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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狱门,四周环境瞬间嘈杂起来,一行身穿囚服的队伍在首管的带领下懒散地走着,那规规矩矩的脚步声与他们的本性大相径庭。
再恶贯满盈的头目也在挟着法律的铁棒下暂时龟缩了起来,不敢造次。
这行队伍总共十人,在即将进入牢狱主地时,末首一人踩在铁门门槛上,顿了顿步子,侧目问关门的狱长:“对了,扣压等调查和定罪量刑的处罚是一样的么?”
说话人的音线轻且柔,加上D国语的语调原本尾音就长,正常了几百年的音调从他嘴里说出,竟有一种相得益彰的缱绻蛊惑。
狱长一时被蛊住,在反应过来后颇有些恼羞成怒,他满含恶意的打量着面前人的相貌,先是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亦止……”而后不客气道:“你不用,你的作用是安抚住牢里那些野男人,让他们少生些事端,可以吗,该死的慰安妇。”
这句带着羞辱的调笑似乎激起了周围罪人们某种阴晦的想象,他们笑嘻嘻地找狱长攀谈,继而勾肩搭背,好像全然忘记了那些地位差距。
“主管你可得说话算话,我旁边这小子强奸进来的,憋不过三天!”
亦止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暴露出一丝明显的情绪,那情绪都不是愤恨,而是厌恶。
在一片刺耳的狂笑声中,原先在前领路的那位首管终于开口了,“行了行了!你们是进来量刑的,当进来体验生活呢,人家和你们不一样,叫犯罪嫌疑懂不懂,人家这才叫体验生活呢!你们一群罪犯,没有男人嫖!”
亦止那副狭长精明的眉眼几乎瞬间就看透了这位主管的目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监狱也不例外,用拳棒管理人群是最蠢的方案,他们可以利用情色一致对外,快速建立起男人间的友情。
“笑得真愉快啊。”亦止短促地笑了笑,突然问道:“知道鄙视链吗?不懂的话,我可以当一回免费顾问。”
“世界大到社会形态,小到犯罪事件,鄙视链无处不在。比如人分三六九等,管理层粗占六等,细化下来这又不一样,比如领管精英,领管白领,领管普通人,领管犯人。”
不等周围人开口,亦止继续道:“社会地位能分精英,白领,普通人,犯人。而犯人该怎么分呢。”亦止走进方才调笑着说要强奸他的两个男人,“按不正确的社会观讲,杀人尚且有勇,偷盗尚且有谋,强奸……”亦止刻意顿了一下,展颜道:“有什么?”
“有失败、愚蠢、原始、以及没人爱。”
亦止一通歪门邪调把周围人说得一愣一愣的,但凡其中有个义务教育过12年的,也能发出一声讲理或不讲理的质疑,然后趁借口一哄而上。
问题是没有,不仅没有,他们还畏视教育,下意识就矮了亦止一头,场面一时僵住了。
亦止这段话简直是把管理层,不管理层的都骂了进去,不显山露水的自傲,但偏偏他开始不好忍了,才没人敢忍他。
亦止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先是打量了一眼监狱的大概环境,根据图标首先判断出了宿舍在左边,工作地在右边,食堂在中间。
这个点恰逢监狱里的晚饭开放时间,犯人们陆陆续续地走进食堂,很快就察觉出了门口的喧闹,也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手戴镣铐的漂亮男人。
“操,这种人也犯罪?”
“犯罪还挑人?”
有在监狱里待得久的前辈却挑着眉说道:“这下有的玩咯。”
门口的亦止被身后人猛推了一把,肩膀撞上了一旁放置的储水桶上,挽在脑后的长发一下被撞散,如绸缎般的头发垂落在他那身灰扑扑的囚服上。
难以绮美。
现实就是如此,有些人就算剃度当和尚,也是艳和尚。
储水桶外面一侧放的是恒温热水,亦止趔趄时不小心扶了一把,手心瞬间烫出一片红肿。
这什么年久失修的破桶,外层的隔温都失效了。
亦止掐着手心,不动神色地扫了眼推他的人,然后在原地站好,等狱管开口安排。
“好了好了,这几个是咱一九号狱新进来的犯人,罪名有轻有重,希望大家能尽量友好相处,打伤打残的,咱也没办法,毕竟最差就是这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稀稀拉拉的响应声起。
狱管还待再说,手肘却在这时被突兀地顶了一下,低头一看,立刻拎着警棍喝道:“站住!”
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猫着腰,弯下去的怀里看着鼓鼓囊囊的,打算从他们这一行人身后悄悄溜过去。
“狱管大人。”那男人嬉皮笑脸道:“我就是吃撑了.....”
狱管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像是在教训他不识时务似的,然后走过去用警棍挨个挑起那些掉落的东西,问:“这是你吃下去的?”
亦止也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只见那掉落的袋子里什么都有,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三管富恩特A系列雪茄,两瓶看不清牌子的香水,还有一袋棒棒糖。
这监狱里难不成还有孩
', ' ')('子?
“狱管大人息怒。”男人谄笑着凑近,不怎么认真地压了下声音,说道:“这些都是文哥要的。”
亦止敏锐地注意到,在那人说出文哥这两个字时,监狱里原本懒散的氛围里,突然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更奇怪的是,原本咄咄逼人的狱管在听见那个名字后,竟轻而易举地就放过了这个偷藏物资的犯人。
文哥?
是谁?
亦止思索着自己在监狱以后的处境,想着公司里几项被强行终止的项目,不由得就有些走神,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呵斥。
“收回你不安分的目光,这是好意,小子!”
亦止迟了两秒才回神,毕竟能在这个鬼地方听到一声对他身份认知正常的称谓,实在是很令人欣慰。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自己方才目光走神时的落脚地,那是个很秀气的金发碧眼的男孩,他看过去时,对方正目露鄙夷地看着他,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
“抱歉,走神了。”亦止戴着镣铐的手垂在身前,朝男孩干脆利落地道了歉,然后转身跟着队伍走进了一处狭隘的走廊。
狱管停在其中的一扇门前,浅敲了两下,抬手打开门,和里面人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嘿,给你们送新人来了,好好调教。”
亦止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门牌,上面用鬼画符的字体写着“教育室”三个大字。
亦止在进门前被解下了手铐,他活动着自己酸胀的手腕,甫一进去,商人的天性就先让他嗅到了一股很是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间小小教育室的氛围可比外面要有组织有纪律多了。
亦止挑了个没有人的前排位置落座,拿起桌面上监管组织派发的纸笔,还没打开就对上了一道自上而下扫探过来的视线。
亦止一抬头就锁定了目标——在他正前方的讲台角落里,那个从犯人们一进来,就从未抬眼给过他们一个眼神的白皮男人。
那人肩上搭着件与他们颜色相异、款式相同的囚服,T字背心下是极健硕的腰臂,架起的双腿也显得很有力道,视线如山顶巨石般沉沉地压在他身上,并不阴鸷,但无端给人很大的压力,看得亦止浑身不舒服。
一点也不像是个犯人。
亦止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像狼。
像在群龙无首的狼群中刚刚厮杀出来的,一头英俊又血性未泯的年轻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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