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去哪里都会把重五带在身边,所以,重五也看到了卧病在床的皇帝。
混浊的眼神,灰败的气色,还有呼吸间散发出的腐败的气息,重五深知,皇上的时日所剩无几。即使是老人恐怕也无法改变。
果然,老人只开了些安睡的汤药,扎了几个止痛的穴位,其他什么都没做就出来了。
待他们出来,偏殿一群人陆续又进去了。里面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又好像没有。重五一直低着头跟在老人身后,也没有刻意去看,只是看到一片暗纹衣角划过眼前,又不见了。
他没有刻意去关注那人的消息,但也知道不少。出征西越一开始并不顺利,打了三个月还是胶着状态,袁阕在登上城楼视察中还被对方大将射伤,继而昏迷不醒。太子直接让魏王顾泽雍代他行使职权,战况才得到好转,继而攻下十几座城池,西越已被并入过半。
但时至冬日,他们只能退守城池,以待来年。
第二年春季他们没有出兵,夏季也没有出兵,当秋季来临,西越以为他们不会再出兵的时候,他们一鼓作气拿下了西越的都城昌都。却没抓到阔图,他带着两万人退守最后几座城池。
太子急着回京城稳固势力,魏王却坚持要攻下整个西越。两队人马分道扬镳,太子带着大部队回京,魏王带着五万人继续攻城。
太子在回程途中遇到洪水,惊了车驾,被摔下马车,腿摔断了,回京后一直在调养。
第三年春,阔图战死,西越并入东启。
就算那人是他,想必也是刚刚回到京里。
太子听说神医柏春回来了,忙派人来请。
老人去太子府给太子瞧瞧腿,当然也随身带着重五。
老人看过太子的腿后,在重五手心写了几个字,就出去了。
重五向太子叩首道:“师傅说殿下的腿伤的太久,恐要打断重连。”
“若不打断可有恢复的可能?”
“有一成的把握,只是要上夹板固定三年。三年中都无法行走。”
如今皇上病危,太子最好马上康复,越快越好。皇位从来都不会让一个残废来继承。
“若打断的话,多久能恢复?”太子问的艰难。
“最快三个月。期间绝对不能站起来,不能行走。”
“依你看……父皇可能撑过三个月?”太子把周围的人都屏退后轻声地问。
“……”这属于机密,不是重五能说的。
“那……三个月后本宫能不能去父皇那里请安呢?”
“……”重五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来人!神医已找到使我康复的方法了,重赏!”
“谢太子殿下!”
晚上,太子便秘密召见了自己的舅舅,直言皇上活不过三个月的寿命,而自己康复却至少要三个月。皇位眼看就要旁落了,不知又做了一番怎样的谋划。
半个月后就传出了季贵妃因误食茶水被毒哑了的事,二皇子大发雷霆,督促大理寺速速调查,这一查,就查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的腿刚刚打断了重连,却被大理寺要求必须马上到宫内自述。
尽管奴才们抬的小心翼翼,太子也还是痛的冷汗直冒,面色苍白。等他从宫里自述回来,已是大汗淋漓了。
太子回到府上就把自己舅舅叫来骂了一通:“舅舅好生糊涂,动那季贵妃作甚,连累的我好苦!”
“并非我等所为啊!”何淳连连大呼冤枉。
太子自然不信,他虽然在宫内自述中信誓旦旦地说并非自己所为,但他心里还是认为是自己舅舅指使人干的。他只是认为不应该动季贵妃,而应该直接把二皇子除掉。
其实,太子真的是错怪他舅舅了,这事儿是重五干的。
重五在给季贵妃请平安脉的时候闻到过一种独特的香味,那是一种南方小国特产的水果赤蛇果独有的香味。后来,他就在季贵妃的养颜汤里加了一味红朱头。红朱头活血养颜,但遇到赤蛇果则会产生毒性。
重五见太子自回来后一直没召见自己,忙对管家说:“还望您通报则个,太子的腿经历来回颠簸,需尽快换药才是。”
管家连忙去了,又匆匆回来带他去见太子。
“殿下,请恕罪,您的腿……”