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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红纱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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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方初捧着新赏下来的贡品进内室时,封澜还睡着,他嗅到一点龙涎香的气息,将半杯残茶泼进了博山炉里。内室里的陈设华贵雍容,正是世子应有的用度。但王宫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封澜的世子位不过徒有其表。

封澜睡的不宁,一点声音便醒了,他披衣起身,坐到桌前,未束的长发散下来,落的满肩满桌都是墨色的流云。

方初放下贡品,一言不发的展开外衣披在他肩上。

封澜合上眼,抬手撑在脸侧:“又是什么东西?”

“大部分都无关紧要,只有一件玄狐裘还算好。”方初说着,已经抬起手替他收拢发丝。

封澜的发丝长而细,滑过掌心时带过些泛着冷意的酥麻,方初取了帛带替他束好,只在指尖抚过颈侧一点红印时顿了片刻。

方初是个体面人,对于很多事都能视而不见。

可封澜偏偏不许他体面,偏过脸来问:“我是不是很下贱?”

“没有。”方初避开他的目光,那双眼睛盈着冷光,一直看到了他骨子里。

封澜又问:“你是不是恨我?”

“也没有。”方初俯下身,在他颈侧那点红印上吻了一下,齿印比之前的更深,很快覆盖了还新鲜的痕迹。

推门进来的内侍目不斜视,像往常一样伺候,封澜换好衣服,没有要用膳的意思,他对着门外挥手:“拿酒来。”

内侍不敢作主,也不敢回绝,只好向方初求助:“中常侍,您看这……”

清晨饮酒,着实是不像话,但封澜十六岁之后,就没有像话过,相比其它的荒唐事,酗酒就跟撞在钟上的蚊子似的,哪怕是闹的见了血,也发不出一点声。

方初已经听惯了那个曾经刺耳无比的称呼,他站在封澜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照世子的话做。”

内侍想着裕王的话,将放着酒具的托盘放下,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敢耽搁。

裕王不许封澜再沾酒,但在这个宫里,到底还是封澜说了算,他不残暴也不难伺候,只是违了他的意,往往会有大麻烦。

那么多的宫人里头,就只有方初不怕他,不光不怕,还敢招惹。

酒壶是白玉质地,摸上去触手生温,方初提起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喝的很急,眼底都呛的发红。

封澜趴在桌上看他,忽然间一笑:“你要是喝多了,我怎么办?”

这一笑灿烂至极,只是冷意凝在眼底,让方初想起昨天夜里瞧见的那一幕。

裕王慈父心肠,屈尊降贵的来探望久病不愈的次子一趟,不知怎的就探到榻上去了,封澜自打在宫门前迎着雪跪过一场,就怕了他,宽衣解带时半点羞耻也不讲。

方初侍立在侧,看着床帏里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心里空茫茫的什么都没有,他告诉自己,这就是命数。

封澜俯趴在枕上,脸上表情淡淡的,他既不痛恨,也不羞耻,只在背后的身体压下来时拧眉流露出些许不耐,裕王正当壮年,胯下那物什坚挺的很,折腾起来得到后半夜才算完。

他以前还会间或想一想,宫里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裕王的亲生骨肉,等到方初出了事,也就不想了,想多了怪恶心的。

裕王最喜爱封澜那张脸,皎似月,清如风,是个天生的绝色坯子,要不是在名义上占了父子的伦常,早就被他收进后宫里去了,按在封澜腰上的手陡然用力,他胯下重重往前一顶,全根没入后犹觉得心中不足。

封澜压抑着哼出一声,忽然松开捏紧了帷幔的手指,他从散落的发间往外瞧了一眼,正对上方初底色赤红的眼睛。

对视不过一瞬,方初低下头去,没有再看,他若还是个完整的男人,有了刚才那一眼,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

封澜长开之后,侧脸的线条渐渐明晰,瞧着一点姑娘相也没有,却仍旧生的很美,从头发丝到指甲尖,身上的每一寸都像是女娲娘娘亲手捏出来的,只是这被神明青睐过的身体是裕王的。

方初当初就是有了僭越的念头,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低着头不再去看,但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肉体交缠在一起,有粘腻的水声从交合的部位传出来。

封澜被顶的身体不住前倾,直到额角都抵在床栏上,才勉力撑住,然后他感到一股热流射进体内,本能的挣扎被背后的裕王压制住之后,咬着唇将脸埋进了枕间。

无论发生过多少次,他都还是没办法习惯这件事,这是从内到外的玷污,几乎要将乱伦的罪名烙在他的魂魄上。

于是,他笑了一下,清脆动听,震的眼睫上的湿意成了泪。

裕王还算要脸,虽然做出了这种天理难容的事,但却从不留宿,他掀起床帐,对着方初扔下一句:“不许再给他酒喝。”

封澜胡闹的动静不小,前几天酒后在他大哥封昶府邸里做的事,已经闹到了裕王的耳朵里,幸而随侍的眼线说的够仔细,这才让裕王将已经抄起来的茶杯又给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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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昶当时跪在底下,并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跟二弟略亲近了些,怎么就犯了封王的忌讳,他是对封澜有点心思,但可从未在人前露过。

等在外殿的宫人又聋又哑,偏偏能听清楚裕王的动静,他们进来伺候裕王穿衣的时候,方初正准备出去叫人抬热水来,是要替封澜沐浴。

他一边倒退一边合拢木门的时候,恰好瞧见封澜自行起身的动作,修长莹白的指尖夹着原本束在发间的深蓝缎带,在背对着裕王和宫人的地方,一点点被绞成了死结。

方初只当自己是什么都没看见,他很早就清楚,封澜名不副实,相比于温室内的娇贵兰花,更像是名剑锋刃上的雾,美则美矣,危险至极。

面对这样一个人的示弱,方初硬不起心肠,他当然应该恨他,或者说迁怒于他,可实在做不到的话也就算了,他自顾自的喝完酒才回答封澜的疑问:“我要是喝多了,你就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吧。”

封澜因此笑了,抬手捂住脸,齿列中艳红的舌尖跃跃欲试的抵住腮帮,他许久之后才挪开手,晃着还发软的腿来到方初身边去尝他唇间的酒。

方初心说这是在做无用功,手抚上他后脑时却一点也不迟疑,身体上的欲望确实是被除掉了,但心里的欲望愈燃愈旺,唯有从封澜这里索取到的甘美能解。

一吻结束,封澜才拢好的鬓发就又乱了,他做出一副酒中孟浪子的模样抿唇,红着眼睛又道:“说不定,是要你先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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