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吞了口口水,犹疑地看向江离,试图点醒“执迷不悟”的大师兄:“师兄,透题行为不可取啊。这事要是放在我们家乡,被发现了可是要关小黑屋的!”
然而江离却依然不改面上春风和煦的微笑,墨色眼眸中似含有深意,一脸无辜地对冉苒道:“小师妹此言差矣,修真人的事,那能叫‘透题’吗?”
“最多,也不过就是提前练习一下罢了。”
冉苒: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师兄!
还没等冉苒抗议的话酝酿出口,她便感觉自己被一道无形的强大力量直接托起,瞬间距离地面几丈高。
这道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一点儿做心理准备的机会都没留给冉苒。她感觉自己好像坐了一个看不见的跳楼机,还是没有提示音的那种。
飞在空中时冉苒忍不住想惊呼出声,然而还没等她真的尖叫出来,就被那道力量托着稳稳地放在了其中一个桩子上。
桩子的着力面积太小,冉苒刚开始晃晃悠悠没站稳时,那道力量还十分贴心地扶了扶她。
冉苒好不容易在桩子上稳住身子,低头向下看去,只见江离也正在微笑着抬头看她。
这下不用想也明白,那股强大力量必然是江离发出的。毕竟如今这盈虚幻境受他操纵,到处都可以依着他的意愿随意变幻。
他就好像这个小世界里的创世神,而冉苒则倒霉悲催地被困在其中。
“小师妹从前没有参加过金丹境的选拔,对梅花桩不甚熟悉。在桩子上练功急不得,今日,便先从在梅花桩上自由行走开始吧。”
江离站在桩子下方开口说话,但在这由他创造的一方幻境中,他的声音却无处不在。好似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无形地环绕着冉苒。
说罢,江离又温声补充一句,像是安慰:“不用担心,有我在。”
冉苒轻微的颤栗了一下。
江离说话的声音犹如正在贴着她耳语。这种明明人身处远方,声音却近在耳畔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冉苒摇摇头,撇开心里的纷繁杂念,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木桩子上。
她试探着迈出第一步,踩在离她最近的一个木桩上。
其实桩与桩之间隔得并不是很远,是正常走路时,一步就可以轻松跨过的距离。但在身处高处还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人的恐惧心理总是会被无限激发出来。
冉苒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一条还未完工的玻璃栈道上。钢化玻璃还未安装好,她只能战战兢兢地走在窄窄的承重钢架子上。
一步两步,冉苒走得格外缓慢。尤其这梅花桩并不是同一个高度,而是高高低低,她也不得不跟着上上下下。控制平衡变得更加艰难。
冉苒颤颤巍巍地从一个较高的桩子迈向较低的桩子时,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迫于生计不得不出门卖艺的杂技演员,实在是凄惨悲凉。
这样想着,不禁悲从中来。一个晃神,就没踩稳落脚的木桩。
身子摇晃几下,最终还是从木桩上踩空,就要落下。
周围都是矗立着的木头柱子,稍有不慎便会在下落过程中磕在上面。冉苒慌乱之中赶忙抱头护住自己。
不过想象中的左右撞击并没有到来,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着托起,再次放在了木桩上。
冉苒惊魂未定,拍拍胸脯,有一点委屈。
她突然想起从前在在教室中学习的好来。那时候自己每天都只用坐着看书,全身需要运动的部位不过就是脑子和手。然而那时年少轻狂不懂珍惜,现在就要被迫来走这什么危险系数爆棚的梅花桩来。
江离看着冉苒站在桩子上半天没动,以为刚刚那一下把小姑娘吓得太过了。赶忙从地上飞身而起,站到冉苒面前的桩子上。
自他出生以来,便觉得练功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论任何困难都应该被想办法克服。成为席沧大弟子后,各个师弟师妹们更是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丁半点儿的逆反情绪来。
因此发觉冉苒的低落情绪,江离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他们既然身为剑修,就不得不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他知道小姑娘也只是一时有些害怕,该经历的艰难险阻,她都不会轻易退缩的。
于是江离想了想,抬手轻轻抚了抚小师妹的发髻,轻声哄道:“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随时接住你。你且放心地迈出脚步便是。”
犹豫了一下,又决定再加一句话。
“我们小苒是最勇敢的,不是吗?”
如此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的语气,让冉苒忍不住笑出来。
大师兄大概是没安慰过像她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吧。没想到社交大师竟然还有这样笨拙的时刻。
不过她方才本来就只是被下落搞得慌了神,被恐惧放大了心中的慌乱而已,并不是真的想退缩。
如今被人温声一哄,委屈便都全然不见,只剩下好笑了。
冉苒抬头好笑地看着江离,突然想到一个神奇的比喻:“师兄,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玩的比喻。”
江离见小姑娘露出笑容,也笑问:“什么比喻?”
“我家乡那边有一些爱猫人士,会给自家的‘小主子’搭一个高高低低的架子,让猫儿在上面上蹿下跳地跑着玩儿。”
“你说我刚刚,像不像不小心从猫爬架上掉下来的猫啊!”
江离被这个比喻逗得笑出声。他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也能从冉苒的话中想象到这“猫爬架”为何物。
这么一想,小姑娘的比喻实在形象。江离笑着:“确实是。所以我的‘小主子’,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旁边护着你的。”
江离不大明白,所以才自觉把自己放在了“铲屎官”的位置上。但这话听在冉苒的耳朵里,就颇有些莫名的意味。
这声“小主子”仿佛带着些宠溺,不像是称呼自己的宠物猫,反而像是给自己的心上人取了一个格外亲昵爱称。
冉苒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干巴巴地回答道:“我知道啦。我们赶紧继续练习吧。”
江离听话地点点头,退开。
但他这次并没有回到地面上,反而停在了距离冉苒不远的一个木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