通明的,他却忽然进来了,温宁立即红着脸扯着那布料便挡在了身前。
指腹捻着那天蚕丝的布料,谢景辞低低地开口:“柔软细腻,很适合你。”
他的话总是一语双关,温宁似羞似怒地嗔了他一眼,便想从他的臂下钻过去。
然而谢景辞似乎早有察觉,手臂一落,温宁便被困在了梳妆台和他两臂之间。
淡淡的酒气喷薄在耳际,温宁才明白他的眼神今晚为何这般直白。
“你醉了……要不要喝点醒酒汤?”温宁小声地问他。
“没醉。”谢景辞沉声说,除了眼眸深重些,声音倒仍是平稳正常。
“真的?”温宁狐疑地抬起头,但头一抬,便瞧见他那目光正微微下滑,即刻拉紧了天蚕布转过了身去。
“紧了?”谢景辞偏偏不依不饶,似是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